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墓碑之上,蘇晴本來笑容溫柔動人的遺照,被人劃得亂七八糟,根本就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楚思思不知道要有多大的恨,才能讓一個人對於一個已經逝去這麼多年的人的遺照都不肯放過。
刻在蘇晴照片上的每一劃每一道,都好像直接生生刻在楚思思的胸口一樣,疼得她難以站立,只能失控地蹲在墓碑前。
身體內的血液好像都在倒流,耳膜處被震得嗡嗡作響。
剛剛還萬里晴空的天氣,不知何時開始變得陰雲密佈,黑壓壓地烏雲涌過來彷彿下一秒就立刻有傾盆大雨。
楚思思將額頭貼在冰涼的墓碑上,試圖能夠藉此壓抑住胸腔中洶涌的憤怒和無力。
恍惚間楚思思忽然想起了外婆在臨走之前來不及交代完的那句囑託,說有人想要殺她。
那時楚思思只顧着糾結那人是誰,卻忘了思考爲什麼外婆會知道這件事,而如今母親又被人這樣無恥地惡意報復,楚思思忽然覺得有什麼竄連在了一起。
那個上輩子買下她的第一~夜,又毫不猶豫僱傭陸也旭殺掉她的神秘人,會不會和剛剛在墓前一閃而過的男人有什麼關係。
那麼她被殺的原因,會不會是和她的母親有關?
事情似乎朝着更復雜的局面走去,到底是誰會這麼恨着她的母親呢,恨得連她都不肯放過。
楚思思的腦海中閃過一張憔悴扭曲的臉,關寧?可是她已經瘋得連人都認不清,又怎麼可能找人做下這種事?
奢華的大理石地面上折射着水晶吊燈璀璨的光芒,高雅的小提琴聲緩緩流淌着,整個餐廳都如夢似幻。
秦尋一身寶藍色的西裝,他很少穿黑白以外的顏色,偶爾換一個明亮一些的顏色,比起黑白正裝時的筆挺,更多了一些毫不輕浮的風~流與瀟灑。
面冠如玉,舉世無雙,楚思思能想到的形容男人好看的詞語,放在秦尋身上都是過猶不及。
他們纔剛剛落座就已經有不少的女人在蠢蠢欲動了,如果不是她坐在對面恐怕她們早就衝過來投懷送抱了吧。
楚思思不得不很不情願地承認,秦尋這個男人,拋去他的身價背景,單單只是他本身的卓爾不凡,就值得所有女人趨之若鶩。
秦尋細心地將牛排切成等分的小塊,然後重新放回在楚思思面前,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樣子眉頭微動,“在想什麼?”
楚思思眨眨眼,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沒有啊。”
秦尋看着楚思思低頭專心致志往嘴裡塞牛排的樣子,很不滿意地皺了皺眉。
難道她就看不出他今天有什麼不一樣嗎?
今天爲了和她約會他還專門請教了顧澤,按顧澤說得換上了平時不常穿的顏色,然而這個女人卻毫無反應。
然而讓秦尋更爲挫敗的是,整頓飯下來楚思思都一直對他愛搭不理的,無論他說起什麼話題都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他。
終於在楚思思再一次盯着桌子上的一點走神,而對他的問題毫無反應時,秦尋壓抑了一晚上的憋悶,再也忍不住地爆發了。
他捏住楚思思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正式自己的存在,“你今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思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臉色白了片刻。
秦尋看着忍不住心疼起來,同時暗暗懊惱自己的魯莽,他平時面對再難纏對手也有無窮的耐心和對方慢慢耗,怎麼一到楚思思這自己就從來都難以沉住氣呢?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秦尋忍不住放緩了語氣。
楚思思下意識地立馬搖了搖頭,片刻後又點了點頭,她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對不起,秦尋,我想我可能真的不太舒服,我想早點回家。”
秦尋看她的臉色確實不好,關心地說:“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了車先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楚思思毫不留情地抽出自己的手,同時利落地站起來。
“不,不用了,我只是有些累回去休息一下就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所以你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說完也不敢再去看秦尋的反應,慌張地朝外離開。
當楚思思往外走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一道打量探究的視線,一直黏着在她的後背,彷彿有什麼人正在暗中偷窺她。
其實從她進入這家餐廳的時候,就一直有這種感覺,但是始終沒有找出這道目光的源頭在哪。
楚思思臨出餐廳的時候,忍不住再次回頭看去。
然而還是一無所獲,倒是一眼就看見秦尋形單影隻地坐在原地,垂頭盯着面前只草草動了兩口的剩飯,隔着這麼遠都能感受到他面容上凝結的隱隱薄怒。
楚思思強迫自己忽視掉自己心裡的愧疚與不捨,重新轉過頭大步邁出餐廳的大門。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雖然那個一直相殺自己的人還是沒有蹤跡,但是楚思思卻能明顯感覺到他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這就代表着她的處境,同時也越來越危險。
可是她自己卻沒有辦法脫離這個困局,不僅如此還要面對來自楚月兒的瘋狂報復,防備着那個瘋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隨時在背後給她一刀。
秦尋曾經讓她不要害怕,許諾不管發生什麼事都還有他頂着。
楚思思相信他一定會說到做到,並且深信不疑。
但是相信是一回事,放心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能不害怕,越是愛越是會杞人憂天般地害怕所愛之人可能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她不想讓秦尋因爲她而被連累進這個複雜且危險的漩渦之中,所以她連這些擔心都不能夠跟秦尋說,因爲他一定不會放任自己不管的。
但是現在楚思思又實在沒有想好應該要怎麼去做,才能保護他的周全,才能保護住自己的周全。
所以爲了不讓秦尋察覺出自己的不安和惶恐,楚思思面對秦尋接下來的好幾次邀約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