府上幾乎是所有的女性都參與到布藝品加工的行列裡了。男性裡面就是門房裡的小廝也屬於布藝加工人員,因爲他們跟着幹很多力氣活,還經常被前後兩院女主子打發出府去買香料,布頭等。雲兒一直以爲過了端午節就沒人買香包了,可是還是有人到納蘭百貨店的布藝櫃檯去看去買,這樣就還繼續做些香包。但是千篇一律地使用花瓣當填充也單調些,就使用了香草、薰衣草等香料。在大清的市面上買布頭是雲兒想到的。她是想看看用大清的錦緞布頭做出來的香包是什麼效果,結果是仍然很好。
自從有了可以繡花的縫紉機,香包上的繡花就方便多了。雲兒還別出心裁地吩咐魚兒水兒用彩貼畫上的畫面當繡花稿,繡出十二生肖的可愛形象。老鼠、耕牛、老虎、兔子、龍、蛇、馬、羊、猴、雞、狗、豬的形象全都有,全那麼可愛!就說豬吧,真正的豬是髒兮兮的,而彩貼上的卡通小豬太可愛了,還穿着揹帶褲子。兔子就是兔八哥的形象,兩隻長長的耳朵、通紅的眼睛。就是最不招人喜歡的蛇也是大腦袋、小身子的娃娃比例。雲兒把這個任務交給魚兒水兒,她們兩個忙不過來,又加上了林嬤嬤。
林嬤嬤白天還有很多事情,就把畫稿帶回家來畫,誰知道被兩個女兒看見,尖叫聲遠遠超過二百八十分貝。嚇得林嬤嬤趕緊把彩貼藏了起來:主子告訴她不要被人看見的。可是女兒們哭着喊着要看看,哪怕是一眼也好。林嬤嬤千囑咐萬叮嚀,然後竹兒千起誓萬發願的不和別人說,林嬤嬤給女兒們看了其中的兩張。竹兒哀求母親給她一個彩貼照畫下來做個荷包,林嬤嬤就沒敢答應,第二天向雲兒請示,雲兒對林嬤嬤很是信任,答應林嬤嬤給她女兒一張彩貼當畫稿,但必須自己畫。
於是,一個帶着小猴子的香包出現了,可愛之極!把竹兒一起的另外三位繡娘都饞壞了。她們都比竹兒大的多,但是卻沒有竹兒的根子硬:竹兒的老孃是雲主子的陪房嬤嬤!於是她們就展開親情攻勢,把個竹兒哄得找不到北,答應回家和老孃商量。老孃可不敢做主,再次請示雲主子。雲兒一想,那麼多的彩貼,那麼多的卡通形象,還有其它的很多兒童畫小動物的形象。再說了,這些畫面早晚都要和廣大顧客見面,保密只是暫時的。就答應了林嬤嬤的請求,不但給了竹兒,還給了每位繡娘一個卡通動物的畫稿,是竹兒親自照彩貼畫的。還別說,這小丫頭還有點畫畫的天賦。
繡娘們吃了小竈,她們的朋友就眼饞得不行了,都來討要。竹兒的妹妹索琳兒,和竹兒要東西相當仗義、一張含糖量極高的小嘴巴,帶着奶娃味道叫竹兒幾聲姐姐,竹兒就乖乖投降了:“竹兒姐姐你最好了是不是?琳兒絕對不會和任何人泄露秘密的,包括索清索大人。琳兒只想要一個帶小兔子的,那種能站起來的灰色兔子……”
“琳兒妹妹,不是姐姐摳門,是主子吩咐過不讓外傳的。這樣,我請求我娘去和主子說,主子答應,姐姐立馬把兔子的圖樣給你照畫。”
“好啊,那琳兒就等着了。”
林嬤嬤很爲難地和雲兒學說了一番,雲兒笑着說:“我當是什麼大事,讓嬤嬤這麼爲難。圖樣給你拿去讓她們照畫,畫完了還給我就好。只是一樣,別外傳。”
自從林嬤嬤和索清成親,就覺得日子有奔頭了。雖然倆人都忙得腳打後腦勺,但是一回到家裡就覺得十分的溫馨,兩個女兒也很懂事,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索清是正三品武職,官階還是不低的。等蘇州房子裡的布匹都賣完了,索清也會得到一套這樣的房子的。到時候竹兒和索琳兒都會有自己單獨的閨房。
林嬤嬤嫁給胡師爺,純粹是爲了報恩,在跟師爺一起生活的兩年中也有很多無奈。首先是胡師爺的兒子對她很不友好,再一個是她和胡師爺倆人年紀相差太大,根本沒有什麼可說的。但是和索清就不一樣了,倆人的年齡相當,人品都好,真有一種過日子的感覺。一顰一笑都是那麼默契,沒有誰欠誰的負罪感。
時間長了林嬤嬤對索清的家世背景也有了一定的瞭解。成親那天給一百兩銀子隨禮的那個老爺子就是索清的父親,是一位五品武職官員。他能來參加兒子的婚禮就說明他已經原諒了兒子。在索清遭受冤屈的時候,他曾經宣佈和索清劃清界限,不認這個一身賊皮的兒子。就沒想到兒子是不是遭受了冤枉,光想自己沒面子了。
後來他也做了調查,發現很多疑點,到後來才知道兒子是被人陷害了,很內疚、很慚愧,都不好意思和兒子見面了。但是兒子的婚禮他還是參加了,這給索清很大的精神安慰。在這之前,索清的事情已經有結論了,並且官復原職,皇上的意思讓他回宮當個御前侍衛,索清卻不想回去了,他很喜歡自己現在的角色,很喜歡這裡的人,就算是這裡的活兒比御前侍衛要累一些,還湯湯水水的,他也覺得還是這裡好。王爺一向光明磊落,對他真誠相待,他尊重王爺,要報答王爺。還有這裡的夥伴沒有一個看不起他,雖然大家性格迥異,確實拿他當親兄弟一樣。還有這裡有林清,一個冰清玉潔的女人疼自己、愛自己的女人,一個給自己溫暖小家的女人……
誰也不知道索清的父親和王爺的表哥阿爾丹是換命的朋友,老爺子想通過雲麾使大人和王爺說說,和兒子言歸於好。阿爾丹批評他說:“你這人,連想都不想就和兒子翻臉。他本來就夠委屈的了,你當阿瑪的還不知道兒子是個什麼人品嗎?雪上加霜啊?”
“你就饒了我吧老弟,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當時就想着自己的面子下不來,哪裡想到索清他是被人栽贓的?還人證物證俱在……”
“這樣吧,看在你的一張老臉上,我也豁出一張老臉,和王爺說說,索清可是王爺救下來的,不能越過他的門檻。說妥了再說?”
“行,實在是不想認我這個阿瑪,也沒辦法,誰讓我太絕情了呢?”
“他娶媳婦你不是去了嗎?也沒卷你面子,我看這事有門兒,就是你做的事太那啥了。”
阿爾丹表哥和王爺一說,王爺就贊成了:“父子還有隔夜仇嗎?老爺子當時是糊塗了一點,現在不是明白了嗎?知錯必改,善莫大焉。沒有人一輩子不犯錯的,要給人改錯的機會。我給你說說。”
王爺和索清一說,索清的眼淚就下來了:“我當然認他。可就是當時……”
“本王能明白,一個人遭受了冤屈,最想得到的就是親人的安慰。這一點老爺子沒做好,可是他不是後悔了嗎?你成親他拿一百兩,按他的俸祿能拿出來一百兩已經很不容易了。找個時間父子倆、應該說你們一家五口聚一聚。”
“嗻,屬下聽您的。”
可是認親的時候,索清的父親索老爺子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一大家子都來了,索清的哥哥弟弟、嫂子弟媳,還有一個妹妹,還有這些人的兒女,一大浪頭人捲進了索清的小屋。擱不下了,封嬤嬤家、姜嬤嬤家,都成了臨時的招待所。
王爺抽調了大廚房的廚師給做的團圓宴,宴席擺在逍遙殿大廳。不但索清全家,王爺福晉和雲兒、陳先生、田亮、朱醫官等人都參加了。索清的父親真不含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給兒子索清賠禮道歉。還沒說完就讓索清抱住了:“阿瑪別說了,哪有老子給兒子賠禮的,您就感謝王爺吧?沒有王爺,可能就沒有今天的索清了。索老爺子就很認真地給王爺磕了三個頭,表達了對王爺的謝意。
林嬤嬤和女兒竹兒也得認親,給公公磕頭以後對公公說:“阿瑪,兒媳和索大人雖然是半路夫妻,但是您放心地把您的兒子交給媳婦,媳婦會好好照顧他的,把他過去的十年都給補回來。”
索老爺子哽咽地說:“阿瑪相信!咱們索家又添人進口了。”
福晉說:“明年你還要有個孫子或者是孫女進索家呢。”
“是嗎是嗎?那可太好了!你們不回府看看?”
“要回去的。”
雲兒院裡的王公公、吉祥和樂呵三個人也和各位姑娘嬤嬤們一樣,拼命地學藝,主子給了他們這樣一個機會,怎麼不學?他們纔不在乎自己是男人還是女人,這些技藝都是賺錢的纔是正經。
王公公比較愛面子,不肯公開出來學技藝,都是兩個徒弟學會了,再轉交給他,教的不順心了,還要拿小木板打徒弟的屁股。吉祥和樂呵委屈得什麼似的:“現在我們是您的師父好不好?哪有打師父的?”
當然這樣的話只能在心裡說,不敢從嘴裡發出來。但是當他們的第一次勞動成果換成了成串的制錢被拎到他們面前的時候,三個人都熱淚盈眶了。他們師徒三個都是皇上賞賜給王爺的,當初只有王公公一個人,但是王公公知道,如果吉祥和樂呵不能跟自己在一起,而是留在宮裡,那就是被人欺負、壓榨、甚至的當替罪羊的命運了。就豁出命來求了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吳良輔,讓他的兩個小徒弟也跟去瑞王府。理由是當太監的多半都是內侍,就是服侍女主子的。女主子自然是不喜歡他這樣滿臉樹皮的老傢伙,都是喜歡十幾歲的清秀小太監。
爲了他的這兩個小徒弟,王公公咬牙切齒地捨出來二百兩銀子賄賂通了吳良輔。這樣的事只要他一句話就成。於是吉祥和樂呵就象人家買菜不夠秤搭的零頭一樣,或者是一個土豆、一個辣椒、一根香菜那樣,來到了瑞王府,被分配在側福晉的飛雲樓。王公公負責雲主子的日常生活所需要的衣食住行,兩個小太監就在院裡負責通傳消息。
一直在宮裡戰戰兢兢過日子的師徒三人在進府不久就發現他們都是洪福齊天的人!瑞王爺夫妻待人相當和善,從來不打奴才。做錯了也罰,也沒什麼要命的刑罰。最不好是攆出去,可是有幾個被攆的?
雲主子出身比較低,但是誰也不敢小看她:進府不到一年就給王爺生了一個胖兒子,出生第一天就被封爲親王世子。母憑子貴是必然的了,就是生病的幾年裡王爺都沒有拋棄她。病好之後和王爺去雲遊了一年,又帶回來一對龍鳳胎。這身價,無形中就漲了上去。而且雲主子對待飛雲樓的每個下人都是和顏悅色的。都說她厲害,可是王公公師徒三人最是明白雲主子做事潑辣、灑脫、利落、能幹,並不是厲害,反而對每個人都極好。一句話:跟對人了。
王公公是人老成精,跟吉祥、樂呵擺道理:“王爺是太宗皇帝和當今聖上兩代父子皇帝的救命恩人。皇上現在剛剛二十二歲,所以對王爺的恩寵還有幾十年的光景。雲主子呢現在很年輕,如果將來王爺先走了,雲主子是當之無愧的太福晉。煊世子肯定要直接承襲王位,所以你們兩個一定要好好幹,熬上飛雲樓的掌事太監就大功告成了。一定要好好服侍雲主子,王爺對她的恩寵有如日在中天,明白了?”
姑娘嬤嬤們每天都是馬不停蹄地做事,有了縫紉機她們做活的速度是如虎添翼,教習嬤嬤們把主子交給她們的一箱子香囊、荷包樣品來個大過篩:全都照樣給做了一遍。當然是儘量和樣品靠近,實在沒有那個質料的、顏色的就找相似的。雲兒把大廳裡的贈品布頭和小麗布頭都託付給魚兒水兒了。由她們指導蘭兒蕙兒靜兒和月兒按定額發給飛雲樓院裡所屬的姑娘嬤嬤做布藝,連檢驗、登記、裝箱都歸她們管了。這在魚兒水兒來說是特大的恩寵和信任,在姑娘嬤嬤們看來就是一個不小的權力。
“嗚哇!這個口袋裡的布頭是什麼材料的啊?金光閃閃的!”魚兒水兒打開一包小麗布頭,當時就張大了嘴巴。
“我也叫不上來名字,看着倒是很鮮豔,你們就把它當裝飾用好了。在異域好像看見有商店裡用它做的香包,很顯眼。你們就根據它的顏色和質料,隨便做點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