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護國將軍府的一處院落卻燈火通明,院中丫鬟婆子來來往往,拎着水桶等物進出。
玉瑤郡主生活奢侈,每晚必須要沐浴,而沐浴的水都是在京郊提回來的溫泉水,裡面加百種花草提煉的香料。
長期使用這種香料,可以產生自然的體香,從而掩蓋玉瑤身上厚重的體味。
可能是從小生長在北地,玉瑤喜好吃腥羶的羊肉,每日早晚喝上一杯羊乳駐顏。
這是於太后保養之道,有利必有弊,皮膚光滑細嫩,長此以往,卻有不太好聞的味道。
從新婚過後,袁煥之幾乎很少踏進院落,深夜,玉瑤郡主孤芳自賞,寂寞難耐,徹夜不眠。
再沒有比她更憋屈的了,明明說好了去大吳和親,誰料到中途起了變故,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下嫁到護國將軍府。
身份高貴,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尤其是於太后倒臺,將軍府上的下人雖然對她很恭敬,卻沒有真正地放在眼裡。
玉瑤郡主對此很苦惱,覺得相當委屈,要面子的她無法進宮哭訴,男女牀第之事,怎麼能拿出來明說她只能強忍着。
還好,生活並不是那麼無趣,她可以看看熱鬧,找夏若雪的麻煩。
那個叫阿蘇的賤人被保護得很好,單獨配備一個院落,新婚敬茶,玉瑤郡主被袁煥之打傷,着實休養了一段日子,她難解心頭之恨,想要派身邊的宮嬤嬤找麻煩,卻被告知,阿蘇身邊的丫鬟會武。
到底是袁煥之寵愛這個通房,特地找人保護,還是阿蘇的身份不同尋常
玉瑤郡主不傻,立刻起了疑心,但是她沒有明說,一直在暗地裡默默窺視,尋找蛛絲馬跡。
“郡主,袁小將軍又去那個賤人的院落了。”
身邊的丫鬟一臉不忿,郡主長相明豔,一點不比那個阿蘇差,怎麼就不能讓袁小將軍看上一眼呢
難道娶進門,就是爲了撐門面的擺設不成
“恩。”
玉瑤郡主眯着眼睛,邁開腿,從浴桶而出,帶起大量的水花,濺溼了身邊丫鬟的裙襬。
袁煥之又去找那個阿蘇,夜夜溫存,玉瑤郡主想不通,阿蘇到底有什麼利用價值。
袁煥之這人,無利不起早,可他對阿蘇的感情,卻是真心實意的,這點讓她一直想不明白。
“罷了,讓人監視,注意,千萬不要讓那賤人有身孕。”
玉瑤郡主諷刺一笑,她倒是想看看,袁煥之如此寵愛一個通房,會帶來什麼後果,就算她不動手,夏若雪也不會老實。
“是,郡主。”
丫鬟叫了幾個婆子擡水出門,上前幫玉瑤郡主絞乾頭髮,並且介紹最近一段時間府上的動靜。
冬日裡,護國將軍夫人,也就是玉瑤郡主的婆婆李氏染上咳症,斷斷續續的不見好,開春之後,冷熱交替,一直臥病在牀,府中的對牌交到這邊,玉瑤郡主當家理事。
夏若雪偶爾去裝賢惠,想通過李氏討好袁煥之,不過李氏很不滿意這個兒媳婦,夏若雪嫁進門沒多久就鬧出了流言,就是個攪家精reads;冷妻搏上位:名門掠愛新娘。
成親前失貞,外面傳得沸沸揚揚,不管是真是假,總歸影響不好,李氏現在見到夏若雪就心煩。
李月娥畢竟是李氏的親戚,如果當初親事成了,林苗月不會被殺死,自家也不會迎進門這兩個身份高貴的兒媳。
李氏出身一般,總是覺得被玉瑤郡主和夏若雪的身份壓制住,擡不起頭來,擺不出婆婆的款兒。
“夏若雪最近足不出戶了,本郡主越發的無聊。”
玉瑤郡主坐在梳妝檯前,露出脖頸美好的線條,她側過身子照了照,和負責梳髮的丫鬟閒聊。
以前相互利用,彼此成爲“知己好友”,玉瑤郡主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夏若雪共侍一夫,因此說了很多心裡話。
誰知道,那些隱秘,現在成了夏若雪威脅她的籌碼,玉瑤郡主深感後悔,對夏若雪多了絲恨意。
“郡主可以找她說話解悶,想來她也沒那膽子拒絕。”
同樣都是少將軍夫人,玉瑤郡主身上有封號,又在護國將軍府上當家理事,地位不一般,而沒有人脈的夏若雪只能乖乖蟄伏,等候最佳反攻時機。
“兩看相厭,有什麼好說的。”
玉瑤郡主懨懨的,擺了擺手,曾經有一段時間,她非常迷戀南平王万俟玉翎,偶爾在宮內相見,玉瑤郡主故作少女的姿態上前見禮,万俟玉翎從來都是不假辭色,淡漠如冰霜的模樣。
越是如此,玉瑤郡主越興奮,自從知曉人事之後,每天晚上都在幻想和皇叔,有種禁忌的快感,讓她很快攀升到極樂巔峰。
從前夏若雪進宮陪着她聊天,二人葷素不忌,每次說起万俟玉翎,夏若雪也是一臉興奮之色,她們很快有共同的話題。
背地裡,兩個人曾經討論過,清冷的南平王是不是在牀上仍舊淡漠,平時靠什麼辦法紓解,光是想,就能讓人臉紅心跳。
結果,夏若雪和她都嫁給了袁煥之,同樣得不到寵愛,內心空虛,後宅深深,只能靠着幻想撫慰自己。
“新婚夜,夏若雪故作矜持,那騷蹄子早就不是處,原來是怕露餡啊”
玉瑤郡主一臉嘲諷,最好笑的是,袁煥之竟然當起了王八,爲了面子,不得不處處維護夏若雪的名聲。
“一頭撞死就對了,撞的恰到好處,夏若雪不簡單。”
能在後宮中生存的女子,都不尋常,玉瑤郡主是被精明的於太后教導出來,青出於藍,她討厭夏若雪,卻不曾看輕,這種厚臉皮的女子最危險。
“奴婢聽說她和南平王妃有大梁子,咱們還得留着她。”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夏若雪雖然和玉瑤郡主有利益關係,但眼下二人不得寵,還是可以合作。
“哼”
提到莫顏,玉瑤郡主心情立刻下降到谷底,情緒波動很大,冷哼幾聲。
丫鬟得知自己說錯話,身體不自覺地發抖,因此沒掌握好梳髮的力度,拽下來好幾根,被玉瑤郡主回身扇了一個巴掌。
“笨手笨腳的下賤玩意兒,還不滾出去”
身體長期壓抑,玉瑤郡主喜怒無常,叫罵幾句,覺得氣不順,袖子一掃,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盒子,零零落落地散落一地reads;寵婚一扛上三隻狼。
隔壁院子,夏若雪聽到動靜,勾了勾脣角,玉瑤郡主聰明,金枝玉葉,從小被寵溺,不夠隱忍是致命傷。
名聲毀了有什麼關係,只要人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兩年時間,夏若雪從天之驕女蛻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聲名狼藉,只能龜縮在護國將軍府的後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孃家永平侯府根本不會給她做主,娘大呂氏正在和小妾吳氏鬥法,爭奪府上的管家權,爹爹偏心,大哥陰暗,誰也靠不住。
溼潤的夜風順着窗戶吹入,燭火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火苗柔弱,隨時都可能被熄滅。
“少夫人,看着天,怕是要下一場夜雨,奴婢關窗吧”
秋意用鐵絲挑了下蠟燭的火苗,走到窗邊。
不久前撞了柱子,夏若雪額角上的傷疤還未曾復原,用了玉容膏,效果不太明顯,讓本來姿色平平的她,變得更加平常。
夏若雪摸着額頭上的疤痕,嘴角帶着詭異的笑容,她沒有查探,但是不用想都知道,繡兒能被找到,幕後黑手除了莫顏,不會有第二人。
到底還是她掉以輕心,夏若雪深吸一口氣,輕敵最是要不得,後果嚴重,重到她快不能承受。
“秋意,我始終不相信南平王會看上莫顏。”
那張賣身契的副本,被夏若雪找人臨摹下來,她反覆觀看,難以置信。
莫顏扮豬吃老虎,讓京都小姐們以爲她是個草包,騙過這麼多雙眼睛,可夏若雪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幾年之前詩會,莫顏明明聽信了趙桂花和李月娥的攛掇,找我麻煩”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莫顏一直對外稱愛慕袁小將軍,損害自己的名聲,對她有什麼好處
不管曾經如何,万俟玉翎一張賣身契,西北地區的天花,讓莫顏的身份徹底洗白。
京都百姓們談論的只有莫家小姐醫術出神入化,菩薩心腸,被南平王疼寵云云。
“奴婢也覺得其中必有蹊蹺,您說,是不是莫顏被狐狸精上身,所以拴住了南平王的心”
秋意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個解釋合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夏若雪託着腮,沉思片刻,站起身擺手,“是了,從沒聽說她會什麼醫術,多半是被邪崇附體”
就算不是,也可以引導京都百姓們的輿論,就像她婚前失貞,不管是真是假,不重要,百姓們願意相信她早不是完璧之身,這樣纔可以當做新鮮事議論,站在一旁看笑話。
隔壁,叮咚叮咚的聲音接二連三,拉回夏若雪的思緒。
三更半夜,玉瑤郡主不睡覺,又在發脾氣,這人喜怒無常,情緒多變,夏若雪能躲多遠躲多遠,她目前能做的,就是靜靜地等待流言過去。
夜裡,下了一場雨,早上越來越急,天色陰暗,看來短時間是不會停了。
雨天涼爽,莫顏多賴了一會兒牀,陪着万俟玉翎在牀榻上聊天。
時間還早,王府馮管事準備回門禮,今日是莫顏回門的日子。
“你看看,我怎麼出門”
莫顏拿着小銅鏡,從牀上打個滾reads;狂妃馴邪王。她的肌膚勝雪,有一點細小的傷痕就格外的明線。
脖頸上青紫色的吻痕一串串,莫顏的臉熱,這樣出門,怎麼有臉見人
万俟玉翎眼眸深了深,他就和毛頭小子一樣,總是想要更多,莫顏嬌嗔的模樣,讓他很快有反應。
“那就用面紗遮臉。”
万俟玉翎最喜她的羞澀,每次到火熱的時候,莫顏化被動爲主動,猛烈進攻,讓他感到深深的愉悅。
二人習武,身子柔軟,能按照春宮圖擺上很多姿勢,五花八門,其樂無窮。
“遮不住脖子啊。”
莫顏咕噥幾聲,此地無銀三百兩,若是故意遮掩,以後真的不用見人了。
塗抹一層師父祝神醫留下的藥膏,夫妻二人說起正事。
“玉翎,洛祁藏身在府裡,會不會有危險”
洛祁不僅僅被大吳皇子通緝,万俟御風也在派人暗中尋找,想要活捉洛祁,這樣加大和大吳談判的籌碼,從中得到好處。
“目前暫時安全。”
洛祁藏身在万俟玉翎的書房,那裡是南平王府的禁地,除去馮管事和李德,外人不得進入。
提到李德,莫顏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一件事。
在成親前,李德曾經提着禮品上門,想要娶了墨香,墨香還不知道李德已經上門提親。
兩個人吵吵囔囔,歡喜冤家,彼此都有點好感,開始,誰也沒捅破這層窗戶紙。
“我聽說李德家就在王府的后街,有一個兩進的小院。”
墨香比莫顏還大一些,這麼多年忠心耿耿,作爲陪嫁,又不可能當通房,還是得趁早嫁出去,不能耽誤了她。
“李德家裡,可還有什麼人”
記得李德以前說過,上有老下有小,莫顏以爲他成親了。
“李德的情況有些特殊。”
万俟玉翎對李德和墨香的親事很支持,對莫顏說李德家裡的情況。
李德幼年時候失去了雙親,是被他的叔叔嬸嬸撫養長大,就當親兒子疼的,他叔嬸一輩子沒有孩兒。
李家二老話不多,爲人本分,不會爲難侄媳婦。
“我回頭問問墨香願不願意。”
莫顏把此事記在心中,若是墨香同樣對李德有好感,她就做個紅娘,成就一段美滿的姻緣。
墨香離開她,莫顏捨不得,嫁給李德,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時間不早,二人起身梳洗打扮,万俟玉翎不喜丫鬟婆子進入內室,單獨給莫顏設立一個更衣梳妝的屋子。
“王妃,今日您回門,必須打扮得隆重一些。”
李嬤嬤說了一遍規矩,莫顏在聽到爹孃等人要給她下跪行大禮,十分驚詫,捂着嘴,半天沒反應過來。
“行大禮是必要的,不過只需要做做樣子便可reads;重生之麒麟兇殘。”
莫顏鬆了一口氣,讓爹孃親人跪她,真是吃不消,她還是不能習慣古代人的規矩禮儀。
用過早膳,夫妻二人攜手上了馬車,後面跟着王府侍衛組成的車隊,一共有十幾車的回門禮。
時間尚早,又是下雨,在內城附近的人不多,馬車一路暢通,來到丞相府門前。
莫中臣特地告假一天,爲了等女兒回門,家裡親朋好友都在門口處,打着油紙傘等候。
夏日的雨除去平日的燥熱,涼涼爽爽,紅牆綠瓦在雨水的沖刷下透着光亮。
万俟玉翎先下了馬車,撐起油紙傘,一手拉着莫顏,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呂氏心頭一暖。
“臣,莫中臣”
衆人見人來了,便要下跪,万俟玉翎擺手,打斷莫中臣的話,用清冷的聲音道,“不必多禮。”
“爹,娘,咱們快進門吧”
莫顏緊緊地靠着万俟玉翎,生怕自己的衣衫被雨水打溼,因爲夏日的衣裙只有這一件高領,萬一需要換裝,她脖子上的吻痕就遮掩不住了。
爺奶還沒有離開,一大家子,呼啦全部進入府中,家人對南平王不太好奇,幾年前曾經見過一面。
回到正院的大偏廳,万俟玉翎拉着莫顏,給爺奶,莫中臣和呂氏這些長輩們磕頭,這動作太突然。
皇親國戚下跪,真是頭一遭,衆人暈乎乎,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莫中臣和呂氏比較淡定,欣慰地點點頭。
見呂氏拿出紅包,莫中臣擠眉弄眼,自家女兒不缺銀子,所以荷包裡只有一張五十兩銀子的銀票,這下丟人了
呂氏不理會,夫君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小家子氣,愛財如命,怎麼都改不掉。
好吧,其實,這也不算缺點,用百姓們的話說,這樣的男子會過日子,總比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好。
莫府招待了一頓飯食,飯畢,男人們到書房去談國事,莫顏立刻被包圍,堂姐莫玉開始追問,其中大多是婚後的小細節。
“沒受委屈,王爺什麼都聽我的,後宅我做主。”
莫顏心裡默默補充一句,除了房事上沒有自主權。
“我聽說,王爺身邊沒有小妾通房,似乎是個童子雞,那他那方面到底行不”
莫玉已經成親,日子過的順風順水,說話口無遮攔,偏偏家人還喜歡她的直爽性子。
莫顏囧了囧,哪有問的這麼直接的關於皇叔大人在房事上的需求,她真的不好評價啊
周圍只有親近的家人,彼此間不見外,呂氏也很關心這個問題,衆人的眼睛都落在莫顏身上,一臉八卦。
“行,他行的。”
莫顏張口結舌,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個問題,她要是說不行,傳到那位的耳朵裡,今夜真的不用睡覺了。
“顏顏,你才及笄,而且你們又是新婚,不能由着王爺亂來。”
呂蓉被大舅娘推出門,一個未成親的姑娘家,禁止聽這樣的話題reads;獵豔都市。
大舅娘是過來人,細細講解了行房需要注意的問題,包括月事一定要分房。
月事見紅,對男子來說是污穢的,很多男子都有這個忌諱。
莫顏認真點頭,假裝牢記在心,其實一點沒當回事,她在月事的時候,都是依偎在万俟玉翎的懷中,他用手貼在小腹上,緩解她的疼痛感。
“顏顏,你和娘說說,你到底喝沒喝避子湯”
呂氏拉着莫顏坐到她身邊,這幾天呂氏翻來覆去總是睡不好,內心自責。
以前總當女兒是個孩子,等發現她長大了,事情接二連三,來不及教導女兒,她就急匆匆地嫁人了。
民間有不少女子在十五歲左右生產,但是呂氏不建議,身子骨還未長開,生產時分相當驚險,她不願意女兒冒險。
“娘,我才過了月事,應當安全。”
莫顏最怕這個問題,避子湯有毒,喝久了容易造成不孕。
每次行房到最後階段,都是莫顏在上,這個體位懷孕的機率比較小。
呂氏欲言又止,她就是在月事後不久行房懷上了女兒,但是這話不好說,眼瞅着大越又要開戰,万俟玉翎親征,或許很希望在此前能誕下孩兒。
女子生產,無論在什麼年紀都有一定的風險,莫顏心態很好,一切看緣分。
南平王府是一處神秘之地,並不接待外客,呂氏只在下人們送傢俱的時候進去看過,皇家園林,佔地廣闊,很震撼。
三個女人一臺戲,衆人嘰嘰喳喳,爲了滿足好奇心輪番拷問,就連王府的膳食都被拿出來說項。
南平王府膳食上很奢侈,府邸不缺錢,每天早上光是主食有十幾種,油條,精緻的豆卷,豌豆酥,蝦餃,蟹黃包等等,各種清淡的小菜。
府裡的大廚原來都在皇宮的御膳房當值,菜品精緻,賞心悅目,而且味道相當不錯,莫顏每日都會點菜,滿足一個吃貨所有的需求。
“唉,娘一直想抱孫子,陳英在北地不歸,你大哥一心做學問,娘就是想,能不能讓你二哥先把媳婦娶進門。”
呂氏開始打莫輕雨的主意,老大不小,整日在外晃盪,一年能有一兩個月在家,其餘時間不知所蹤,她想着,有個媳婦管管或許就好了。
“可是娘,京都適齡小姐們怕不不多吧”
皇上選秀,一干人等爲了攀高枝進宮,使盡手段,爹爹莫中臣已經是一品大員,門當戶對的人家不多。
而且,有些人家門風不好,要麼就是存在問題,娶了媳婦進門,萬一孃家犯事,必定會連累莫家。
莫顏嫁給万俟玉翎,有這層關係在,万俟御風不能對爹爹真正放心,只是表面上做樣子。
如履薄冰,行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娘,二哥有主意,親事上就讓二哥自己做主吧。”
莫顏總覺得,二哥心裡有人,這是她作爲女子的直覺,通常很準。
“你們三兄妹,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呂氏揉揉額角,又囑咐幾句,她見女兒臉上帶着明快的笑意,就得知她日子過的好,做孃的,沒什麼好擔心的了reads;偏執到死。
幾天不見,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莫顏又找表姐呂蓉閒聊。大舅娘明日就要回西南,呂蓉必須跟着一起走。
“沒的商量嗎那寶珠怎麼辦”
二人在一起不容易,莫顏很希望她們有個好結果。
關於季寶珠的身體特徵,她在一本典籍上差到類似的記載,只有兩三成的希望。
不管怎麼說,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好,而呂蓉一點不在乎季寶珠的身體,看中的是這個人。
“我娘以死相逼,我能有什麼法子。”
呂蓉苦笑,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京都的朋友不多,找不到人商量。表妹莫顏新婚,她更不能打擾。
窗外,雨勢漸大,天地間一片灰暗的顏色,窗前起了濛濛水霧,對面的房屋在雨簾下,顯得有些模糊了。
回門是大喜的日子,呂蓉不想因爲自己的事引得莫顏不快,她嘆了一口氣,苦笑,“或許娘是對的,女子和女子之間,本來沒有結果。”
呂蓉可以回到西南,但是她無法接受和男子有肌膚之親,這感覺就好比兩個老爺們摟抱在一處互相撫摸,光是想,都能令她作嘔。
“顏顏,你知道嗎,你被京都所有的女子羨慕。”
呂蓉把手伸到窗外,接着冰涼的雨水,抹在臉上,絲絲涼意讓她更清醒,“不,應該是大越的所有女子。”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所有女子在心底的夢想,可男子善變多情
“大家都在過自己的日子,喜怒哀樂,酸甜苦辣,冷暖自知。”
莫顏沒有什麼覺得好羨慕的,她和皇叔之間其實很平淡,只有這種細水長流,才能更持久,她不想一下子用完所有的激情。
未來的路都是未知,誰也不知道明日會如何,所以,把握當下。
“表姐,你不必爲了今日解決不了的事情憂愁。”
莫顏拍拍呂蓉的肩膀,壓低了嗓音,見呂蓉點頭,她才接着說後半句,“因爲,明日一樣解決不了”
呂蓉:“”
房間內,點燃上燭火,是一個非常可愛小兔子形狀的蠟燭,莫顏把玩,她沒有發現市面上有賣的。
“這是寶珠自己雕刻,送與我的,蠟燭里加了特製香料,有助眠功效。”
呂蓉一直處在焦慮之中,夜不能寐,季寶珠心疼她,用盡心思,自己學了雕刻,手不知道被剌了多少口子。
“我不能對不起我娘,可又不能辜負寶珠。”
呂蓉想,若是娘再有一個女兒就好了。
“這二者,其實並不衝突。”
莫顏神秘地笑笑,“表姐,你放心大膽地回西南吧。”
“爲什麼”
呂蓉不解,她走了,季寶珠怎麼辦
莫顏看了天色,想必万俟玉翎在書房等急了,夫妻二人晚上還要去看看洛祁的情況,怕王府有變故reads;我的美女老闆叫小倩。
她站起身,打着油紙傘出門,回頭對呂蓉道,“千萬別看輕寶珠,她比任何人都堅韌。”
這種堅韌,在骨子裡,呂蓉可以離開京都回西南,有誰規定,季寶珠不能跟着一起
呂蓉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莫顏離開的背影,毫無預兆的流下眼淚,一語點醒夢中人。
万俟玉翎脫下身上的外袍,披在莫顏的身上,語氣輕柔,“雨天寒涼,走吧,咱們回府。”
“恩,我大哥怎麼沒出來呢”
還是迎接二人的陣容,莫顏揮手告別,發現唯獨少了大哥莫輕風。
“恩,可能身子不舒坦吧。”
万俟玉翎眼神閃了閃,他當然知道莫輕風爲何不在送別人羣中,因爲那廝子曰個不停,被他兩拳揍成了烏雞眼。
爲了避免人羣中混着一隻烏雞,躲着不出門是正確的。
馬蹄子踩在雨水中,濺起一道道的水花,莫顏打開車窗,不停地揮手,一直到走遠。
“玉翎,小舅一家已經走了,大舅和爺奶他們明日啓程,我想送送家人。”
馬車內,只有二人,莫顏給万俟玉翎倒了一杯茶水,打開一盒紅豆酥拈了一塊。
“恩。”
莫顏行動自由,只要讓他知道她在哪裡就好。
夫妻二人回到南平王府,洛荷和慕白早已經等候在前院。
馮管事急匆匆地稟告,二人在離開府邸之後,有宮裡的太監上門,找了個理由,闖進南平王府,似乎想要查探府中有無異樣。
慕白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茬,沉思片刻,“或許是我們做的不夠嚴密,走漏風聲。”
“南平王府不接待外客,那天上門的人有數,有多餘的人進出,勢必要引起懷疑。”
而且,僅僅是懷疑,若是有證據,就不會派着小太監來查探。
“不管如何,這裡不好久留。”
洛荷得知二皇子已經進宮,請求万俟御風的幫助,他們現在的身份是逃犯,不想牽連万俟玉翎。
“我有法子,明日,你們跟我一起離開。”
洛祁最好不要挪動,留在南平王府,莫顏決定派墨冰照料,慕白和洛荷委屈一些,每人一副面具,暫時送到城西的蝴蝶班去。
“你是說,讓我們跟着戲班子唱戲”
慕白指着自己的鼻尖,以爲自己聽錯了。
“難道你想到衙門去當仵作”
在京都,三教九流的人,人流量大,尤其是戲班子,沒有固定成員,自由組合,在戲臺上塗脂抹粉的,長什麼樣根本看不出來。
想要躲着,安全第一,至於是什麼身份,何必糾結
洛荷和慕白,男的英俊女的美貌,嗓音和聲線不錯,沒準能成爲蝴蝶班的兩大名角。
隱藏在戲班子之中,既保證安全,又能讓蝴蝶班火一次,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