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梟和唐雲瑾的到來,秦家的人都很驚訝,但卻沒有一個人像對陸芸不滿一般也對唐雲瑾表現出任何的惡意和不忿,反倒是有那麼幾個人很憐憫她差點被陸芸害苦了的樣子,露出同情的神情,弄的唐雲瑾哭笑不得。
她倒是沒指望不讓秦家人記恨自己,也可以說是根本不在乎,但少了些人用帶着敵意和不滿的情緒衝着自己,心情也放鬆許多。
秦家管家心裡本來就一直覺得只有由夫人生下的嫡子秦梟二少爺纔有資格繼承秦家的產業,二房院裡的就是窮折騰,這次又鬧出這種事還差點把秦梟的心上人都害了,心裡也滿是埋怨,最可氣的是二房那邊已經連續兩次把老爺給氣暈了!
今天一聽說秦梟不但回府了,還帶着唐雲瑾據說是來救治老爺的,別提多激動了,在前方急匆匆地帶路往主院走,邊走邊給他們說大夫診治出來得結果。
十天半個月才能完全清醒過來,這可比上次嚴重多了,也是這次秦家因爲陸芸的緣故被推到了風頭浪尖上,鋪子生意大受影響,丟盡臉面,名譽掃地,主宅還被人砸了,沒直接死過去算是秦老爺子命大,也是他的心臟病並沒有那麼嚴重。
但經過這次,老爺子的心臟怕也快收不住了,再來一次估計就要直接過去了。
雖然想讓她徹底把老爺子治好活蹦亂跳的,她沒那麼無私,也是不想老爺子徹底好了又把主意打到秦梟身上沒事找事,總之……她只要保證老爺子的性命無恙就可以了,健康……只要老爺子心態放平和一些,她覺得再活上一二十年是不成問題的。
其他下人們聽說秦梟帶唐雲瑾回來的目的以後也高興得很,雖然還無法肯定唐雲瑾是否真的能做到,但云記的藥酒名氣也不必果酒小,唐雲瑾肯定是懂些醫術的!至少給了他們不少信心!
再者,就算弄不醒,人家也有這份心啊!比起只會給秦家找麻煩的二夫人可強多了!特別是二夫人差點讓人把唐雲瑾給糟蹋了,人家還願意以德報怨地幫他們老爺!這得是多菩薩心腸啊!二夫人院裡的下人還嚼舌頭根抱怨說秦家的事都怪唐雲瑾,簡直胡說八道,明明是他們主子心懷歹心居然還有臉怪到別人頭上去!
很快,管家,秦梟和唐雲瑾,以及後面幾個下人便來到了主院,只是,還沒來得及去老爺子的房間,陸芸就從另一邊毫無預警地衝了出來,看見唐雲瑾以後更是面目猙獰得直衝着她跑來,嘴裡怒喊:“小賤人!你怎麼不去死!”
唐雲瑾眼睛一眯,冷笑一聲,神色不動地看着陸芸箭一樣地衝向了自己,還揮起手臂做出副要給她一巴掌的動作。
周圍傳來好幾道吸氣聲,紛紛瞪大眼睛看着狀若瘋狂的陸芸,此時的陸芸可是連半點秦家二夫人往日的意氣風發都沒有了,渾身上下由內而外得散發出一股蠻橫無理的潑婦氣質。
秦梟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當陸芸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同時便已經將唐雲瑾拉到身後護好,目光冰寒地看着快速靠近的這個惹人厭惡的女人。
想也知道,陸芸根本不可能接近得了唐雲瑾,在她和秦梟唐雲瑾只差兩米的時候,秦梟猛然向前一步,毫不猶豫地直接一腳狠狠地踹過去,衆人只聽見陸芸悶哼一聲,身體整個往後甩出了四五米的距離,癱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地哼哼着。
二少爺威武!衆下人們暗暗驚歎的同時都在拍手叫好,平日裡陸芸可沒少打罵他們,這次又給秦家惹出這麼多麻煩,就該教訓一下!唐老闆是來幫老爺治病的,居然還敢出來找麻煩!就是作死的節奏啊!
這一腳踹得毫不留情地直接揣在陸芸的腹部,力道之重讓陸芸半點都沒能直起腰來,只能面色發白,滿頭大汗,五官扭曲地躺在地上疼得直哼哼,饒是如此嘴裡仍然不依不饒地低聲咒罵:“你唔……你這個賤人,居然還有臉來秦家……呼,秦梟,你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居然敢打我,唔……我可是你二孃……!”
“二孃?”秦梟冷笑,“我娘很多年前就已經過世了,我只有一個娘,你算什麼東西。”
陸芸氣得目疵欲裂,“你!”
秦梟冷冷道:“說別人是賤人,你自己纔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
罵得好!下人們差點真的當衆鼓掌歡呼!這些天他們可真是在宅子裡憋得夠嗆,陸芸母子倆不敢出門,他們也不敢隨便出去啊,以前後門還沒幾個人守着,一般挑對了時間還是能進出的,可現在前後門都有一堆人堵着,根本沒法出去!再憋幾天宅子裡都快斷糧了!
秦家是米商,自己家裡卻快斷糧了這像話嗎!沒有比這更離譜的事情了!
陸芸捂着腹部艱難地爬起來,心裡的火氣仍然蹭蹭地往上漲,絲毫沒有因爲被秦梟踹了一腳而有所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連秦梟一塊兒罵了起來,“秦梟,你可是秦家人,幫着她一個外人算怎麼回事!要不是這個賤人,秦家現在怎麼會亂成這樣!”
秦梟目光森然,“秦家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爲誰,你自己心裡清楚,別以爲你做什麼事我都會容忍,老爺子氣暈之前應該說過讓你滾吧!陸芸,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陸芸這下終於露出了驚慌之色,而後面追着的秦牧也終於出現了,看着她倒在地上手捂着腹部,連忙過去扶她。
“娘,你怎麼了!沒事吧!”
陸芸忙拉住秦牧的胳膊指着秦梟和唐雲瑾怒道:“牧兒,幫我好好教訓這兩個目無尊長的傢伙!秦梟居然敢踢我!還說要把我趕走!”
“如果不是你先撲上來想動手,你以爲我願意碰你一根頭髮絲兒?敢做就該承擔起應付的代價。”秦梟話中有話地冷哼,“更何況,不是我要趕你,而是老爺子早就發了話,現在他還沒醒,就由我替他施行。陸芸,限你三天之內滾出秦家!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讓人把你扔出去!”
“你敢!”陸芸尖叫,徹底崩潰地大叫:“我不會離開秦家的!你沒有資格趕我走!你算什麼東西!我可是牧兒的娘!是秦家的二夫人!我哪兒也不會去的!”
“從今以後,秦家沒有二夫人。”甚至三夫人四夫人,也不該存在在秦家,秦家有他娘一位夫人就足夠了。
秦梟當着秦牧的面如此對待陸芸,秦牧的臉色也格外難看,周圍還有秦家的下人看着,秦牧也算是顏面掃地在秦梟面前完全沒了當兄長的威嚴可說,雖然一開始也不見得有過。
秦牧強忍着心裡的怒氣,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死死地握成拳頭,單手把陸芸扶起來,沉聲道:“不管怎麼說,她是我釀,秦梟,你也不該對她動手。”
秦梟扯扯嘴脣,目光毫無溫度地看着他,“我不該打她?她敢罵雲瑾,之前還做出那種良心被狗吃了的齷齪事,你說我不敢打她?你信不信惹急了我我會直接掐死她。”
在場的人全部被秦梟這句透着認真冷酷的話驚呆了,陸芸這個當事人更是渾身微微顫抖起來,因爲她已經明確地感覺到秦梟盯着自己得目光有多冷酷,他不是說笑的,是真的敢這麼做!
秦牧心裡也驚顫,過了一會兒才道:“什麼掐死,我釀要是出了事,官府也不會放過你的,難道你還想入大牢不成嗎,再說,爹那時說讓我娘離開秦家只是一時的氣話,在氣頭上說的話也做不準,也許等爹醒了氣消了就不會再提這件事了,你就這樣擅作主張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秦梟道:“你們把老爺子氣暈了兩次,還嫌不夠,非要等他被氣死才甘心?老爺子死了你們也好把秦家弄到手,是嗎?”
衆人大驚,下人們雖然知道秦家大少爺二少爺之間的暗潮洶涌,可這還是第一次如此明晃晃得擺到明面上,秦梟說的太直白了,以至於他們想當做沒聽見都不行!
不等秦牧反駁什麼,秦梟又道:“我今天回來就是讓雲瑾幫忙把老爺子救起來,就算沒醒過來,我的決定也不會改變,我說讓陸芸滾出秦家,她就別想再繼續待在秦家,如果你對我的決定有意見,大可以一起滾。”
“你!”秦牧連氣得發紅,瞪着秦梟道:“你有什麼資格趕我走!爹可沒說連我一塊兒滾!”
秦梟冷然道:“只要陸芸滾出秦家,你走不走無所謂,反正……你做的那些事,我早晚也都會討回來,再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別以爲你身上流着秦家的血,老爺子就會一直容忍你做的事情,秦家的事自有秦家的人來解決,無關緊要的人最好少扯進來,如果你還執迷不悟,就算老爺子能忍,你惹到我頭上來,甚至動雲瑾的念頭,我也不會繼續忍耐下去,到那時,可就不只是滾出秦家那麼簡單了。”
秦牧身體一震,對上秦梟那雙彷彿要把他看穿的深邃雙眸,心虛地快速移開了視線,心跳普通普通地劇烈狂跳着。
秦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針對陸芸做的事情在警告他,還是知道了什麼?
周圍旁觀的下人們看出自家二少爺心情非常不好,大氣不敢出地縮着脖子站在一邊儘可能得降低自己得存在感,連管家心裡記着想讓唐雲瑾早點過去給老爺子看病,也不敢貿然開口,多怕盛怒之下的二少爺直接連他一塊兒踹上一腳!
雖然二少爺看上去只是冷着一張臉,不像陸芸和秦牧那樣將憤怒與不甘溢於言表,但其身上的氣勢可足夠震懾住所有人。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只有……管家的目光不其然地看向神色平靜,目光戲謔着看着陸芸母子倆的唐雲瑾。
陸芸從聽見秦梟說要讓她滾出秦家,並且感覺出毫無迴旋餘地可言以後就已經傻了,再也罵不出半句話來只能呆呆地傻站着,秦牧被秦梟說的同樣心裡忐忑不安,也不敢再說進一步惹惱他的話,免得秦梟在說出更多讓自己心裡緊張的話出來,於是氣氛一時間便詭異地僵了下來,誰也不說話,又誰也不動彈。
“梟,不是說要看老爺子嗎,不要爲了些無關緊要的人耽誤了時間。”唐雲瑾淡淡開口,打破了僵局。
秦梟原本冷肅的神情也在一瞬間軟化了下來,不仔細觀察還發覺不了,但周圍的低氣壓卻明顯回升,驟降的溫度也似重新恢復了過來。
秦梟嗯了一聲,再不多看那惹人厭的母子倆一眼,牽着唐雲瑾的手走向不遠處老爺子的房間。
管家回過神來連忙跟上去,其他下人們也不敢多做停留,免得被徹底削了面子甚至被秦梟下了逐出令的陸芸母子倆遷怒。
秦梟今天如此沒有迴旋餘地地直接放話讓陸芸滾出秦家,讓秦家的人清晰地感覺到,這一次他們的二少爺是真的徹底火了,就算老爺醒了,陸芸怕也別想繼續留在秦家,除非老爺想趕走的二少爺秦梟。
三天內滾出秦家,三天後秦家便再也沒有二夫人了,三房四房想做二夫人怕也不成,沒聽秦梟說嗎,以後秦家不是沒有陸芸這個人,而是沒有二夫人!
秦老爺子的房間除了秦梟,唐雲瑾和管家以後,其他下人們都不能進去,所以最後除了留兩個人在唐雲瑾那邊需要什麼東西時去跑個腿之外,其他人都被管家遣走剛該什麼該什麼去了。
而眼下秦家最重要的也是最能吸引住這些下人們的事情除了老爺的病情就是陸芸母子倆剛剛被秦梟整治的事,下人們心裡很想和別人分享,所以沒多久,秦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全都得到了這個消息。
“二公子真說了這樣的話?”馮佩彷彿餓狼見了肉一樣,雙眼亮得出奇。
丫鬟用力點頭,“現在整個宅子裡都傳遍了,二少爺只給了二夫人三天的時間,讓他三天之內離開秦家。”其實原話據說是讓二夫人滾,不過人還在秦家呢,丫鬟也怕中間再出岔子,雖然目前看來基本不可能了。
馮佩忍不住暢快地笑了起來,很快又對丫鬟嗤笑道:“什麼二夫人,二公子不是說了以後秦家就沒有二夫人了嗎。”
丫鬟低眉順眼地點頭,“是,三夫人。”
馮佩皺皺眉,對自己得‘三夫人’這個稱呼也不甚滿意,但也沒讓丫鬟改口,仍然心情很好地看着陸芸院子的方向,她終於也要熬出頭了!
陸芸空有野心卻耐性不足,容易衝動無事,就是個成事不足的主兒,要不是她因爲前些年的事情被老爺冷了不少,又怎麼會讓陸芸壓在自己頭上,還要幫着出主意,時不時地還要組織陸芸衝動誤事惹出麻煩來,要不是有她在,陸芸怕是早就惹了衆怒,也被老爺氣得趕出秦家了!
這些年她忍氣吞聲,逆來順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在秦家兢兢業業地過着,也差不多讓老爺忘了當初她鬧出來的事情,等陸芸走了,四房那邊不過只有秦冉這麼一個女兒,地位必定還是不如她,到時候秦家後院的事還不都是她說了算?只要不招惹秦梟,他也不會沒事去管後院這些個事情。
“恭喜三夫人。”
馮佩擺擺手,“現在還不急着恭喜,等陸芸真的離開秦家再恭喜不遲,更何況……恐怕陸芸只是離開秦家,這事兒也沒完。”
陸芸敢對唐雲瑾下手,不管是唐雲瑾還是秦梟,她就不信只是讓陸芸離開秦家就算了了,上一次散播那些謠言之後唐雲瑾作爲足夠證明,她絕對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像下人們這次說唐雲瑾願意來救老爺子是以德報怨?呵,她纔不信!最多是爲了日後能順利嫁入秦家纔想討老爺子的歡心吧,根本不可能什麼主意都沒打!
而且……第一次和唐雲瑾見面時,對方給她留下的感覺總覺得不太好,她不太肯定唐雲瑾是不是真的覺得算計她的只是陸芸,如果懷疑到她頭上來……
馮佩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想到自己有一天如果也淪落到和今日的陸芸一樣的地步……不行!絕對不可以!
……最近一段時間她還是安分一點好!
和馮佩這邊不一樣,四房徐敏兒得知秦梟對陸芸說的那些話以後雖然也對陸芸被趕走感到解氣,但更多的卻是擔心和緊張。
徐敏兒抓着秦冉的手鄭重地叮囑,“冉兒,你現在也看見了,不管你心裡對唐雲瑾如何不順眼,她都是動不得的!唐雲瑾就是二公子的軟肋!誰碰誰遭殃!娘不想自己和你哪一天也淪落到陸芸的境地,以後一定要記住,離二公子遠一點,唐雲瑾更是有多遠躲多遠,千萬不要再去招惹他們了!”
秦冉皺眉道:“娘!這次是二孃做的太過分了二哥纔會動怒,我又沒做什麼,二哥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徐敏兒急道:“你懂什麼!上次你不過對唐雲瑾說了幾句過激的話之後還不是被二公子警告了,你還嫌不夠嗎!他那時就是在告訴你,不要動唐雲瑾,二公子不是好惹的,平時看着沒什麼脾氣也懶得管後院這幾房填房,但要是真惹火了他,就是老爺的面子他都不會賣,你要是真惹惱了她,我們倆都要完蛋!難道你也想象陸芸那樣離開秦家嗎?你受得了嗎?”
秦冉抿緊了下脣不說話,臉上還有着不滿卻不再反駁,顯然也是聽進去了,她的確受不了被趕出秦家,她在凌城被人追捧都是因爲她是秦家的女兒,有秦家作爲後盾,一旦失去了秦家這個保護傘,她又算什麼?以前她也覺得二孃很厲害,可現在呢?還不是人人喊打,誰會管她是不是秦家二夫人?秦梟回來了,她甚至連二夫人的身份都保不住了,離開了秦家又能做什麼?回她的孃家?自從做了秦家二夫人以後,那些窮酸的孃家人早就被二孃斷絕了來往,她怕是能回去的地方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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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冉越想越覺得怕,她孃的孃家雖然也還算富足生活無憂,但卻不在凌城,孃家也只是開了一家小鋪子,論影響力幾乎沒有,賺到的錢她曾經還嫌棄過根本連給她揮霍都不夠,很寒酸,可要是離開了秦家,她也只能去那裡,她怎麼可能受得了!
秦冉抓着徐敏兒的手道:“娘,我知道了!我會聽你的,以後不會隨便去招惹二哥和唐雲瑾的。”她還想當她的秦家小姐!
以前她二哥不怎麼和他親近,但也沒表現出厭惡來,最多就是無視,她曾經對這種無視很不滿,還故意三天兩頭地到二哥跟前晃悠,現在她可不敢了,也寧願她二哥繼續保持着對她的無視,不要再想起來她也曾經對唐雲瑾挑釁,還說過難聽的話,怎麼說比起二孃對唐雲瑾做過的事情,她的要差得遠了,應該不會被記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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