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顏果然沒有出現在競標會上，盛世是企劃部總監帶着幾個人過去的，方顏是想親自過去的，這次機會太重要，一旦拿下來了，不說經濟利益，重要的是能夠徹徹底底超過家裡爸媽的事業，盛西城拿着這些跟自己回家，爸媽不會再說些什麼了。
接到方顏電話的時候露西端了端神情剋制住興奮。儘管秦向東總是說自己這就是沒底氣，但還是覺得結果最重要。露西掐着腰從前面走過去梁氏那邊：“秦總，我們總裁的電話，說讓你下班別忘了去拿手機。”
秦向東接了手機像是對着電話那頭笑得一臉柔和：“我就知道是早上忘了拿了，我訂了位子，這邊完事我去接你。”
露西拿着手機扭回去的時候滿意地看了看經過的人的反應，見幾個拿着電話往外走的人不禁有些樂，倒是動作快。
露西打來電話的時候方顏正在陪盛西城的媽媽縫盛西城之前的衣服，他家家教好，即便是現在經濟條件已經好很多，也還是能補則補。
秦向東是梁氏的副總，除此之外，S市誰不知道樑昊天和秦向東兄兄弟一向感情好，而樑昊天手段又是極絕。場上樑氏卻是根本沒有競標的打算，反倒是不着痕跡地護着天顏，在場的就是傻子也差不多明白了，天顏是梁氏罩着的，競標的結果可想而知。
方顏掛斷露西的電話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終於什麼都準備好了，人卻似乎是不對了。
“怎麼了？公司又有事煩着了？”盛媽媽放下手上的針線，“讓西城去幫你吧，回來好好歇歇。”
“不是盛姨，是好消息，我晚上可能要出去一趟，慶功宴。”
盛媽媽點點頭。方顏的事業多成功自己說不上清楚，可是這幾年一點點在市場上知名起來還是知道的，縱使這樣，平時的應酬也不多。她知道她自己有分寸。
他總是什麼都不說，在學校的時候就只知道對自己好，什麼都不說，等到小東看不下去跟自己說了，自己跑去問他他才承認。
那時候去澳洲的交流面試結果剛下來，沒成功，加上半年爲了這個交流準備語言，學習上也是拖沓着，坦白跟他說了自己現在不想想這些事。
他不言不語地聽自己說完所有理由，倒是笑得溫和：“現在不說這些了，好好加油，還有一年半，必須要精彩。”
以爲這就是結束了，哪裡知道自己說的做朋友，倒是他後來一直用的藉口，對自己好倒是越來越理直氣壯了。
再到畢業，他考了公務員，去了縣民政局，而自己跟在爸爸的公司，從頭開始學做生意。
第一個十一的時候，方顏自己還是處於全負荷運轉狀態，跟業務，做報表，看前輩們做的報表還要看爸爸佈置的書，十一點多從公司回到小區看到他站在保安室門口，一手花一手一大袋東西。
天津十月的天已經微涼，還有那紅玫瑰，甚至有些蔫了。
“原本想等到十二點就走，怕你是回家晚就多等了一會兒。”
然後，然後就在一起了。
一直到兩年後，生日的時候他帶着戒指出現在自己面前，甜甜蜜蜜帶着他回家見父母。
“顏顏的事業剛起步，不急着結婚，她想做出成績來，我願意等她，等到合適的時候，如果能在我們那邊發展的話，可以考慮在那邊投資，如果不行的話我辭職過來這邊？”
“你辭職過來這邊做什麼？”方爸爸放下茶杯，輕道。“進企業的話，是進來顏顏的企業還是其他的，或者你想接着考這邊的公務員？年輕人，年輕的時候多拼拼事業。”
“是的，謝謝伯父指教。”盛西城努力維持表情答應下來。
在學校的時候從來她比自己強，無論是成績還是社交，自己總是想要是她願意，他就是一直在她後面支持她也是好的，比如，如果她的事業需要，他願意過來這邊和她和她的夢想一起。
方顏坐在旁邊也覺得氛圍不對了，爸爸媽媽是傳統的人，不可能接受男方的經濟實力比自己弱：“我爸才捨不得我這麼早嫁出去呢，想娶我再等等吧。媽，飯好了沒，我都餓了。”
方顏再沒帶盛西城回家，他走之後爸爸就找過自己，無非是他那一套，女人並不是要男人養，但是連自己女人都養不起的男人，還談什麼結婚。
“他能給你什麼樣的生活，到時候從牙縫裡省錢供車供房，低人一等苦兮兮地養個孩子！”
方顏也不再說什麼，只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工作，和盛西城保持關係，兩個人都不再說結婚的事情。
大學同學的婚禮，方顏和盛西城一起過去的，方顏還沒反應過來捧花就砸在自己手裡了，錯愕地看着周邊的羨慕聲。
“顏顏，明年我們就結婚。”
方顏默不作聲，踮起腳尖親他，像是搶了新郎新娘的戲份。
婚禮結束，兩個人各自回到各自的城市，平平常常過，再一個月盛西城打電話過來說分手。
“顏顏，對不起我不能跟你結婚了，我遇到了我原來喜歡的人，我要跟她結婚了。我們分手了。”
方顏想起來有些好笑，那時候真是年輕，掛斷電話之後怎麼都聯繫不上他，只是覺得不可能，買了機票就過去了，終於知道他因爲受賄被抓了，數額不大，但確定是要判刑。
方顏腦子像是炸開了，叫了車往他家裡去。
到他家的時候他媽媽隨手抄起東西就砸過來了：“都是你這狐狸精，我家西城多好的孩子，就是你這狐狸精給逼的。你怎麼不去死啊！”
小孩子在旁邊看着縮着身子有些怕，方顏認識那個小姑娘，盛西城哥哥的孩子，總愛粘着他玩。
終於他嫂嫂拉着他媽媽，他哥哥黑着臉過來拉了自己往外走：“走吧，他這樣你們也不會在一起了，也不用過來同情了。”
方顏縱使傷心也知道這時候還沒判，還有機會挽回一些，不然也不會上他家。
甩開他哥哥才接着說：“那要怎麼樣，像你們一樣哭哭啼啼乾等着麼？”頓了頓，“他不可能受賄，而且還沒判，找找關係也許會判得輕些。”
良久盛東峽才緩緩說道：“你回去吧，以後這邊跟你沒關係了。”
方顏年輕，那時候還看不出來盛東峽這是爲難，普通人家，父親早逝，哪裡來的關係。
自己回到酒店就開始聯繫小東，自己爸媽的關係網兩年間自己全部都清楚了，再加上隔着省，基本是沒有能幫上忙的了。小東爸媽都是公務員，不知道具體是做什麼的，可是，工資比較高，職位應該也不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