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來不及說什麼,丫鬟墨香的頭便無力地垂了下去,接近着,屋內飄蕩一股白色的煙霧,莫顏見勢不妙,用手捏緊鼻子,拖着墨香躲在桌子的桌布下面,她自己找了個衣櫃藏身,若沒有猜錯,這應該是迷香。
半夜有人行兇,之後竟然放迷香,這到底是爲何?難道,她莫顏倒黴,招惹到什麼人?還是說,她纔是個那個被連累的倒黴蛋,人家不是衝着她這個小蝦米來的?
這種萬分焦急的時刻,莫顏冷靜非常,她在心底一尋思,袁煥之雖然與她有點齷齪,卻不到派人追殺的地步,那麼……
“万俟玉翎,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一陣低沉的吼聲,打斷了莫顏的思緒,在這深夜裡格外刺耳。那聲音陰森,夾着沙啞和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好像從地獄裡發出來一般,緊接着,只聽見隔壁砰砰砰接連不斷地響聲。
“是嗎?等你很久了。”
万俟玉翎一身白衣,憑欄遠眺,只不過在黑衣人說話的時候回過頭,片刻繼續保持一個姿勢,黑衣人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脊背。
“真是狂妄啊!”
爲首的黑衣人面色猙獰扭曲,他桀桀地笑了幾聲,繼續道,“別以爲打幾場小勝仗就自以爲是,万俟家,氣數也該盡了!”
“說完了嗎?”
清冷的嗓音直戳人的心底,其中夾雜着一絲不耐煩,万俟玉翎終於看夠了遠處的風景,轉過頭,銳利的黑眸盯着眼前的黑衣人,“比我想象的來得晚。”
“那是路上遇見點麻煩。”
黑衣人仰着頭,目光高傲,前後跟着約莫有二十人,不論是樓上樓下,還是房頂上,都是自己人,今夜勢必要送万俟玉翎見閻王,大越有這麼個人物,永遠不可能滅國。
莫顏見火沒燒到這邊來,從櫃子裡出來,給自己灌了一杯茶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聽着隔壁對話,她抖了抖,這次就不應該跟南平王這個惹事精同行,沒佔到什麼便宜,這第一夜便兇險無比。
“快點打啊!”
莫顏都替兩夥人着急,万俟玉翎說等了很久,對方回答路上有點事情耽擱,如老朋友見面寒暄一樣,就好像二十一世紀,朋友問她爲何晚到,每次理由只有一個,堵車。
這個時候,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成爲炮灰,莫顏抓着二哥送的匕首,心裡念着佛號,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戰火千萬不要蔓延到她這裡,阿彌陀佛。
隔壁,黑衣人已經不想再次廢話,彼此都很清楚對方的身份,這也不是第一次追殺,然而絕殺令不死不休,他們會一直追殺南平王万俟玉翎,到死方可停歇。幾名黑衣人飄到万俟玉翎身邊,形成包圍之態,在外面露臺,還有幾個黑衣人等候在原地,幾個人手裡或刀或劍,一場血腥的屠戮將來開始。
“一點長進也沒有。”
万俟玉翎筆直地站在原地,連身形都沒有動一下,刀光劍影衝着他襲來,他只伸出一隻手,片刻,閃着銀光的寶劍,被他輕而易舉的折斷,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越來越多的黑衣人聚集在門口,一波倒下,還有下一潑襲來,領頭的黑衣人一點不着急,剛纔他們在這邊放了西域特有的寒毒,万俟玉翎跑不了,只能支撐片刻罷了。
這種寒毒無色無味,沒聲無息,中毒者在一個時辰之內失去內力,毫無抵抗之力,他們本想等万俟玉翎任人宰割的時候出現,可那會天都亮了。
外面忽然狂風大作,雨點噼裡啪啦地拍打着窗櫺,莫顏有些着急,她擔心自家孃親呂氏,雖然呂氏房間在走廊的另一頭,保不準這些心狠手辣的人濫殺無辜。
可是這個時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出門,若是聲音引來那羣人,莫顏就成了首要被解決的目標。
“砰砰砰!”
一聲悶聲的巨響,牆上被開了一個容納一人多的洞口,莫顏躲在角落,看着洞口立刻傻眼,這些人要不要這麼用力啊!是古代內功厲害,還是這仙客來本來就是豆腐渣工程?
此時,已容不得她多想,因爲一個白色的身影已經從中間飄過,緊接着,屋內四周都是蒙着面巾的黑衣人。
“万俟玉翎,你想不到吧,今夜也會栽到我們手裡!”
黑衣人鼻孔從朝天,趾高氣揚,本來嘛,他們也不敢輕易出頭,這次是得了西域奇毒,有絕對的把握。
“恩。”
万俟玉翎環視一週,尋找最佳的地理位置,這麼打鬥,萬一這也黑衣人的血飛濺到他的身上,豈不弄髒了他的白衣?找到最有利的地勢,把黑衣人一擊斃命,省時省力。
當万俟玉翎的臉在她所在衣櫃停留,莫顏就心道不好,她不過就拿了他一塊玉佩,似乎沒欠下什麼人情,不用這麼開玩笑吧?
果然,一瞬間,櫃子的門板被万俟玉翎拆下,用手中隔空切割,變成如柴火一般整齊的木塊,剎那間,帶着一股強勁的風朝着各個方向飛馳而出,速度極快,接着,就聽到撲通撲通連續的響聲。
內室黑暗,看不太真切,可莫顏仍舊被眼前的場面震撼,一具黑衣人的屍身在她的腳下,喉嚨上鑲嵌了剛纔的木塊,已經入骨三分,把中間的咽喉隔斷,黑衣人氣絕身亡,這殺人手法,乾淨利落。
從來沒有見識過如此完美的兇案,莫顏站起身,在屋內走了一圈,查找地上的屍體,讓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剛纔還在叫囂的黑衣人,此刻躺在冰冷的地上,每個人都以同樣的姿勢斃命。
“這……這是怎麼做到的?”
莫顏站起身,倒退幾步,剛纔中了少量的迷香,只有緊咬嘴脣,才能讓她保持清醒,她儘量維持冷靜,可聲音仍舊帶着顫抖。
“你孃親無礙,在這裡等天亮。”
万俟玉翎話音簡短,他討厭血腥的味道,殺了這麼多人,白衣仍舊纖塵不染,他搖搖頭,沒有給莫顏一個眼神,很快消失在門口處。
就這麼走了?莫顏再次傻眼,覺得這種魔頭的邏輯,是正常人無法比擬的,她認命地把墨香從桌子下拉出來,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席地而坐。
窗外下着雨,時間爲何如此慢,什麼時候才能天亮?莫顏想起前世的時候在地下室加班,也曾經面對各種各樣的屍體,現在這些屍體能發揮什麼作用?想來想去,既然人都死了,又不是她殺的,和她關係不大,若是這些人身上有銀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