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大殿內。
李世民還未歸來。
大殿內的魏徵,滿臉都是笑吟吟,顯然是歡喜得不行,可是其餘文武官員,在看向李靖的時候,卻是臉上帶着一股幽怨神色。
各個都是毫不掩飾。
甚至連長孫無忌,也是一臉幽怨神色地瞪了瞪李靖。
顯然,衆人是被李靖剛纔的話,氣得有些不輕。
“藥師,你這麼做,就一點兒也不地道了啊……”
說話人的不是別人,正是房玄齡,“你就答應了給魏公一人自行車,不答應咱們,這不是明顯要得罪我們嘛!”
“就是!”長孫無忌跟着起鬨,不說別的,就說這有錢也暫時買不到的這行車,誰人不羨慕?
特別是當他看到楊恭仁,整日都騷包地騎個自行車,在太極宮門前來回蹬着,偏偏他又不進宮來辦事,只是爲了在太極宮門口,故意眼熱他們一番。
起先這還好,長孫無忌還忍得住。
畢竟他與楊恭仁之間關係匪淺,沒覺得有什麼嫉妒心理。
可是後來,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爲每日都騎着自行車,在太極宮大門前來回炫耀的人,加入了程知節這個不要臉的傢伙。
長孫無忌頓時就受不了了內心的火氣。
偏偏現在,這自行車還有錢都買不到。
他長孫無忌雖然財大氣粗,可也無可奈何啊,每日都是心情不好地進宮做事。
日積月累下來這以後,今日,好不容易聽到衆人這般開口,於是他也在這麼個情況下,開始懟起了李靖來。
秦叔寶也有些羨慕嫉妒:“藥師,你別把事情往李伯安那小子身上推啊,你就說答不答應吧!?”
“……”看着這羣臭不要臉的人,李靖嘴角抽搐不斷,簡直氣得想打人了。
但他還是不得不忍住內心的衝動。
“咳咳……”乾咳了兩聲,李靖硬生生地轉移話題,“大家稍等片刻吧,想必三郎待會兒就來了,到時候,老夫便與三郎說道說道,這小子也太不像話了!”
“……”衆人對李靖的認知,突然就增長了幾分。
只知道坑兒子的老爹,李靖做到這個份兒上,也是徹底沒話說了。
於是,衆人也不再對李靖繼續糾纏。
“那行,既然藥師這死摳門都如此說了,咱們權且等一等吧。”程知節率先發話,滿臉的笑吟吟。
他內心之中,其實早就想搞李逸一番了。
畢竟,連他這麼個長輩,李逸都敢隨意地哄騙,此仇不報的話,那他就不是程知節了,也配不上‘混世魔王’這個稱呼。
衆人見狀,相互對視了幾眼,便默認地點頭安靜下來。
因爲李世民已經去而復返,重新來了御書房內,在龍椅上坐下。
一個個都是人比猴尖,這個時候,如果他們再談論自行車一事,再談論李逸,只怕會讓李世民內心不好受。
鬼知道李世民與李逸翁婿之間,發生了什麼不如意之事。
“李伯安那小子,還沒來?”剛一坐下,李世民就面色帶怒地看向李靖。
李靖趕緊拱手回答:“回稟聖上,微臣已經派老楊去叫了,想必已經進宮來,正在路上了。”
“嗯…”李世民點點頭,也沒再多話。
衆人安靜地等待了小片刻功夫,就見御書房外的公公進來稟報李世民,說是老楊已經回來了。
“李伯安那傢伙呢?”李世民不關心老楊來沒來,他只關心李逸來了沒有。
如果來了之後,待會兒事情完了,就將李逸留下來,好好地教訓他一頓。
要不然,一旦自己的貼心小棉襖,在李逸那麼受了委屈,那怎麼辦?
可是一旦李逸不來的話,那就相當於是爲違抗聖旨了,李世民也好趁此機會,好好地責罰李逸一番。
反正不管李逸來不來,李世民都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
反正今日,他必須懲罰李逸一番才行!
公公見李世民如此問,臉頰微抽地低着頭,老實彙報:“回稟聖上,老奴……並沒有看到李伯安的人影…”
“???”李靖頓時蒙圈了。
其餘文武大臣,也齊齊蒙圈了,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李伯安這傢伙,竟然連聖旨都敢違抗?好大的膽子啊……”眼間李世民的臉色不對,長孫無忌故意煽風點火起來。
只是,除了長孫無忌一人出聲之外,整個御書房內,再也沒有任何人出聲。
這就很尷尬了。
“咳咳……”長孫無忌見狀,只得連忙乾咳一聲,趕緊出聲解釋,“說不定,是公主讓李伯安去書院了呢,此事……也不能怪李伯安的。”
但就在這時,剛等長孫無忌補救完,就聽程知節突然發難出聲:“聖上,微臣覺得,李伯安這傢伙膽敢違抗聖旨,縱然是有公子召喚,但還是得責罰他一頓纔是!”
“微臣附議!”其餘文武衆人齊齊出聲。
“……”長孫無忌再度陷入了一片尷尬的處境之中。
媽的!
程知節這傢伙,是在故意跟老夫作對嗎!
有這樣故意挖坑埋人的嗎!
長孫無忌一臉的尷尬神色,此時此刻,他都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話纔好。
唯有保持沉默,才能安全了。
鬼知道這羣傢伙,究竟還不會繼續挖坑,整他一個人傻愣愣地往裡面跳。
李靖看着這一切,默不作聲。
不過他卻是內心暗自下定了決心,嗯……自行車絕對不能給這些人。
忒不仗義了…
而李世民聞言,輕嘆了口氣,並沒有多說,而是擺擺手:“藥師,讓你的人先進來,朕想聽聽,李伯安爲何沒來。”
“……是,聖上。”李靖內心有些不妙起來,不過這個時候,他也只得點頭同意。
很快,公公便得了李世民的吩咐,出門去宣老楊進來。
老楊孤身一人,走進御書房內。
“卑職參見聖上。”老楊趕緊微微拱手,出聲對李世民行禮。
“免禮。”李世民擺擺手,當即就質問道,“李伯安爲何不來?難道你沒給他說,是朕的意思嗎?!”
李靖的心,頓時就擔憂起來。
因爲從李世民的語氣中,他就聽到了一絲絲的冷意。
顯然是李世民生氣了。
至於御書房內的其餘文武百官,一個個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保持着緘默不語的態度,安安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倒是老楊,聽聞李世民這番話,卻並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是振振有詞、不卑不亢地說道。
“回稟聖上,公子連夜操勞太累,已經累趴下了,此時正在府上休養。”
“公子說了,本來,他是想要拖着病怏怏的身子,進宮來的面見聖上與諸位的,但是爲了安全起見,不將身上的疾病傳染給其他人,公子就沒進宮來。”
“公子也不敢冒犯龍體,於是,就讓卑職帶着這些試卷來,交給聖上以及諸位過目。”
說完之後,老楊就恭敬地低頭,雙手將試卷呈現而出,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在老楊看來,李逸之所以太累了想要在家中調息,那肯定是爲了科舉考試一事累得。
畢竟這些天以來,他經常看到李逸早出晚歸去書院。
不是爲了此事兒,還能是爲了什麼?
不覺間,老楊對於李逸的認知,突然變得更深了許多,甚至越來越欣賞,李逸這兩年來所發生的巨大改變了。
倒是李世民與文武衆人,包括李靖在內,聽了老楊這番話之後,整個人的腦袋思緒都有些懵。
沉默了許久,他們都沒能夠回神過來。
“試卷?什麼試卷?”
“難道是說……李伯安傢伙,整日每日每夜的幸苦,已經將科舉考試改革的試卷,都給整出來了麼?”
“這……不大可能吧…”
“他又不知道,咱們每年出題,都會出一些什麼題目!”
衆人議論聲不斷。
儘管聲音不大,可是衆人都聽在了耳朵裡面去,就連李世民也是稍愣了片刻,方纔回神過來,吩咐道,“呈上來。”
“是,聖上。”高公公點頭一應,趕緊從老楊手中取過試卷,然後交到李世民的手中。
霎時,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聚集在李世民身上。
滿是好奇之色。
李靖也是一臉狐疑地看了看老楊,但見老楊滿臉的欣慰,甚是很釋然地露出一抹微笑,更是讓李靖摸不清頭腦了。
“難道……三郎這孩子,還真的早就將試卷,給整出來了?”
帶着這樣的好奇之心,李靖的目光,也看向李世民而去。
只見龍椅之上的李世民,眉梢先是微微蹙了兩下,而後又變得緊蹙起來。
那模樣,也不知道是因爲太過於糾結,還是因爲有些不敢置信,所以,他纔會這般令人難以捉摸地表露出來。
御書房內的空氣,突然就陷入了一片安靜無聲之中。
誰也不敢喘一口大氣,免得打擾了這股讓人捉摸不透的氛圍。
突然!
原本還沉眉的李世民,興奮得直接一巴掌拍了拍大腿。
嚇了衆人一個大跳的聲音,也緊隨跟着李世民傳出:“哈哈哈哈!真是萬萬沒想到,李伯安這臭小子,倒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衆人滿頭疑問。
難道,這科舉考試的試卷,李伯安這小子還真的弄出來了?
就在衆人疑惑的瞬間,只聽李世民出聲吩咐:“老高,將試卷給他們瞧瞧,好好學習一下,看看人家是如何準備的。”
“是,聖上。”高公公喜得立馬接過李世民桌上的試卷,拿去給衆人瞧瞧。
剛纔,他還爲李逸擔憂了一口氣。
畢竟李逸平日裡沒少給他好處。
而且他也非常看好李逸。
幸好,李逸今日雖然人未到,但是經過這麼一個試卷的出現,不光是讓李世民忘記了二人之間的間隙,而且還對李逸大口誇讚。
高公公也樂得鬆心。
看了看試卷,他便將試卷,交到文武百官衆人面前。
不過頃刻間,當看了試卷之後,所有文武百官,包括李靖在內的所有人,全都安靜無聲起來。
空氣再度陷入了一片沉靜之中。
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李逸準備的這一套試卷,讓他們內心一陣汗顏。
“這……這試卷,準備得簡直詳細全面啊!”
“是啊,沒想到,李伯安小小年紀,竟然不光對新學識有獨到的見解,甚至對甲骨文的見解也頗深…”
“每一道題,都匯入了民生之中,這種試卷,簡直就是科舉考試最好的版本!”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