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掌櫃聞言笑着點了點頭:多謝公子體諒,那咱們就先進去。”說着童掌櫃一邊前面引路,一邊示意夥計看好前面櫃檯。
鍾祁銘也不多話,跟在童掌櫃身後進了後堂。這個當鋪原來只是個三進的院子,前面靠街的一進作了門面,變成了遠發當鋪。這後面的兩進就用來掌櫃自己人居住,還有就是開闢了一些小雅間,方便一些大主顧來的時候談生意。
這時候童掌櫃帶着鍾祁銘去的就是其中的一間的雅間,推開門,裡面屏風桌椅都成設的極爲講究,細細看去,雖說不是頂難得的東西,但是也是極盡講究和名貴了。
鍾祁銘知道這掌櫃的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不再做無謂的僞裝,當下進了雅間,便反客爲主的坐了上座。
童掌櫃見鍾祁銘這般,也極爲有眼力見的俯身一揖,對着鍾祁銘行了禮,“三皇子勿怪,剛剛在外面,我見殿下有心微服出訪,所以是有怠慢,還望殿下饒恕則個。”
鍾祁銘自顧自悠哉悠哉的喝着桌上的茶,這雅間裡別的不說,首先着茶水就比着外面好上太多了,雖然不如他平時喝的,但是這一趟出來,到現在爲止,滴水未沾,這下也渴的緊,當下也沒有那麼多講究了。
一邊慢慢浮着茶水,輕輕的呷了口,鍾祁銘有心讓童掌櫃吃吃苦頭,所以一直當作沒瞧見還彎着腰的童掌櫃。
這鐘祁銘沒有出聲,童掌櫃也是不敢起身,就這麼一直半僵着身子。這些年來,童掌櫃這腰慢慢的毛病就都出來了,這麼會功夫,童掌櫃額頭上就細細的冒出了一層細汗,但是這個節骨眼上不敢挪動一分,自然也是不敢擡手去擦汗的。
整個房間裡兩人都沒有出聲,只有鍾祁銘手裡端着茶盞,一下一下的輕輕颳着,那聲音一下一下的慢慢磨在童掌櫃心上。於是童掌櫃的身子開始慢慢地發抖,卻也是勉力支撐着。
“好了,起來吧,前面情況特殊,我也不怪你。”鍾祁銘見童掌櫃身子微微發顫,終於是開了口繞過童掌櫃。
“謝過殿下。”雖然心裡憋屈,但是童掌櫃面上對着鍾祁銘還是一臉恭謹。滿滿的直起身子,童掌櫃心裡只想着快點送走這尊佛,開口便問了鍾祁銘的來意,“不知殿下今日來是有何吩咐?”
鍾祁銘放下手中的茶盞,笑着看了一眼童掌櫃,停頓了幾息才從袖子裡拿出劉達交給他的手鐲,放在一邊的茶桌上,衝着童掌櫃點頭示意,“我來這裡是爲了見你家主子,想來,你家主子是交代過的,你去叫來。”
童掌櫃看着桌子上的手鐲,又瞧瞧的打量了一眼鍾祁銘,知道這纔是今天這三皇子來這裡的目的。的確,他家主子,也就是劉達確實交代過,若是有一天有人帶着這個鐲子過來,不管什麼時候,立即把他叫來。
原來的時候,自己一直守在這當鋪裡,這麼久了也沒見着主子說的人,原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今天確是等來了,而且對方的身份還不一般。
事關三皇子,又有先前的主子交代在前,童掌櫃自是不敢怠慢,當下立即點了點頭,“好,殿下稍等,小的這就派人去大人府上,不,小人親自去一趟。”
鍾祁銘見童掌櫃態度誠懇便點了點頭,他知道這遠發當鋪的位置很是巧妙,剛好就在這中心地帶,這周圍多的是官員們的府邸,想來,這劉達的府邸應該也是在這不遠,看着得自己首肯後,匆忙忙離開的童掌櫃,鍾祁銘安心的坐下來喝着茶,一邊是想着一些事情。
鍾祁銘坐在屋子裡,聽着這外面院子裡有人來往,但都是壓力了聲音,想來是這童掌櫃特意交代過。這裡倒是個清靜的地方。
大概一盞茶時間不到,鍾祁銘又聽見有着腳步聲近了院子,慢慢的腳步聲倒是直接朝着自己這邊而來,看來是童掌櫃領着劉達過來了。鍾祁銘一邊心裡暗忖,一邊撫了撫衣袍,再怎麼心急想知道其中的關竅,這時候也得擺出點架勢來。
腳步聲在門外停了下來,緊接着就聽見敲門聲,是童掌櫃通傳,“公子,你要見的人,我給帶來了。”因爲顧慮到外面來來往往的人,所以童掌櫃也不稱呼鍾祁銘爲殿下了,一邊也把劉達的身份給隱了。
“讓他進來吧。”鍾祁銘心裡定了主意,看着門口,這一下子不知道爲何,居然隱隱有些許的緊張。深呼了口氣,努力鎮定面上的表情。
童掌櫃聽的裡面的吩咐,轉頭看向劉達,即便裡面那個身份再怎麼尊貴,自己身後這個纔是自己正經的主子。
劉達自然也是聽見了鍾祁銘的話,對着轉過頭的童掌櫃點點頭。他知道三皇子定會在近期找到他,但是沒想到三皇子這般沉不住氣,今天一天還沒過完呢,這就找來了。
童掌櫃伸手推開門,隨後便閃到了一邊,這樣的時候他還是靜靜的站在一旁就好,他者身份,在這裡怎麼樣都不夠看。
劉達擡步進了屋內,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副問罪之態的鐘祁銘,心裡暗暗笑了笑,這三皇子雖然這麼多年在皇貴妃的有意經營下,一副溫文爾雅的王孫公子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但是究其內裡,還是掩不住本性的驕傲,這皇貴妃這才離開多久啊,這一樁樁的就把自己的形象壞的差不多了。
衝着童掌櫃擺了擺手,讓他退到門外候着,這樣的事,少一個人知道便多一份安全,再者也是爲了保護童掌櫃。
童掌櫃點了點頭,輕輕帶上門,就站在外面,充當一個守衛。
劉達看着童掌櫃帶上門,轉過頭看向鍾祁銘,行了個禮,完全沒有以往的那股子死板的味道,悠悠然,但是偏偏又把禮行的沒錯可抓,只是那個漫不經心的樣子讓鍾祁銘怎麼看怎麼惱火。
鍾祁銘盯着劉達,不言不語,即便心裡惱火,也只是眼神漸深。這劉達平時看起來與現在的模樣倒是相差甚遠,今日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換作任何一個人來說,自己都是難以相信的。
鍾祁銘不讓劉達起身,劉達也就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過。兩人就這樣相對着維持着這樣的狀態。
鍾祁銘看着臉上笑意盈盈的劉達,心裡暗自咬牙,這劉達,不就是吃準了現在自己有事找他嗎,居然給他擺架子!即便心裡再怎麼不甘願,鍾祁銘還是一邊心裡暗暗勸自己,先軟和一下,待知道了自己想要的,隨便找一個藉口都可以處置了他。
終究還是鍾祁銘先開了口,“好了,起來吧!想來你也是知道,我找你來是爲了什麼。你直說吧。”
“謝過殿下,那我就直說了。”一邊說着劉達也不用等着鍾祁銘吩咐,自己徑直的找了椅子坐下來,還因爲剛剛一路疾走,有些口渴,端起茶盞喝了幾口,這才慢慢的開口。
“三殿下想必也認出來了,這鐲子是皇貴妃生前最愛的一件飾品,而這東西之所以會在下官這裡,想必也是讓三殿下很是費解吧。”說着劉達還扭過頭來看着鍾祁銘,微微一笑,很是友善。
“你想說什麼?老老實實說清楚,別想着亂扯胡掰!”到這刻爲止,鍾祁銘的耐心終究是磨得乾淨了,當即沉下臉色。
這一刻,其實他心裡很多疑問,但是對着像劉達這樣的人,鍾祁銘知道,一定不能表現出來,就看着人人前人後兩幅模樣便知道這人斌不簡單,而且這人現在還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殿下放輕鬆,無需緊張,下官並無惡意。今天約殿下來這裡,也只是爲了正式和殿下認識一下。”劉達看着暴怒邊緣的鐘祁銘,依舊滿臉笑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鍾祁銘聽了劉達的話,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做出反應了。自己上朝也有這麼多年了,這劉達也算得上當了半輩子的官了,現在這劉達說要從新認識,這是什麼意思?以前認識的不夠全面?還是說以前都是錯的?
這一下鍾祁銘倒真的是被氣笑了,這倒是有意思了,得好好聽聽。鍾祁銘嘲諷的笑了笑,倒是收了原來心裡的火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坐着的劉達,“好啊,這以前看來倒是我忽略了劉大人了,今天我倒是想看看,劉大人還有什麼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好,既然殿下有這個雅興,那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劉達站起來,向着鍾祁銘的位置移過來,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也沒有請示過鍾祁銘,就在鍾祁銘的注視下坐在了鍾祁銘對面的椅子上,這下子算得上是平起平坐了。
劉達這一套動作坐下來倒是極爲順暢,沒有半點猶豫。而鍾祁銘看着劉達落座,也沒有說什麼話,雖然這樣的事情放在平時,鍾祁銘定是會立馬發作治劉達一個不敬之罪。但是現在,鍾祁銘對劉達身上的秘密更爲在意,至於這樣的事,就暫時當沒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