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唐雲瑾,雲記的老闆?”
“初次見面,我就是唐雲瑾。”唐雲瑾不卑不亢,從容不迫地對坐在對面,容貌與景天白有幾分相似的老爺子,還有老爺子左側的景家長子,景天睿。
說是老爺子,年歲上也尚不到花甲,五官端正,精神頭也很好,看上去平日裡保養的不錯,只是鬢角花白的頭髮和眼尾的皺紋還是藏不住。這裡畢竟不是現代,真說是保養,保健藥物也沒那麼完善,效果也不算很明顯。
景家老爺子一看就知道是縱橫商場一輩子,身上內斂卻仍然不經意地會泄露出幾分強勢,不過唐雲瑾也看得出老爺子對她沒什麼敵意或不善,眼神上算溫和,只是帶着幾分好奇和審視,也可以說是觀察。
而景天睿,比景天白年長七歲,因爲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容貌也很相似,只是景天白給人的感覺是優雅,景天睿卻是沉穩。面對唐雲瑾的自我介紹,也是很客氣地點點頭作爲表示,神色很平靜,只是眼中也不掩飾對她的幾分打量,並沒有惡意。
唐雲瑾把桌上準備好的一小壇藥酒往前送了送,“小小見面禮還請老爺子莫要嫌棄。”
景老爺子點點頭,卻沒有直接手下禮物繼續話題的意思,反而頗感興趣地問:“是你釀的酒?一品紅還是白蘭地?也不知道天白有沒有和你說,老頭子我就喜歡喝雲記的白蘭地,那滋味是回味無窮!喝過白蘭地,旁的酒真是再難入嘴。”這旁的酒主要指的還是雲記以外的酒,若是雲記的酒,就算不是白蘭地,他也是很推崇的,比如一品紅,阿威酒,伏特酒。
唐雲瑾淡淡笑開,“這不是白蘭地,之前詢問過天白老爺子的身體狀況,就把我之前釀的合適老爺子喝的藥酒拿了一罈,可以補氣血,改善身體各方面的虛弱,還可以避免老化,只需要每晚喝一小杯,堅持喝一個月就會有很明顯的效果。至於白蘭地,若老爺子喜歡,下次我送你幾壇不同口味的陳年白蘭地給您嚐嚐。”
景家老爺子一聽這酒是專程爲他的身體着想而考慮的,眼中染上喜色,對唐雲瑾的印象更好了,滿意地讓邊上一直沒吭聲的景天睿把酒好好收起來。
“一直聽天白說你如何如何能幹,今日得見,果然不假。”雖說過去對安家的女兒印象也還算不錯,是個知書達理的,可有了唐雲瑾做比較,安凝的善解人意和溫和,反倒顯得小家子氣。
他對女子就一定要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能出去拋頭露面和其他人不同,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做生意時到處奔走也見過不少爲了生計出來做工養活家中孩子的婦人,見到了也只會覺得佩服,可不會像一些沒見識的,只會說什麼丟人現眼的話。
而唐雲瑾的能力,天香樓如今更上一層樓的業績和越來越多的收益,雲記的名聲和口碑的擴大,也足以證明這一點。
景老爺子道:“既然你和天白關係那麼好,你直接叫我景伯伯就好。”
唐雲瑾從善如流地改口:“景伯伯。”
景老爺子又指指景天睿,“若不嫌棄,睿天睿你也可以直接叫他景大哥。”
唐雲瑾看向景天睿,微笑以對,“二位也可以直接叫我雲瑾。”
景天白坐在靠近唐雲瑾這邊,見她和自己的親人氣氛和諧,本就不多的擔心也煙消雲散,笑着搖了搖手中的摺扇道:“以後雲記和天香樓還會一直合作下去,真要是太過客套,反而顯得生疏了。”
景老爺子點點頭,“說的沒錯。”
唐雲瑾也回以一笑,對景家人的態度,有點預料之外,可想想景天白的性子,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既然對方對自己印象不錯的樣子,那麼交好景家確實百利而無一害。
景天睿忽然開口:“景家作坊的葡萄酒都是三個月成酒,但白蘭地,我也喝過,那醇香濃郁的味道絕非三個月就能出來的,是因爲白蘭地是陳年的嗎?”
“嗯?”唐雲瑾有些意外看似沉穩的景天睿會問的如此直白,倒不是說她介意被人這樣問,只是有些奇怪,正常來說,對方不該纔是言辭上會比較注意的人嗎?怎麼?
景天白看出唐雲瑾的神色,咳嗽兩聲解釋道:“我大哥對酒也比較有研究,對雲記的酒也一直保持着很大程度的興趣,但是絕對沒有任何惡意和打探的意思。”
唐雲瑾點頭,“我知道,我並不介意,雖說從沒對外說過,但也不是不能說。”反正說了別人也釀不出來白蘭地,這一點她很確信。
“葡萄酒最低三個月就能成酒,其他果酒也一樣,凌城已經有人釀出仿製的酒,想來這些本也不會是什麼秘密。”
在場三人都是景家人,作坊裡又已經有個釀酒師傅嘗試釀過,味道雖差些,可的確把青梅酒釀了出來,這點沒什麼可懷疑的。
唐雲瑾繼續道:“不過白蘭地確實與這些果酒不一樣,必須陳年三年才能飲用。”
景天白過去對這些也還算有些瞭解,只是這次也是聽唐雲瑾第一次說的如此精確,不由也有些好奇,“那你說要給我爹拿幾壇白蘭地,肯定不只是三年的陳年白蘭地吧?”
唐雲瑾歷來送熟人東西都是挑好的送,景天白在這方面也算了解她。
“送景伯伯的自然不能是雲記擺出來賣的那些,否則不是顯得我很沒誠意?”要送那些,景家人直接到雲記買就成了,還用得着她來送?
唐雲瑾毫不避諱地說:“我手上還有陳年更久,味道更醇香的,只是數量不算很多,纔沒拿出來在雲記賣過,難得景伯伯喜歡,便送上幾罈子嚐嚐。”
五年份的,八年,十年份的白蘭地加起來的數量只有一品紅的一個零頭,確實不算多,如果不考慮到如今空間內儲存的葡萄酒的總庫存已經超過這次給景家作坊釀製的果酒的十數倍的話。
精神力變得更高了這釀起酒來可是越來越省力,效率也越發高起來了,一晚上釀個上萬斤都費不了多少力氣!
景家主營的就是酒鋪,開酒樓,一直都和酒打交道,想當然的,景家人對酒也有着格外的喜好,景老爺子一聽臉上的喜色更加明顯,“看來我是要有口福了。”說完又看向景天白,“你能認識雲瑾,和雲記合作,可算得上是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了。”
不只是因爲雲記的潛力,更是因爲正是有了雲記,唐雲瑾的存在,才總算讓他這個一直對景家產業不多用心的兒子也終於像樣一點了。
景天白被景老爺子取笑,用摺扇遮了遮有些訕訕的神情,“咳,別光顧着說話,雲瑾,爹,你們也吃菜,不然飯菜都該涼了。”
桌上都是天香樓的招牌菜,其中一半是按照唐雲瑾的喜好點的,另一半這是爲了符合老爺子偏清淡的口味。
其他人揶揄地看了眼景天白,倒也沒點破他,很配合地拿起了筷子。
景老爺子道:“雲瑾,你和天白關係不錯,和天香樓也有合作,就都是自己人,也不必拘謹,就把我當成你世伯,把天睿當自己大哥就成。”
唐雲瑾笑道:“我會的。”
景老爺子嗯了一聲,毫無架子地夾了塊宮保雞丁給唐雲瑾,驚得景天白下巴差點掉下來,景天睿也有些詫異,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暗暗想着,老爺子對唐雲瑾印象卻是相當好,當然他自己也覺得這丫頭很順眼,給人的感覺很舒服,也很坦然。
大家族規矩多,本該是食不言寢不語,不過畢竟是見客,也沒那麼多講究,所以幾個人也就邊吃邊繼續閒聊,說的大多就是天香樓的生意,還有云記的酒。
景老爺子和景天睿都曾聽景天白轉述過唐雲瑾的性格,再加上今天見面親眼所言,確實和景天白說的別無二致,看出唐雲瑾不喜歡拐彎抹角,沒那麼多心計,卻也不是個沒腦子的,很聰慧,所以他們提起一些與其他人應酬時不會說的話,對唐雲瑾也說的沒什麼顧忌。
景天睿問道:“雲記果酒當真全部是出自你手嗎,雲瑾?”
唐雲瑾道:“沒錯。”
景天睿道:“可是你的釀酒手藝又是如何來的?天白說你並不是出身於釀酒世家。”
唐雲瑾道:“不出身於釀酒世家也不代表不能釀酒不是嗎?遇見其他給予學會,又或者自己研究,也同樣能釀出好酒來。”
景天睿認同地應道:“說的沒錯。”
景老爺子笑道:“看來還是雲瑾夠聰明,能幹,能自己琢磨出這麼多好酒來!凌城那麼多想分一杯羹的,不能和雲記合作就想着自己釀,到頭來還不是沒一個釀酒師傅釀的出來?這就是本事,是旁人無法相比的才能!”
唐雲瑾謙虛道:“只是碰巧撞了運氣罷了,一開始倒也沒想到會有現在的成果。”她釀出來的酒也不完全是靠着手藝,最多就是靠着空間溪水讓酒的味道無法被人超越,但要是讓她理直氣壯地承認這些都是她的獨門手藝,她也沒那麼厚顏無恥。
景老爺子對唐雲瑾小小年紀就懂得謙遜,而且不驕不躁的性子很是喜歡,面上的笑容也越發明顯,心裡忽然有些遺憾,之前聽天白說雲瑾似乎和秦梟看對了眼,若不是這樣,讓天白把雲瑾娶回家就好了,這樣的兒媳婦,他可是求之不得。
完全不知道景老爺子想法的景天白莫名地感覺背脊有些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