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聖、蘇景先穿上花花衣衫,其他人也沒什麼可說的。眼見衆人‘煥然一新’,十六大喜歡呼,開心之餘它還想着不聽,特意叼了一身‘好衣裳’飛身入殿,將其放在不聽閉關之處旁邊地面上。
十六處事厚道,就算不聽去不了,好東西仍要見者有份。
穿上新衫,需得提前收起紅袍,紅袍一收一品殿立刻變回六品司,很快就有司中差官趕來查看,妖霧也跟在衆人身後,一見蘇景的古怪打扮,尺半小鬼差滿臉不高興:“這是作甚?要招魂還是想嚇鬼?”
“跟隨十六老爺回家省親!”蘇景應道:“自然要穿着體面。”
“十六?老家?”妖霧不解。
三言兩語蘇景解釋了事情經過,妖霧一副稀奇古怪的神情:“陰褫的老家還在?陰褫源於幽冥是鬼盡皆知的事情,但陰褫一脈的發源之地早已無跡可尋,十六能找到?”
“跟它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就算它感知錯了,跑一趟也沒什麼損害。”
妖霧點點頭:“成,我跟你們一起去。”
此行路途遙遠,不用想也知道會穿越大大小小的鬼王勢力,身邊跟着個陰陽司的差官大是方便。蘇景笑而點頭:“成!不過你要同行,這身鬼差衣服可不太妥當!”
“我不換這不倫不類的衣......”不等小鬼差說完,三尸就撿了一件最小的妖衫,嘻嘻哈哈地圍上前給妖霧披掛上了,一歲娃娃穿六歲僮兒的衣服是什麼樣子?見此刻妖霧便知。
正笑鬧中,衙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唱喝:“封天都衙顧小君求見蘇大人。”
蘇景等人都迎了出去,毫無意外,衙門口等候的顧小君被這一羣穿紅裹綠的怪物嚇了一跳。蘇景面上帶笑,寒暄:“有事出門幾天,本道大判隨便派一位判官來照應下就是,不成想候補大判親自趕來,勞動大駕,誠惶誠恐。”
“下官前來並非值守此衙。奉我家大人之命,沿途隨行,護送蘇大人。”顧小君公事公辦的樣子,一如既往地對蘇景冷冰冰:“至於不津陰陽司,另有其他判官照應,蘇大人儘可放心。”
顧小君是來‘護駕’的,着實出乎蘇景意料,搖頭:“此行不過小小私事,何須護送,更不敢勞動顧姑娘大駕,大判好意在下心領。”
顧小君一哂,全不掩飾自己的挑剔:“蘇大人爲了私事能隨時棄了公事,下官卻萬萬不敢。大判之命,出則無改,蘇大人莫讓我爲難。”
蘇景一笑了之,點點頭,她樂意跟來就跟來吧,無所謂的事情。
雷動從蘇景身後接口,對顧小君道:“既然非來不可,那就脫衣服吧。”
顧小君一聽眼中立顯煞氣,赤目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一行:“脫衣服是爲了換衣服,姑娘也看見了,咱們可都換了新衣。”十六擺着尾巴游上前,張口又吐出來一套紅襖綠褲。
赤目附和:“要同行,便得是這樣一套行頭,你若嫌這衣服太漂亮了,怕自己配不上,趁早回封天都去。”
沒有絲毫猶豫,但也全不掩飾心中厭惡,顧小君把妖精衣服套在了身上,不理會拈花那一番品頭論足,她直接望向蘇景:“我已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啓程。”
蘇景這邊,又把阿二、阿七兩位屍煞猛將喚來,託請兩人這段時間如無其他要事就先暫住陰陽司爲不聽護法,少主吩咐無異王命,阿二阿七躬身領命。蘇景也不再耽擱,一羣人穿得花花綠綠,登雲而去。
引路的自然是歸鄉遊子小十六,駕雲的則是兇猛洪蛇蝕海大聖。其他人無需出力,舒舒服服地坐着就好,三尸閒得無聊,拈花從棺材裡摸出來一隻鐵盒子,一搖晃嘩啦啦的亂響,打開來居然是一副東土漢家賭博用的骨牌。
是漢家的牌,但是來到幽冥後請歸降鬼王新做成的,拈花晃着盒子對顧小君道:“姑娘來摸兩把?玩脫衣服的。”
拈花可失算了,顧小君精修法術在身,真要解衣的話,一件一件不停脫、脫上八百年也照樣穿戴整齊。不過顧小君豈會與三個渾人聚戲,理都不理,一雙俏目望向前方,全無表情。
三尸不強求,打開盒子碼好骨牌,三兄弟自己玩得挺開心,戚東來本有意參與,但是看了一會就搖頭作罷......雷動輸了就摸出個饅頭,赤目輸了給真金白銀,拈花輸了便脫件衣服,這等賭法虯鬚漢攙和不來,乾脆去找蘇景聊天。
全不在意顧小君就在不遠處,虯鬚漢對蘇景道:“十花判派來給你的,不一定是個保鏢,對她你得留個心眼。”
蘇景當然明白此事蹊蹺,笑了笑:“無妨,反正不會是刺客。”
顧小君端坐穩當,對兩人說話無動於衷......
在十六指引下,雲駕向着西南方向疾馳不休,在自家地盤無妨,後來走得遠了,沿途攔阻不斷,無需旁人多言妖霧就跳起來,揚起手中陰差令牌,大聲喊道:“公事在身,陰差借道!”
令牌如假包換,陰兵讓開道路,待雲駕過後陰兵不免議論紛紛:差官怎麼如此打扮,陰陽司改換官袍了麼?
此時蘇景又想起一事,問顧小君:“祖大帝不是留下諸多傳通法陣麼?”
顧小君明白他的意思,生冷回絕:“下官職責僅在保護蘇大人安危,趕路的事情與我無涉。”
她不肯幫忙,蘇景只得作罷。
開始的時候還好,但每飛一陣就遭遇阻攔,雖陰差令牌一亮就能暢通無阻,大聖還是漸漸不耐煩起來,待前方又有陰雲飛天、當地鬼兵升空攔阻道路時,不等妖霧再開口蝕海突然開口怒吼:“滾!”
如雷霆直擊耳鼓,一聲吼喝擊碎陰兵遁空法術,大羣兵馬甚至都不知發生了什麼,神志全喪倒頭向地面摔去,而蝕海說話不停,聲音滾滾:“下面的鬼王聽了,某家只爲趕路,若再阻攔,雞犬不留!”
喝斷中,雲駕下方一座巍峨高山忽然震起淬烈巨響,無數猙獰裂隙于山體瘋長,片刻過後道道裂隙勾連,轟隆隆的悶聲之中,大山崩塌......不是法術更非蠻力,只因大聖一句憤怒吼喝,硬生生震塌了那山!
下方一片寧靜,此間鬼王哪還敢造次,可惜大聖的威風顯露不久,一行人就飛入了另片勢力,新的鬼王不知厲害,又有陰兵飛天來攔路。
蘇景勸蝕海道:“何必計較,大聖消消氣,耐心些。”
蝕海悶哼一聲:“你莫管。”言罷他的雲駕陡然沉降,自九霄雲上直降到離地數十丈,於疾飛趕路而言,這樣的高度差不多要算是‘貼地飛掠’了,人家有什麼法術都能輕易打上來。
戚東來從不怕惹事,非但不驚反倒挺歡喜:“大聖可是要下去衝殺一陣麼?騷人不才,願追隨左右。”
“憑他們?還不配。都坐好了吧!”蝕海的聲音陰沉,說話之際腳下雲駕突兀崩散。
雲駕沒了,但不等蘇景等人縱法飛遁,另一股穩妥力量又把大家托住;
雲駕沒了,低空中卻多出了一條綿延不知長几許的巨蛇,大家都坐在了蛇身上。
大聖不再縱雲,喚起真身飛渡鬼境!
扁頸擴張,如烏雲蓋頂;頭顱大若巨嶽,遮天蔽日;一雙蛇目飽蘊陰戾,邪佞四溢;當年在南荒見到蝕海真身時蘇景等人置身高空,蛇頭還在三百丈更高處,蛇身則直垂下去根本看不到尾巴,它的身軀何其巨大......
此刻它在低空飛遁,就顯得更巨大了,自地面遙望當真橫跨天地!
隨着真身顯出的,更有蓬勃妖氣,大聖威勢瀰漫千里,如有實質重重垂壓地面。
比着一言崩山的上個鬼王疆域,新疆更加安靜了:哪敢妄動。
自己地盤裡忽然衝進來一頭惹不起的妖怪祖宗,而這位祖宗似乎只是過路...只盼它真的是路過,法術蓄勢、護禁蓄勢、大軍蓄勢,但鬼王另又傳下嚴令:它不動手,萬萬不可惹它,連招呼都別去打......惹不起!
蛇背上坐着的,都算是年輕氣盛之輩,見過大聖的威風,包括顧小君在內,或表情直接或目光隱約,全都露出羨慕之色,蘇景既不像老成持重小師叔更不像德高望重大判官,眉飛色舞笑道:“我再給大聖添一把火。”
說着,心念轉動放出一道‘金輪明澈’法術,燦燦豔陽掛起、斜照大聖身軀,鐵灰色的大蛇鑲出兩道金邊,地面則多出了無界深影,真正威風顯赫!
一家鬼王安靜,家家鬼王如是,路上總算平靜了,再沒哪位大王會派兵攔路,美中不足的就是大聖飛得低了,常常會遇到大山攔路,依着大聖的癲狂心思,直接撞過去拉到,百山擋路則百山崩、千山橫亙便讓千山碎裂。還好赤目贏了雷動好多饅頭,心情大好之下提醒大蛇:“別犯傻,腦袋是自己的。”蝕海這才改了主意,遇到大山時或跨或繞,沒去真撞......
一路疾飛不停,蝕海飛遁的速度非但不曾減慢,反而越來越快,到了這個時候蘇景等人也真正篤定了,蝕海跑不過陽三郎,不過是那金衣女子在短途衝刺上有天賦,真要比拼長遠‘腳力’,大聖遠勝於她。
不過幽冥實在太大,以蝕海之能,尚疾飛了半月有餘,十六的‘忽啊’中歡快之意漸濃,就快到地方了。
又再前行一陣,十六跑到蛇頭上,揮動尾巴急敲大聖頭頂,巨蛇身形一震又變回兇蠻少年,笑道:“可他孃的到了。”
蘇景卻皺了下眉頭,目光中隱現警惕。
十月一,祝兄弟姐妹國慶長假快樂,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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