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兒,怎麼了,臉色這麼白,是哪裡不舒服嗎?”安宏注意到女兒的異常,側過頭看她。
其他人也停下話頭看了過去。
安凝扯起一抹強笑道:“爹,我沒事,我只是有點擔心,怕等會兒給您準備的壽禮出岔子,他們演不好。”
安凝要送安宏的一出別出心載的新戲的事情並不是秘密,只是戲的內容保密準備當做驚喜罷了,安宏聽了也沒懷疑什麼,反而覺得安凝如此重視自己的壽宴,很是孝順,嚴肅的臉上露出笑容。
反觀安信送的壽禮,雖然是從品玉齋買的翡翠白菜擺飾,或許比安凝的壽禮來的更加貴重,但到底是少了份用心,再加上安信送來的行爲,安宏還是頗有些不滿意。
如果安宏知道安凝爲了買到這麼一個當做壽禮用的戲本被唐雲瑾宰了十萬兩,就不會認爲安信的翡翠白菜更貴重了,安信那白菜是在品玉齋買的不假,但不過巴掌大,論品質也不是最好的,只能算是中高檔,價錢也就是在萬兩以上,比安凝的薄薄一個戲本便宜多了。
雜耍表演大約持續了半個時辰,本來還有一些內容的,但考慮到安凝那一齣戲據她說差不多需要一個半時辰的時間才能結束,安宏便把餘下的幾種雜耍放到後面去了,比起年年看的同樣的把戲,他更期待他的好女兒給他準備的戲。
看着臺上已經開始準備起來的安家班的角兒,還有安家管家給衆賓客介紹這齣戲出自浮雲先生之手,是安凝送給家主的壽禮,賓客們都很給面子地用力鼓掌,笑着對安宏恭維地說着他真有個好女兒,安凝真孝順這類的話。
其中當然也少不了浮雲先生,也就是唐雲瑾的‘粉絲’聽了這齣戲是出自她手以後滿臉期待地喊着快點開演,也有不少人看向唐雲瑾坐的方向,就坐在她附近的一些人更是頂着秦梟冰冷的眼刀子的壓力問唐雲瑾這齣戲的具體內容是什麼。
唐雲瑾的回答是,看了就知道了,說出來就少了驚喜了。
可不是嗎,這齣戲要的就是給某些人一個巨大的驚喜,提前說出來又有什麼意思?哪怕就算告訴這些根本不知情的不相干人士也不影響什麼。
主位上的安家人聽了衆人對唐雲瑾的交好聲,神色都有些怪異,似是想起了唐雲瑾宰起安家來毫不留情的手筆,安家是賺了不少,但唐雲瑾也沒少賺。安宏雖然只有兩個孩子,但安家還有其他人,賺到的錢有一部分也是要發到其他安家人手裡,唐雲瑾賺的雖然不能和安家比,但卻是她一人獨享,不用和別人分,這就很讓人嫉妒了。
唐雲瑾從安家直接,或通過楊家班間接撈到的銀子少說也有幾十萬兩!要不是安家有安家班,單靠綢緞莊的生意都及不上唐雲瑾賺的,更別說她還有個更賺錢的雲記!
就算不提唐雲瑾和安家合作上的事情,安宏身爲安凝的爹,對於這個想搶走自家女兒的心上人的女子也很是不喜,聽着那些叫着唐雲瑾名字的聲音,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就因爲這個唐雲瑾,他想把安凝嫁給秦梟的算盤差點落空,好在秦家後來出了不少事,他讓安信跑一趟總算有了回報!否則,他定要讓唐雲瑾好看!
不過,等安凝嫁過去以後也不能讓唐雲瑾好過,平妻?他安宏的女兒又豈是唐雲瑾那麼一個出身低微的丫頭片子能比的,只要安凝進了秦家的門,唐雲瑾就別想出頭!有安家給秦家當秦家,據他多方面瞭解,秦莊也不喜歡唐雲瑾,還怕沒機會讓秦梟把她掃地出門?
唐雲瑾對那些對自己抱有善意的人微微點頭,卻在感覺到從安家那一頭投射過來的不止一道惡意的視線之後毫不畏懼地看了過去,然後在看見安宏,安信和安凝隱晦的目光以後,挑釁地笑了笑。
安宏當即臉色就變了,他當了安家家主幾十年,在凌城不說能呼風喚雨,便是官府的張大人也要給幾分薄面,在商會其他商戶當中的話語權更是幾乎到了說一不二的程度,何曾被這麼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區區小丫頭挑釁過,還是在自己的地盤!
安宏火氣一上來正想拍案而起,景老爺子忽然嘆了一句,“原來安凝準備的戲本是雲瑾寫的嗎?倒是真的有心了,我可是聽天白說,雲瑾的戲本輕易不會賣給楊家班以外的人,安凝怕也是費了不少功夫才讓雲瑾點頭的吧。”
安宏的火氣在聽見景博天的聲音後立刻消了下去,想到此時是他的壽宴,有很多有身份的賓客在,若他真的發火,怕是不好收場,讓人看了笑話去,何況……聽景博天的語氣顯然是和唐雲瑾關係不錯,或者很看好她,唐雲瑾又和秦梟湊在一起,他若當場發難,景博天怕是會站在唐雲瑾那邊。
還有一個讓他忌憚的就是,和唐雲瑾坐在一塊兒,同樣正眯着眼看向他這一邊的醉夢館老闆蘇塵,那不是安家惹得起的主兒。
安宏心裡憋着氣,暗自怒罵,怎麼唐雲瑾就這麼好運能讓蘇塵另眼相待?既然他們關係密切,又爲何不乾脆在一起算了!難道蘇塵還會比不上秦梟嗎?如果唐雲瑾不妨礙到他把安凝嫁給秦梟好有進一步的行動,他早就得手了!最可氣的是,當初秦梟之所以能或者回來,聽安凝所說,正是被唐雲瑾所救!
安宏這邊在心裡不停地咒罵着唐雲瑾的礙事,甚至開始考慮着把唐雲瑾解決掉的可能性,戲臺上的表演也已經開始了,賓客們的喊聲也消了下來。
“嘖,看見安宏的眼神了嗎,恨不得要吃人一樣。”蘇塵撇了撇嘴,看向唐雲瑾,“小瑾,你哪兒得罪他了,我看他那股勁兒是衝着你發的。”
安宏雖然沒表現的很明顯,但蘇塵是一般人嗎,習武之人本身感官就比一般人敏銳,他又是個生意人,眼睛也很利,哪怕安宏的表現很隱晦,他還是輕易捕捉到了安宏瞪着唐雲瑾的陰冷目光。
唐雲瑾嗤道:“或許是因爲他覺得我壞了她女兒的好姻緣?”當然她更傾向於,安宏也許是嫌她這個越來越讓人不容小覷的人在秦梟身邊,妨礙了他再度找機會對秦梟下手。
秦梟目光冰寒道:“他若敢動你一根頭髮,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秦梟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冰冷,目光裡的狠厲就連蘇塵看了都忍不住心裡一跳。
唐雲瑾離秦梟最近,同樣感覺到了秦梟身上驟然迸發出的寒意,可是同時讓她感到心驚的是,自從戴上以後從不曾有過任何異樣的紅翡玉鐲竟有那麼一瞬間熱了起來。
<唐唐!?唐雲瑾本能地叫道。
空間裡的唐唐也感覺到了剛纔那一瞬間的異樣,咦了一聲,聲音裡也透着一抹緊張,<剛纔是怎麼了,空間裡的能量忽然不穩定起來了!連碧湖都起波瀾了!
空間能量不穩定,碧湖起波瀾,都證明是有什麼影響到了空間,是什麼?紅翡玉鐲嗎?還是秦梟?可玉鐲她已經戴了很久,秦梟也經常和她在一起,以前從沒發生過這種情況,爲什麼今天?
<是不是這玉鐲和秦梟產生了什麼共鳴,影響到了它裡面的能量?唐雲瑾大膽猜測。
<這個……我也不太確定,畢竟只是那麼一瞬間。唐唐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團,<空間裡的能量很快就穩定下來了,碧湖也很安靜,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說不好,以前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唐唐是空間靈寵,對空間最爲熟悉,它的存在也必須仰仗着空間,數不盡的歲月裡空間從沒出現過半點問題,哪怕是剛纔那麼一瞬間的能量不穩定都沒有過!這也讓唐唐心裡有些忐忑,萬一空間真出了問題,最先要遭殃的可是它!
<主人,等回去以後你趕緊問問秦梟,這個鐲子除了是他孃的陪嫁品,留給兒媳婦的聘禮以外還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作用,或者是故事。唐唐語氣有些急躁,<要是這東西真能影響到空間,我以後可不敢隨便再吸收裡面的能量了,誰知道空間受影響是不是就是因爲玉鐲裡的能量被吸收的緣故。
<聽起來也有道理。不過,我還有個想法。唐雲瑾看着被自己安撫下來後默默看着戲臺的秦梟。
<如果秦梟和玉鐲真能產生某種共鳴,就表示他們之間有某種聯繫,你之前說不知道紅翡玉鐲裡爲什麼有那麼多能量,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用處,或許就是因爲我們不是玉鐲的原主人,所以才弄不懂?
<你的意思是……?唐唐腦子裡靈光一閃,卻一時又抓不準。
唐雲瑾微微一笑,<或許可以讓秦梟試着對紅翡玉鐲滴血認主?
<誒?唐唐傻眼了,乾巴巴道:<這,這能行嗎?雖然我不知道這鐲子除了能量很多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我很肯定它絕對不是空間,怎麼可能能認主。
<能認主的也未必一定要是空間吧?
<嗯……主人,你確定這有用嗎?
<總比什麼都不做來的強。要是真有用,說不準以後秦梟也有了能夠保護自己的仰仗,沒有用,她也沒什麼損失。
唐唐沒再說話,的確,要是真的什麼都不做,它恐怕要要一陣子都不能安心了。
“雲瑾?在想什麼?”秦梟忽然開口,有些擔心地看着唐雲瑾,“是我方纔的話嚇到你了?”
嚇到?唐雲瑾一怔,搖頭笑道:“怎麼會嚇到,你這麼關心我我高興還來不及。”
只是隨便說一句狠話就想嚇到她太難了。
“我只是在想點事情。”唐雲瑾看戲臺上的戲很快就要進入主題,趁着蘇塵正聚精會神的看戲的空擋,俯身在秦梟耳側道:“回去以後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現在?”秦梟疑惑。
唐雲瑾道:“現在不方便。”說着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玉鐲。
秦梟不太明白她的舉動有什麼用意,但仍是點頭應道:“好。”
唐雲瑾放鬆地笑道:“那我們繼續看戲吧,那些等回去後再說。”順便也安撫了一下空間裡看起來有點焦慮的唐唐。
戲臺上的戲已經開始進入主題,某些能夠讓那極少部分知情人聯想到什麼的情節也逐漸冒出了頭。
一開始安宏那一桌的人看的都很認真,可看着看着,原本面不改色的安宏不知想到了什麼漸漸變了臉色,而秦老爺子這個已經看過‘謀’的人更是立刻就看出了這戲裡藏着什麼東西,立刻看向了唐雲瑾的方向。
唐雲瑾早料到秦老爺子會是這個反應,只是對他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爲了秦梟,請認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