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夜時分,在坊外的大街上行走,是會被嚴查的,而在坊內,也會有坊丁來回巡視,卻不是爲了抓人,而是提醒緝盜、防火等事宜,像平康坊那種熱鬧的去處,入夜時分纔是精彩的開始。
宣陽坊所住的都是權貴之家,自然不會那麼鬧騰,劉稷輕車熟路地從院牆上溜下去,躲在暗處的陳金馬上迎上前來。
“咱們的人都進城了?”
“嗯,一共二十人,照你的吩咐,盯在楊府和虢國夫人府,據他們所說,楊府的動靜不大,楊國忠一直沒有出府,虢國夫人今日兩次出府,在裡面呆的時間不長,這會子只怕還沒回來呢。”
“喔,什麼時候離府的?”
“禁夜前,走得很是匆忙,今夜怕是不會回來了。”
劉稷微微有些失望:“裴府有什麼動靜麼?”
“巧了,那人也是禁夜前匆匆離府的,看情形像是一路。”
劉稷微微一思索,就明白了裡頭的關竅,多半是白天的事情被天子查知了,纔會把母子一塊叫進宮去,這個結果本就是他有意爲之,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看來李隆基對於京城的掌控,一絲一毫都沒有放鬆,自己的行事,必須要小心再小心,誰知道哪個角落裡,就躲着宮裡的暗探。
特務組織在哪個朝代都是皇帝控制局面的一把利刃啊。
“好,還是照之前的那樣做,每六個時辰換一班,讓弟兄們好生歇息,你自己也是。”
“屬下遵命。”
陳金輕聲答道,飛快地縮進了角落裡,劉稷循着早就探出來的路線,一路潛行,再一次翻進了虢國夫人府,下去之前,他特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府裡巡查力度,與上一次相去不遠,看來楊玉瑤沒有騙自己。
就這樣高伏低走,劉稷熟門熟路地翻進了內院主室,裡面果然黑漆漆地沒有人,只有一股好聞的薰香,充斥着他的感觀。
劉稷像上一回一樣,抱着雙膝靠在牀榻上,靜靜地等待着,這一等就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聽到外面的梆子聲敲過了三下,他都差不多快要睡着了,身後才響起了動靜,他趕緊起身躲到了簾子後頭。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清晰地傳來,細聽之下還不只一個,大概是到了內室門口,又響起了一陣拉扯之聲,然後便是那個熟悉的女音。
“送到了還不走,天子訓斥不夠是吧,還想聽爲娘罵幾句才肯罷休麼?”
緊接着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顯得十分年青。
“娘,多日不見想得緊,就容孩兒親近親近,難道娘不想孩兒嗎。”
“裴徽,你......”
女子的話似乎被堵上了,劉稷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咂巴咂巴聲,驚得差點沒叫出來。
片刻之後,只聽得“啪!”得一聲清響,女子憤怒地叫道:“你給我滾出去!”
“娘,莫要着惱,兒下回再來看你。”
“滾!”
楊玉瑤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或許是怕驚動了府裡的下人,裴徽不敢再停留,飛快地退了出去。
“夫人。”
一個侍婢低低地叫了一聲,她怔怔地回過神來。
“誰也不許進來。”
說完,眼淚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整個人就像木頭般地走到榻前,猛地撲到上面,“嚶嚶”地哭出了聲。
劉稷尷尬萬分地站在簾子後頭,不知道該不該現身,他總算明白了,爲什麼對方會讓殺掉自己的親子,或許這個女子之所以淫蕩出名,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屋子裡的哭聲像水一樣地流淌着,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現身,因爲自己沒有時間了。
“對不住,我不是有意要聽到的。”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楊玉瑤先是一驚,接着就是一喜,她有些不敢置信地轉過頭,少年的身影在黑暗中挺直如鬆,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五郎!”
女子爬起身,不顧一切地撲進了他的懷抱,劉稷手足無措地將她抱住,輕輕地拍着後背。
“想哭就哭出來吧。”
“奴已經哭過了。”楊玉瑤仰起頭,月光下的那張俏臉,滿是淚漬,紅脣微微撅起,令人一看便心生憐意。
“五郎,要我。”女子環抱着他的頭,吐氣如蘭。
劉稷俯下頭,兩人迅速地挨在了一起,一個深吻之後,雙雙倒在了錦軟寬大的榻上。
一室如春。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汗溼的身體才分開,楊玉瑤伏在他的胸膛上,手指在一條疤痕上輕輕滑動。
“五郎,奴對不住你。”
“怎麼說。”劉稷閉着眼睛,腦海裡還在回味着那一絲餘韻。
“奴本以爲是件小事,於是便去了一趟宗正寺,誰知道李徹那個老兒,咬死了不肯給我看玉碟,奴便進宮去尋至尊,結果至尊也是避而不見,方纔將我二人叫入宮,劈頭就是一番訓斥,奴還從未見他這麼生氣,一時間竟然忘了那事,到此刻纔想起,豈不是對不住你?”
劉稷聽她這麼一說,反而愣住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楊玉瑤轉過頭,一雙妙目在黑暗中閃着晶亮的光。
“封中丞已經拒了太子的求聘,此事沒有相干了。”
“啊。”楊玉瑤垂下頭:“那也是奴的不是,答應你的事,未能做到。”
“我都說了不相干,我答應你的事,不也沒做到。”
或許是想到之前的一刻,楊玉瑤沉默了下來,神色有些黯然,劉稷拍拍她的手。
“不瞞你說,之前還有幾分猶豫,這會子,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幫你除去那個畜牲。”
“若是太難,就算了吧。”
“君子一言,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還有兩天,後日之前,我保證,他再也不會來騷擾你。”
楊玉瑤咬着下脣,低低地“嗯”了一聲。
“捨不得麼?”
她搖搖頭:“奴怕,爲了他,把你搭進去,不值當。”
“不會的,我的本事,你不是都看到了?”
“那奴還要幫你一事,無論是什麼,你說吧。”
“不着急,春宵苦短,咱們細細說來。”
劉稷等的就是她這句話,聞言低下頭去,咬着她的耳垂,雙手在她滑膩的香軀上不停遊走,慢慢地挑動着她的情慾。
“唔。”
女子悶哼一聲,迎合着他的動作,毫無保留地獻出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