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黑紅的血液從一具具屍體的傷口中流出,染得草坪變了顏色。
空氣中到處瀰漫着煙火氣,雜糅着濃重的血腥,令人作嘔。
莫顏捂住小腹,喉嚨發緊,這一胎反應大,聞不得腥氣,她的胃翻江倒海,幾乎壓抑不住嘔吐的**,面色一變再變。
腳尖前,倒着葉宛西的屍身,耳朵,鼻孔,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看來是身中劇毒而亡。
這纔是真正的見血封喉!
己方得到消息,蠻族會使用毒藥刺殺,可卻未曾想,這毒藥如此霸道,幾乎超出了莫顏的認知!
葉宛西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眼睛裡滿是驚恐和不敢置信,想必她在死前的那一刻頭腦清明,有瞬間相當痛苦。
万俟玉翎從頭到尾沒有看葉宛西一眼,而是把莫顏緊緊地保護在懷中。
他相信莫顏有自保的能力,但不代表他不會擔心,她永遠都是他的軟肋。
蠻族刺客用完最後的暗器,見大勢已去,不再主動攻擊,而是仰天大笑幾聲,拔劍自刎,血濺當場。
在場有膽子小的小姐夫人們,在連連被驚嚇後,早已暈死過去。
“宛西,我可憐的女兒啊!”
葉相見場面控制住,小跑地來到葉宛西的屍身面前,放聲大哭,聲音裡充滿着悲哀和淒涼。
“葉相,葉小姐爲保護皇后娘娘中毒而亡,朕特許她入葉家祖墳。”
出嫁的女兒被休回孃家,死後沒有入祖墳的資格,隨便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下葬。
葉宛西縱然有千萬不對,她並不是大奸大惡之徒,被万俟玉翎逼迫成爲莫顏的擋箭牌,擋下所有的暗器。
人死了,所有的恩怨是就此終結,万俟玉翎給了葉宛西一個恩典。
莫顏輕輕地嘆息一聲,她不想看着這人替自家皇叔大人擋冷箭,最後葉宛西卻成了她的人形肉盾。
那一刻,葉宛西明明站得很穩,卻突然向着莫顏的方向倒去,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老臣謝皇上開恩,嗚嗚。”
人死不能復生,葉相瞬間像老了幾歲,眼角處堆起皺紋,眼眶通紅,老淚縱橫。
他對不起女兒,明知道大越皇家秘辛,卻把人送進宮中,以至於最後淪落個慘淡的下場。
爲什麼要這麼傻,爲莫顏擋下有毒的暗器?
葉宛西一定是不想讓莫顏出事,她曉得万俟玉翎會相思成狂,所以義無反顧地隻身代替莫顏受死。
“傻女兒啊,你怎麼能這麼傻!”
葉相雙手捶地,痛哭流涕,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莫顏沉默片刻,搖搖頭,罷了,葉宛西的死不是件光彩的事,特別造成一切的是万俟玉翎,還是不解釋爲妙。
她終於明白,皇叔大人最後那句“死得其所”的真正含義,葉宛西成了捨身取義的英雄。
好好的篝火會因爲意外而泡湯,衆人遭受不小的驚嚇,蔫頭耷腦,哪有吃烤全羊的心思,在侍衛的護送下,回到帳篷中。
“戴着這個。”
万俟玉翎從袖兜中掏出一個口罩,上面繡着粉色的豬頭,和莫顏自己繡的差不多,只是繡工更加精湛。
莫顏戴好後,隔絕了空氣中的腥味,翻涌的胃終於安靜下來。
蠻族人手少,全仗着毒,有侍衛們阻攔,二人沒大礙。
隨手捋了下散亂的烏髮,莫顏拉着万俟玉翎的手,星眸裡滿是急切,“咱們快回去,帳篷那邊萬一有刺客,還不知道寶貝和寶寶如何了。”
“安心,那邊一切安好。”
刺客人手有限,只能可重點來。
狩獵場周圍有城防軍,圍攏得水泄不通,刺客們都是京都天福樓的廚師和夥計們。
己方發現天福樓有異常,卻一直沒找到證據,密切地關注了一個月,發現酒樓和另外幾個鋪子來往頻繁。
這次請天福樓廚師來烤全羊,是万俟玉翎請君入甕的計策。
果然,蠻族人如以往一般狡猾狠辣,沒有辜負衆人的安排,爲了刺殺,暴露一處暗樁。
“已經派人密切地注意和天福樓有來往的商鋪。”
不出意外,那些鋪子都是蠻族在京都的聯絡暗樁。
袁家經營十幾年,密密麻麻的渠道如一條蜘蛛網,抽下一根絲,根本無法讓他們傷筋動骨。
莫顏點點頭,再次捂住嘴,臉色不由得蒼白了幾分。
才一個多月的身孕,反應這麼強烈,她有預感,未來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哪去。
万俟玉翎不由分說,在衆目睽睽之下,打橫抱起莫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正要回到皇帳中。
“等一下。”
祝神醫在篝火照不到的陰影處走出,他摸了摸鬍子,眼中有少見的興奮之色。
“乖徒兒,有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出於對醫術的癡迷,祝神醫在第一時間研究了屍體,並且從他們的身上提出去銀針,飛鏢等物。
儘管進入肉身,上面的毒素卻一點沒減少,二次利用,毒殺幾個人是沒問題的。
“師父。”
莫顏忍住噁心,小聲地迴應。
“回去說。”
夜晚的風冰涼,剛莫顏身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見風后容易染上風寒,必須先洗漱換套衣衫。
万俟玉翎神色一緊,對祝神醫點頭,用最快
對祝神醫點頭,用最快的速度送莫顏回到皇帳,守候的宮女嬤嬤們早已準備好熱水。
進入盥洗室,莫顏再也忍不住,晚上吃的那點雞肉全部吐出,她對着墨粉擺擺手,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在地。
“娘娘!”
浴桶裡的水污了,很快,有嬤嬤換來一個盛滿水的新浴桶,墨紫在內加了幾滴清香的玫瑰純露。
莫顏把整個身體進入在溫熱的水中,眼前還是刺殺的一幕幕,她一手扶着浴桶邊緣,心中慶幸。
多虧沒有讓兄弟倆跟着出來,不然她要保護他們,分身乏力。
更慶幸的有葉宛西這現成的炮灰,對於她的死,莫顏很難有同情心理。
那一刻,如果万俟玉翎不下手,她也難保不會拉着葉宛西當擋箭牌。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何況葉宛西眼中的狠毒騙不的人,己方不過是先下手爲強罷了。
連續換了三桶水,莫顏總算洗淨了血腥氣,神清氣爽。
等她換好細棉布做的柔軟的常服,万俟玉翎這才帶着祝神醫進門來。
“讓墨紫去給你做一碗酸辣粉,你剛纔吐了,半夜會餓醒。”
万俟玉翎打量莫顏片刻,見她只是臉色白了些,才放心下來。
等候莫顏洗漱的工夫,不善言辭地他請教祝神醫幾個關於孕期的問題,他問得很仔細,並且牢記在心。
祝神醫強調,這十個月之內,最好不要行房,萬一控制不住,傷了腹中的胎兒如何是好?
而且胎兒幾個月後,已經有自己的意識,知道爹孃幹什麼,羞不羞?
祝神醫完全是信口雌黃的忽悠,反正胖丫有身孕,讓他在小娃出世前做和尚,他纔不幹!
“原來如此。”
万俟玉翎深以爲然,他想到自家娘子懷着寶貝和寶寶的時候,夫妻倆想要親熱,莫顏的肚子就不停地被踢着。
祝神醫差點坐在地上大笑,但是他爲了不穿幫,只得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肚子,腸子都快笑得扭曲了。
這就是大越戰神,又是新皇,在對待女子的問題上,一直都是這麼的沒經驗!哈哈。
“師父,你說踏破鐵鞋無覓處是什麼意思?”
莫顏不曉得二人說過什麼,剛剛她在琢磨師父的話,似乎有什麼好消息。
“蠻族的刺客善於用毒,爲師好奇,就查探了中毒而死的人,在他們身上,發現了這個。”
祝神醫說着,打開一個鹿皮做的小包裹,上面的針線歪歪扭扭,看起來是胖丫的手跡。
“喏。你看,暗器上還是黑的,證明毒素還能再次利用。”
這種毒黑色,其中帶着墨綠,燈火下,閃着一縷幽光。
北地有一種金環蛇,但是幾乎絕跡了,若他猜測正確,見血封喉的毒,出自金環蛇的毒囊。
“金環蛇雖是劇毒,卻是解毒的良藥。”
祝神醫話說了一半,摸了摸鬍子,一臉高深莫測,可是眼神卻帶着期盼,好像在說,“問我吧,快問我吧!”
莫顏忍住笑意,假裝沒看出師父故意賣關子,皺眉道,“師父的意思,可是說此毒對二皇子,三皇子有幫助?”
有個聰明的徒弟,不是什麼好事,莫顏不顯得驚喜,祝神醫會感到很挫敗。
“師父,還是您知曉的多,不愧是一代神醫!”
莫顏敏銳地發現祝神醫臉色不好,她趕緊堆起笑臉,虛僞諂媚地到,“徒兒有此師父,光榮的很呢!”
“咳咳,合該你運氣好。”
被捧上天的滋味不錯,祝神醫笑眯眯地聽着誇獎,無視万俟玉翎越來越冷的面色,“爲師是這麼想。”
金環蛇極難捕捉,數量又少,它的毒素滲透很快,想來蠻族爲提煉毒素,死傷不在少數。
解毒事宜,具體能達到什麼程度,還不好說,需要用毒血做試驗。
但金環蛇蛇毒霸道,解毒也不需要這麼濃郁的毒素,還要事先做好稀釋。
這些環節,都很危險,只有祝神醫不墨守成規,敢於挑戰。
莫顏的話雖刻意討好,卻也是發自內心的,若沒有祝神醫在,万俟玉翎還要爲寒毒所苦,她是真正地崇拜和感激師父。
狩獵大會的第二日,朝中百官紛紛上書,此地非久留之所,希望皇上萬俟玉翎保重龍體,早日回宮。
那個被蠻族作爲肉盾的官員,身中數十刀,慘不忍睹,家中的女兒正要嫁人,怕因此事,要守孝三年了。
男方着急成親,奈何等不得三年,又見女方家頂樑柱塌了,落井下石,退親了事。
“娘娘,毛小姐想不開投繯,幸好被及時解救,不然喪事又添喪事。”
墨冰端來一小碟子醃漬的酸果子,莫顏早中晚各吃一疊,越酸越好,吃後纔能有胃口吃飯。
宮內的消息不靈通,也沒有宮女嬤嬤嘴碎,得到消息唯一的途徑,就靠着墨冰。
“說起來,還是我們對不住毛大人。”
莫顏用帕子擦了擦手,仔細詢問毛家的情況。
毛大人是文官,當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書生,當晚衝在前面,朝着蠻族刺客扔酒壺,這才被記恨上了,抓他做肉盾。
雖說,毛大人沒幫上什麼忙,精神可嘉,若是不予以嘉獎,會讓臣子們寒心。
“既然定親的人家退婚,就由得他們,這種時候急吼吼地撤清關
吼地撤清關係,想來也不是深明大義的好人家。”
毛大人死後,毛家就算衰敗了。
毛大人有兩個兒子,腦子不開竅,不可能繼承其父的衣鉢。
墨冰把打聽的情況一說,莫顏也覺得挺棘手,她本打算給毛大人的兩個兒子安排閒職,現在看來,卻是不妥。
“娘娘,毛家公子是個認死理的人,很忠心,奴婢讓人打聽,他們以爲毛大人救駕而死,傷心的同時,覺得很光榮。”
這樣的人可能不會有大作爲,勝在聽話和忠心,做個跑腿的手下倒也不錯。
莫顏聽出其中的含義,擺擺手,“正好大堂哥要到京都,運送北地軍需的人馬也該出發了,從毛家公子選一人隨行。”
一孕傻三年,三年不到,莫顏又有身孕,加起來,她要傻六年,難怪最近覺得腦子越發不夠用。
有些事想想就忘在腦後,看來她要準備個小本子,把大事記錄在冊。
……
秋雨夜寒,昨夜下了一場大雨,今早殿前的幾顆高大的梧桐樹,葉子七零八落,樹下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冷風蕭瑟,落葉撲簌簌地掉下,今年的秋天,似是比往年來的更早。
早膳喝了一碗胡辣湯,用了一屜小籠包,莫顏坐在窗前,望着前方的景色發呆。
大越的宮殿不如大吳的建築細緻,可幾百年的底蘊在這裡,古樸厚重大氣。
她屋檐兩邊翹起的向船一樣的尖角,喜歡廊壁上鏤空的雕刻,皇宮內院廣闊無邊,只是少了些生氣。
葉宛西死了,莫顏沒有什麼感覺,內心平淡。
葉宛西以前並不是這樣,她很早就愛慕万俟玉翎,只是沒有機會而已。
到底是什麼時候,讓她改變了這一切呢?
一個人,或者一樣東西,在大家都求而不得之時,人們雖然惋惜,心裡卻保持一個相對的平衡。
後來,莫顏和万俟玉翎生死相依,賣身契一事,鬧到大越人盡皆知,是個人,心裡都會失衡吧?
憑什麼?每個人都這麼問。
接着,就會產生求而不得的無力感,爲了得到,變得面目可憎。
“嘔……”
莫顏趕忙站起身,用手捂嘴,墨冰和墨粉上前,攙扶她到淨房內大吐特吐。
剛纔吃進去的東西,又一點不剩,每天都要折騰十幾次,莫顏快被折磨瘋了。
肚子裡的貝貝肯定是個淘氣的,現在就不讓她省心。
“娘娘,不如召見毛家小姐進宮?”
墨紫出主意,若是有事做,轉移注意力,孕期的反應說不定能小點。
“也好,看看毛小姐的品貌如何。”
前兩天就提過此事,莫顏隨口一說,千萬不要相信她現在的記憶力,因爲她又忘了。
墨冰點上薄荷的薰香,又招呼宮女嬤嬤把花廳打掃一遍。
天還陰着,佈滿濃墨一般的烏雲。
花廳內照不到光線,莫顏靠在小榻上,身上披着一條毯子,昏昏欲睡。
一個多時辰以後,毛小姐匆忙而來。
京都的地界,寸土寸金,毛家無深厚資財,毛大人是個五品官,家在城西有一座三進的宅院。
梳洗打扮,從城西折騰過來,這個速度夠快。
莫顏讓人點上火燭,眯着眼仔細打量下跪的毛小姐。
“民女閨名小雨,參見皇后娘娘。”
恩,禮儀得體,雖然很緊張,一直在剋制,身材偏瘦,可能家中有喪事,穿着素色的衣裙,上面帶着幾朵明豔的花朵,並不失禮。
早前万俟玉翎曾說,暗一年方二十五,一直跟在他身邊十年。
在潁川,暗一給莫顏當過車伕,露過面的人,不好繼續回來當暗衛。
之前在訓練人手,現在有人頂替暗一的班,暗一就安排在大內侍衛中做個統領。
“不必緊張,擡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莫顏語氣輕快,暗一還缺個媳婦,但是他無父無母,一般好人家的閨女肯定不願意嫁給他。
“小雨霏霏,不錯,清秀可人。”毛小雨被讚美,立刻紅了臉,脖子上都染上了深粉色。
她的名字是祖父起的,而祖父是個賣草鞋的,每日盼着下雨,這樣草鞋就能多賣出去幾雙,好供父親唸書。
想到父親,毛小雨顧不得害羞,眼底浮現一抹水光。
“民女以前叫毛毛雨,後來爹爹覺得彆扭,改爲小雨。”
莫顏囧了囧,不過女子的名字不重要,出嫁後只帶着姓氏,很多重男輕女的人家都不給女娃起名,隨便大丫,小丫那麼叫。
毛小雨的長相清秀,但人不能憑長相決定一切,不然這位毛小姐也不會聽聞被退親,爲保住清白名聲立刻投繯。
她穿着高領的衣裙,但是擡起頭的瞬間,莫顏看到上面一圈深紫色的痕跡。
是不是裝模作樣,騙不過莫顏的眼睛。
兩人交談幾句,毛小姐性子並不是表面出來的那般,還是很活潑的,她家只有幾個下人,作爲五品官的小姐,雖說不用幹粗活,卻和她娘學了一手好廚藝。
“娘娘,謝謝您給民女的哥哥找了差事。”
毛小雨下跪,鄭重地磕頭,心中感激。
作爲臣子,爲君分憂,爹爹死在蠻族的刺殺之下,她是恨的,恨爹爹英年早逝,恨曾經的定親的人家狼心狗肺,
狼心狗肺,可一切都改變不了這結局。
本以爲毛家就此沒落,關鍵時刻有了轉機,承蒙皇后娘娘憐惜。
此去北地,一路上難免磕磕絆絆,但是哥哥們心中欣喜。
他們在念書上不出色,考中秀才都難,護送糧草,出的是體力,只要能平安送達,以後就不愁了。
“起來吧。”
莫顏如今皇后的派頭很足,她招呼墨冰爲毛小姐倒茶。
幾番交談,莫顏發現這個毛小姐是個不錯的人,一點沒有官家小姐的做作和迂腐,言談舉止頗爲大氣。
毛家在這點上,很會教導女兒。
毛小雨原來定的人家也是五品,不過對方家是官宦世家,她的親事算是高嫁。
“毛小姐,你如今已經十八,再耽擱三年,就過了二十,想必毛大人泉下有知,也不願意這般的。”
早年是男方家裡有喪事,耽擱了成親,結果這次輪到她身上,男方不願意等三年,立即退親。
說起來,還真是有點憋屈。
莫顏和毛小雨頗爲投緣,她想牽線搭橋,爲毛小雨保媒拉縴。
“毛大人忠心爲君,皇上囑咐本宮要善待他的家人。”
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莫顏直奔主題,以她對暗一的瞭解,毛小姐正是暗一喜歡的類型。
大越不流行自由戀愛,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毛大人新喪,熱孝是一百日,毛小姐可在一百日內出嫁。
“娘娘,民女是被退親的人,怕是不好再嫁了。”
毛小雨低着頭,她早就做好一輩子不嫁人的打算,投繯被救那一刻,她就獲得新生,以前的那些執念,煙消雲散。
心中沒有執念是好事,所謂的未婚夫在退婚後,馬上和別家小姐定親。
她不會恨了,因爲不重要。
莫顏點點頭,她託人調查過,毛小姐和那位曾經定親的公子只見過兩面,發乎情止乎禮,兩個人也沒有做過私相授受的事。
這樣一個身家清白的小姐,配暗一再好不過。
爲了避免成就怨偶,莫顏打算大發慈悲地製造個機會,讓二人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