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的速度,很快。
幾乎不過幾息功夫之間,李逸就赫然看到,那羣官員已經去而復返,然後將一個刺史座椅給搬了出來,恭敬地放在李逸面前。
“公子,您請上座。”登州刺史秦守仁,立馬笑着出聲示意,滿臉都是一陣諂媚笑容。
儘管剛纔,他被李逸打了一個巴掌,但此刻看他的面相,卻彷彿在此之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李逸頓時就覺得奇了。
這人的心,真大啊!
剛纔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現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倒也是個牛人!
“嗯。”李逸點了點頭,然後裝模作樣地坐了上去,同時看了眼身邊的玥兒,一副紈絝公子姿態,吩咐道,“小玥玥,你過來,坐在我大腿上。”
“好的呢,公子!”玥兒嬌羞點頭一笑,然後就朝李逸走來。
李逸直接一伸手,就將玥兒拉來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原本就比較小的座椅,這一下,直接乘坐了兩個人,一上一下地姿勢,直接加重了座椅的重量。
然而,也正是因爲之前,李逸就表露出了一副紈絝公子的態度,因此,對於這一幕場景,無論是秦守仁還是其他登州官員,也都見怪不怪。
他們覺得這樣一來,才符合長孫衝的身份與行爲。
“起轎!”秦守仁立馬輕喝一聲,衙門的幾名衙役當期了轎伕,立馬就過來擡起座椅,朝着衙門內走去。
李逸則是根本不看他們,單手抱住玥兒後背的同時,整個人的腦袋,也埋在玥兒的胸口間。
活脫脫的一副盡情享受模樣兒。
無論是秦守仁,還是其餘的一衆登州官員,再次看到這一幕場景,儘管他們心中之前有所不滿,但此刻卻是相視一笑。
“既然長孫沖喜歡女人,又如此地鋪張奢靡,那一切都好辦了。”
“不錯,咱們只要討好了長孫衝,讓他盡情地享受女人就行!”
“正是這個道理!”
衆官員心中,一陣暗自嘀咕不斷。
這樣一來,他們也就不怕自己登州的事情,會被長孫衝調查。
何況,對於長孫衝這種紈絝公子,他們糊弄過關的辦法,也有很多。
直到到了衙門大殿,李逸還依舊將他腦袋,埋在玥兒的胸口間,盡情地吃着豆腐,完全讓人看不出,李逸是裝出來的。
倒是玥兒,一路上被李逸的假戲真做,弄得滿臉羞紅、心肝亂動,趕緊出聲阻止道:“公子,已經到衙門內了。”
“嗯,這麼快就到了嗎?”李逸這纔回神,將腦袋伸起來,看了看四周。
果然,他們已經到了衙門內。
李逸忽然發覺,這段時間,過得似乎有點太快了啊!
“行了,那就停下吧。”李逸淡淡吩咐一聲。
“是,公子。”衆衙役立馬停手,然後將座椅四平八穩地放下,玥兒趕緊從李逸身上起來走下,李逸這才從座椅上起身。
也不顧秦守仁的顏面,李逸看了看大殿,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刺史正座之上。
玥兒見狀,則是不由李逸吩咐,就乖乖地來到李逸身邊坐下。
“公子,下官已經讓人,給您安排了一場接風宴,您看……是現在就去嗎?”未等李逸出聲問話,秦守仁便立馬笑着提議。
“哈……”李逸打了個哈欠,懶散地擺了下手,撇撇嘴看向秦守仁。
“你是有什麼事,怕被本公子知道,所以才如此急着,想着趕本公子走嗎?”李逸冷不丁地出聲問道,眉梢微蹙。
被李逸這麼突然一說,秦守仁的心,當場就驀然狂跳了一下,不禁有些心虛起來。
但也不過微微愣了片刻,秦守仁便立馬笑呵一聲,轉移話題說道:“公子,您說的是哪裡話,下官怎麼可能有事瞞着公子?下官的確是給公子,準備了登州的好菜。”
“好菜?登州能有什麼好菜?”李逸直接一伸腿,將雙腳放在案桌上,不以爲然地問道,“難不成,你準備的好菜,還能比我身邊的更好?”
李逸這話,說的十分明顯,而且也十分直接。
哪裡是在討論,什麼吃的好菜?
李逸一開口,直接就問秦守仁,你準備的女人,味道如何。
好在秦守仁心中,之前就提早想到了這一點,他給李逸暗地準備的女人,也不在少數,而且一個個,全都是姿色不錯的良家女子。
因此,聽到李逸這麼問,秦守仁立馬嘿嘿一笑,出聲道:“公子,雖然登州的好菜,並沒有長安城的味道好,但下官給公子準備的全都是雛菜,下官敢保證,公子一定會滿意!”
“嗯?”李逸倏然一愣,眼神一亮地直了下身,出聲問道,“秦刺史,你此話當真?”
“自是當真,下官絕對不敢隱瞞公子!”秦守仁笑着點頭,他感覺此舉,已經完全合乎了李逸的胃口。
至於‘長孫衝’爲何會來登州,而且在他身後,還有沒有人一起而來,秦守仁現在一點兒也不慌了。
去不去江家,他現在也不着急了。
只要他一旦抓住了‘長孫衝’的弱點,他就不怕,就有辦法來對付‘長孫衝’了。
聽了秦守仁這話,李逸發現,秦守仁給他準備的女人,似乎還不少,而且個個都是雛,這倒是讓李逸驚奇了。
一個登州的刺史,權利竟然這麼大的嗎?
簡直就是隻手遮天啊!
不過現在,既然已經代入了長孫衝的身份,李逸便假裝搖頭,拒絕道:“秦刺史,本公子纔到衙門,還沒坐下片刻,就這麼跟你去酒樓享受好菜,讓別人說了出去,貌似有些不好吧?”
秦守仁見狀,當場就對李逸的虛僞,不屑地嗤之以鼻。
‘哼,在老子面前,你特孃的還裝什麼裝?’
‘你長孫衝,也就是投胎投得好,成了長孫家的大公子而已,若不是看在你這個身份的面子上,老子早就打死你了!’
不過這話,秦守仁也只是敢在心中想一想而已,沒敢說出來。
其他登州官員,心中也是一樣,與秦守仁的想法不謀而合。
“既然如此,公子,那咱們待一會兒了,然後再去。”秦守仁立馬出聲,給李逸搭了一個臺階下。
“嗯,不錯。”李逸點點頭,便看向秦守仁,出聲道,“把你們登州的官府賬本,拿來給本公子瞧瞧。”
“???”對於李逸這個突然而來的轉折,秦守仁險些沒有回過神來。
其餘登州官員,也沒有回過神,錯愕了好一陣兒。
畢竟,李逸這話的轉折性,實在是太快,根本就讓人猝不及防。
有誰會知道,前一秒,還在笑着與自己談論女人的‘長孫衝’,下一秒,他就猛然間提到了官府賬本?
官府賬本,上面記載着一個官府的所有支出,每一筆公費的運用,只要得到了官府賬本,自然而然地,也就知道了官府的情況。
所以說,弄清登州的官府賬本,對於李逸調查登州的財費支出情況,十分之關鍵。
但見衆人無人應答,李逸眉梢頓時緊蹙而起,看向秦守仁,不悅道:“秦刺史,難不成……你們登州的官府賬本,有問題嗎?”
“沒……沒有。”秦守仁心虛地搖頭,立馬抱拳一禮道,“公子請稍等片刻,下官這就命人,去將賬本取來。”
“嗯,快點,本公子待會兒,還要去吃菜呢!”李逸不耐煩地催促。
“是,公子。”秦守仁立馬點頭,然後對身邊一名官員使了個眼色過去,那官員立馬秒懂,轉身就去。
沒多久,他便取來一個賬本,遞給李逸。
“公子,這就是咱們登州的官府賬本,所以的一切,都記錄在上面。”那官員滿臉帶笑道。
“嗯。”李逸點點頭,接過賬本翻開一看,裡面記載的倒是像模像樣。
不過,李逸才看了沒多少,就赫然發現,這賬本根本不對勁。
這不是官府的真正賬本!
而是一個僞造的!
因爲,這個賬本上面記載的東西,全都清清楚楚,居然沒有一點兒含糊。
在李逸的印象中,官府賬本,根本就不可能記載得如此清楚。
何況,李逸之前也接觸過官府賬本,唐國的官府賬本,一向以來,記載都是有些混轄不堪的。
“哈……”李逸看着看着,就突然打了一個哈欠,然後隨手將賬本扔給玥兒。
腦袋躺在座椅上,李逸懶散道:“小玥玥,你幫我看看,這上面寫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看都看不懂,搞得我腦袋都大了。”
“好的呢,公子。”玥兒順手接過,仔細地看了看。
但沒過多久功夫,玥兒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於是,玥兒目光微瞥了李逸兩眼。
但見李逸現在,已經在裝睡了,玥兒便趕緊把賬本拿起,在李逸身邊,輕輕地扇風。
完全就是一副你不看,我也不看的模樣。
可在秦守仁等一衆官員看來,李逸根本就是無心看賬本的,也看不懂賬本。
因爲這賬本上面,每一條消費、每一條公款,可都是記載得十分清楚,但李逸卻說看着頭大,這能說明什麼?
‘長孫衝’這貨,根本就不懂賬本!
原本還擔憂的秦守仁衆人,心情再次落了實地,心中也更加證實了一件事——
那就是‘長孫衝’,果然是一個只知道淫樂的廢材紈絝,不堪大用。
對他們登州的所有官員來說,都不是威脅了。
眼見李逸熟睡,他們也就安靜地坐着等候,反正今時今日的登州,根本就不會有人敢來伸冤。
但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人預料之外。
就在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後,登州衙門的門外,卻是響起了一道擊鼓聲。
“咚咚咚……”
陣陣鼓聲,響動得如同雷霆一般,將裝睡的李逸,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與此同時,秦守仁等人的臉色,也是瞬間微變,趕緊看了看左右官員,心中滿是不可思議,同時帶着惱怒。
“媽的!外面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在這個時候,來擊鼓鳴遠?”
“難道這羣愚昧不知的平民,還沒有吃夠苦嗎?”
秦守仁等人,內心一陣暗罵不斷。
但此時此刻,既然李逸已經在此,那他們這羣官員,也就沒有將心中的不滿之意,表露而出。
反而是,在看見李逸睜開了眼後,秦守仁立馬笑着抱拳一禮:“公子,門外有人擊鼓鳴冤,您看……小人這就將人,叫進來嗎?”
“你特孃的是登州刺史,這種小事,你問本公子作甚?”李逸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滿臉都是惱怒。
然後,李逸又擺了擺手,整個人都是氣鼓鼓地道:“趕緊把擊鼓的人,給本公子叫進來,本公子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混蛋,竟敢打擾本公子睡好覺!”
“是,公子!”秦守仁被李逸突然大罵,心中很是不爽,不過聽到後面一句話,內心頓時一喜。
有好事發生了啊!
像‘長孫衝’這種,在長安城內,都能夠爲所欲爲、不顧一切的紈絝子弟,會給老百姓伸冤嗎?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趕緊去傳,將擊鼓之人,立馬帶上堂來!”秦守仁立馬吩咐衙役一聲。
“是,公子,刺史。”衙役趕緊抱拳一應,然後即刻轉身離去。
沒多久功夫,衙役便帶着擊鼓鳴冤的人,一起來到了登州衙門大殿內。
在看到來人的時候,不光是李逸一愣,就連秦守仁,以及所有的登州官員,全都是一愣。
因爲他們發現,來人不是別人,而是他們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