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咳!幾位施主如需用飯,讓必然帶路就可。老衲還要去整理今日所講的佛經,先失陪了”。那老和尚自知氣氛不佳,當先抽身,雙手合十道了句阿彌陀佛就閃人。
“大師慢走。”慕容習回禮,言語間全是敬意。
“幾位施主隨意。”
東方透看着先後走掉的人,看着冷岫煙不解:“他們怎麼跟看到鬼一樣?”
冷岫煙失笑,看了寒着臉的某人一眼:“確實是看到……比鬼更可怕的。”說完眼角往後一掃,咳咳!眼角那朵黑色芍藥不期然的扭曲起來,他明明是要解釋的,爲什麼感覺還在加火?冷岫煙皺眉。
“爲什麼?”
“寒煙生平最討厭人說他——漂亮。”冷岫煙沉吟了一下,用自認爲比較直接的話解釋着,果不其然的看到某人更寒的臉和一張呆愣的臉,感覺很好玩……
呃……東方透無語,她能收回剛纔的讚美麼。這年頭還有人不喜歡聽好話的?早知道就說他長得比自己丑,這樣既滿足了他厭美的心理又滿足了她有墊背的自卑感,多好。
“好餓,不是說吃飯的嗎?走吧。”慕容習不忍氣氛繼續僵持下去,遂清了聲嗓子開口,語氣裡全是藏不住的笑意。得到他暗示的琥珀也鬧鬨着讓那個叫必然的小和尚帶路去吃飯。
星斗廟位於北星城以北的一座山林裡,廟外是一路向下的石階,久經歲月洗刷和來往香客的踩踏已經有些老舊和裂縫,處處透着蒼勁的古樸。野草恣意生長兩旁讓本就細窄的石階更加瘦小。擡眸遠望,是羣翠的青峰矗立,向下是熱鬧的集市,一幅生機勃勃的景象。
門口被清理的很乾淨,兩旁是參天的百年松柏,再往林間裡面就是僧人每天的練功房和菜園子。進門是一片肅然的景象,入眼的便是那巨大的香鼎立在門口,給人一種壓陣一切污濁的霸氣。
往上二十四級階梯就是佛堂,上書‘我佛慈悲’四個大字。佛堂正中金色佛像眼眸微垂,也難掩那裡面普度衆生的慈悲。前方香案上是早些時候剛點的檀香,嫋嫋香菸充盈着鼻間,聞之身心放鬆怡然,佛堂左右兩側立着兩根四人合抱的油漆抵樑柱,光亮的地面鋪陳着許多蒲團,供聽方丈講經的香客跪用的。
佛堂兩側是通向後院的路,一側是女香客暫歇的禪房和飯廳,另一側是男香客和僧人的住房和澡堂,房間很多一點都不覺得擁擠,完全隔絕了外面的一切,恍若世外。
飯廳,吃着米粥就着饅頭鹹菜。琥珀眉頭鬆了又皺起,第二十遍嘆氣放下筷子,就算肚子再餓他也咽不下去。與他們一同用飯的僧人見他發出的聲響全都眼含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同樣已經是第二十遍了。
這施主難道不知道佛門清規便是不能有一丁點聲響的嗎?嘆氣也不行!
某人厚臉皮的無視,只是苦了與他同桌的東方透一行。
期間有一些僧人用完便雙手合十唸了聲佛號面無表情的端着自己的餐盤往外走,洗碗池和櫥櫃就在屋外。
東方透也照樣起身,洗好自己的餐盤正好撞見帶路的那個僧人,忙拉住他誰知那僧人如遭雷擊,閉目手合十直喃着:“阿彌陀佛……清心靜心,爲之必然……阿彌陀佛……”
“呃……小師傅,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拿一份午飯,呆子還在睡覺估計着醒了肯定餓了。”
“施主請先放開小僧的袖袍,小僧這便帶你去廚房。”看着有些尷尬的東方透,必然小和尚笑得心胸博大,側身引路。
站在一邊看了好一會的龍遺和穆引幾人也看到這一幕,龍遺看了一眼全是光頭和尚的寺廟感嘆着:“看來這地方待久了,連美醜也分辨不清了,對着那醜丫頭也虧得那小和尚笑得出來。”
“呵呵呵……”
“龍,在如此神聖的地方,你嘴上就不能稍微積點德嗎?”
“哦?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龍遺裝作被穆引點醒的樣子慌忙合十朝天懺悔自己。對此冷岫煙幾人只當是小孩子的淘氣,不予理會。
“施主如此誠心我佛,我佛定能寬恕施主的無心之言的。阿彌陀佛……”
“……”龍遺看着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僧人,額角一頓冷汗,打着哈哈笑道:“大師所言極是,哈哈。”掃着腦袋訕笑着拉着穆引往東方吟的禪房走去,穆引失笑:這和尚來得真是時候……
冷岫煙幾人也是一驚,居然沒發現有人靠近,笑着與那僧人道了聲“失禮”也跟了上去。卻沒有看到那僧人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眼中那若有似無的笑意,未達眼底……
“苦摩師叔。”
正當那和尚轉頭時剛好撞見了另一批來吃飯的僧人,慌忙間斂去眼底的冷意,換上一副隨和的模樣點頭:“嗯,練功練了一上午了,你們先去吃飯,我去看看方丈。”說完便擡腳往佛堂行去。徒留一衆僧人莫名其妙,摸着光頭疑惑:師叔看什麼那麼入迷,叫了好幾聲才聽到?
苦摩待走了些距離繞到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頓住步子,袍擺隨之微晃。只見苦摩剛纔還很隨和的面上頓時像變臉一般垮下來,惡狠狠的瞪着空曠的身後,冷哼:看來,還沒到千丈崖,這邊境就這麼熱鬧了……
想着最近這幾天途經這邊境小城的‘陌生人’,苦摩眼中笑意更甚。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極緩慢的摩挲着,眼裡全是貪婪的笑意,最後手激動得輕顫:“雲上令,哈哈哈……沒想到我苦摩也有出頭的一天,哈哈哈哈——”。
“漬漬漬……”“誰?!”剛自言自語的苦摩突聽一聲咂嘴的聲響,立即藏好令牌,銅鈴大眼警惕的看着四下的動靜,見周圍沒有任何人跡的波動。苦摩暗自安慰自己是太激動以致有些疑神疑鬼,隨後不再停留急忙往自己的禪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