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西北,千丈崖頂瀟湘院。
話說那天東方透一行從四天垂裡掙扎出來之後,獨留蕭無憂一人面對主導這一事件的雲瀟雲湘。呈極盡之勢鬥得難分難解,他卻不間絲毫慌亂。
花了些時間將雲瀟雲湘身上的各色法器盡數收入囊中,冷眼不瞧便將他二人與早些時候被揍得爹孃難辨的男子一同扔進了四天垂裡。
藉着三人難以置信的眼神,蕭無憂笑得雲淡風輕:“遇上本殿,是你們幾世的陰德。與本殿切磋,是你們幾世修來的造化。”
最後總結一句:本殿爲人處世一向信奉睚眥必報!當然,可視情況而定。
回了瀟湘院已是深夜,蕭無憂立在大敞的院門口,夜裡獨有的冷風迎面灌來冷不丁瑟縮了一下。隨後極有修養的理了理衣襬,迎着刺膚的冷風邁進院裡。
本想直接回房睡覺待明日再說,有些人卻不打算輾轉一夜。剛轉完抄手遊廊下來臺階踏着中院的第一腳,蕭無憂就覺氣氛詭異。立定院中負手而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眼見就着這種敵暗他明的場面持續了一炷香的時日,本就精神不濟的人越發難忍這種耗人的下三濫。當下也不管吵着誰,揚手就是一陣七零八落的掌風打向左側陰暗處和右上角屋頂轉角處。下一秒,飛沙瓦礫一陣碎響,逼出了暗處的渣滓同時也驚醒了冥修與睡夢中的其他人。
黑寂的瀟湘院裡,四房八苑皆亮堂了屋內油燈。伴隨着吱呀一陣開門聲隱忍的怒意也隨之而來。
待蕭無憂收了陣勢,入眼全是衣帶半解或是三兩睡意的人。心知深夜擾人過意不去,面上卻也強裝淡定,反手指着從陰影裡踱步而出的人,冷聲道:“我這純屬自衛。”
在衆人無法平息怒意的沉默中,東方透掩着嘴角哈欠透過睡意朦朧的淚眼瞅着一身漆黑的人。按理她知道另一個好事者東方琥珀不會這麼老實等着明天看雲瀟雲湘的下場,所以她是知道他伏擊在院裡的。只是……
“穆引?!”
東方吟從東方透身側走出來,以爲自己眼花。看着他脣邊的雲淡風輕,許久才合攏了嘴巴,又道:“你怎麼來的?”
穆引輕笑行了一禮,道了聲“少爺”便看着圍成圈的衆人。苦笑,他只是剛到這裡,只是好巧不巧成了‘擾夢者’。抱拳環視一衆人等,面露歉意:“諸位見諒,鄙人並非擾夢之人,只是前些時日小主人有事囑託鄙人。所以現下情況,鄙人只不過正巧趕上而已,望各位明察。”
順着蕭無憂不帶一絲暖意的眼色,矛頭刷刷齊向另一邊抱胸齜牙的東方琥珀。此時見情況不對,忙後退着,嘴裡忙替自己辯解:“諸位看官,請聽我一言……”
“遺言的話就免了!”
“哈,哈哈。”琥珀乾笑:“這位仁兄說話真幽默。”
“剛從那見鬼的四天垂裡掙扎出來,你小子倒還有閒心做這等天打雷劈之事!”一男子明顯睡意欠佳,面色泛黑。
“在下不過是‘好奇不隔夜’”剛想一番長篇大論卻聞見氣氛僵持,遂伸手攔着衆人,眼珠提溜一轉,笑道:“難道衆位不好奇那將我們耍得夠嗆的兩個弟子的下場?”
適時的一句救場反問,衆人相約止了步子,面面相覷。一面露疲色且耐看的男子沉吟一會,道:“你且說來。”
“也就是說,衆位將饒過在下的擾夢之罪?”琥珀嘿嘿一笑,面上有着狡黠的笑意。透着月色,道不盡猥瑣之意。
“哼!”耐看男子冷臉甩開,朝面色陰森的蕭無憂伸手請道:“盛世蕭皇第六子,無憂殿下。可否請移步大堂,我們坐下細說。”
蕭無憂冷眼甩來一記不屑,心知自己身份被人知曉定是瞞不住其他。面色淡然自若腳下卻也遲疑。輕拂衣襬當先也不推讓進了暖意四射且亮堂的大堂。環視一圈內裡擺設,踏步流星旋身端坐主位紅木漆椅。狂肆道:“本殿只是本着言必行,行必果的準則做事!”誰叫他曾放言,定將這些個嗆人的雲上弟子好好整頓一番以正視聽:“可還有要聽說書的,立即喊來!”
“……”看着蕭無憂眼中難耐的快意,東方透突然覺得,這其實是他和琥珀那廝早就預算好的。
半晌,待人都搬來椅子坐定。其他女流也整理好自身,將泡好的香茗一一端了上來。霎時間整個大堂茶香四溢,合着晚間獨有的新冷的氣息讓人身心舒暢。連着幾天下來的怨尤也消散不少。
“殿下,現下可否講講方纔您以一敵二的震撼場面?”
正低眉品茶的人,倏地擡眼。扣下杯蓋隨手放在桌邊,點着一臉新奇的東方吟眼露讚賞,笑道:“當然。”他正是在等有人能開頭,好讓他免去尷尬。
“……”瞅着一臉興奮的呆子,東方透一陣陰沉面色:感情呆子也摻和進去了?
見着主位上侃侃而談的人,座下蕭紓羽與蕭天嵐一陣扶額。直嘆:到底是沒長成的心性。
“就在與我一起從四天垂裡出來扭頭就走的渣滓們的背後,我便已疲累之軀以一己之力智鬥那缺心肝脾肺腎雲瀟雲湘。要不是早些時候力克被毒氣侵體的男子,我早就完事兒了。”蕭無憂舉杯輕啜一口香茗,又道:“其實最氣人的,便是他們身上的法器,着實耗了些時間。幸好最後被本殿破解,從而安然回來。”
“那、那…三人現下……”
“當然是送他們去享受那四天垂的美景了。”話落,從袖中懷裡摸索一陣。隨後乒裡乓啷聲響徹大堂,衆人瞠目。
“這是……”
穆引對這些事情並沒多大興趣,只是喝着茶靜靜坐着,至於聽沒聽進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這破鎖鏈便是他們口中的雲上煙雨鎖,破鈴鐺是雲上半步追魂玲,這破鏡子就是用來監視我們一舉一動的雲水鏡,還有……”
“好了!”
眼見自家老六還沒嘚瑟夠,蕭紓羽便伸手攔下後面那一長串的雲上牌兵器,揉着眉心骨,嘆道:“時辰不早了,諸位早些歇下吧。”
暗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蕭無憂,繼而道:“今日我等幸能出了這惱人的濃霧,想來這裡的一切這雲上樓裡其他人應是知曉了。”環視一圈面有所思的衆人,道:“今日,愚弟一時難平心境做出此等不明智之舉,相信明日便會有人前來問罪。屆時,還請諸位如現下這般做個見證。”他們是來求學的,明面給人以難色,想來是不能教人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