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疊大寺開張紅火,不過三尸只把此地當做落腳處。遊玩西海,四處亂逛,依仗不死之身就算普通海族絕不敢靠近的深窟險淵他們兄弟也找去不誤,不過越是不怕死就越是不會死,三尸幾次遭逢大難,居然也都化險爲夷,一次都沒死。
海洋廣漠,神秘,無論生靈淵源還是造物神奇都比着陸上更甚,三尸海中游歷,着實有過幾次奇遇,他們扮作和尚的一大三小、四張畫皮就是從海中得來的,算得真正寶物。
一晃百多年過去,他們在西海耍夠了,正想回歸中土,不料十五尊者路過小島,登門拜訪。三尸疊了羅漢迎客,相談開心十五露出招攬之意......三尸心中永遠沒有正經事,他們的天道無需領悟,只消擡頭一看,三尸眼中的藍天上永遠寫着一個大字:玩!遇到不知情者‘看上了’他們,哪又不跟着走的道理,切切不能辜負了尊者一片好心。
不是三尸上門冒充,是十五主動把他們招入教內的。
可無論十五是否真糊塗,月上天是否真鬆散,三尸加入月上天這件事,根子上都是三個矮子胡鬧。
此刻蘇景要他們‘說清楚’,‘胡鬧’這重真相是決不能說的,被蘇景喚回來後三尸不急着開口。
不急開口是還沒想好怎麼說。可只看三個矮子站在原地平靜微笑的神情,哪有半分像是做過壞事的,根本是做過好事未留名卻又被事主找到纔會有的模樣。
難得的,蘇景居然也和三尸一樣的神情,做好事被抓住似的,他正要開口再說什麼。此時東北方向一道碧綠光芒劃過夜空,有修行高人遁玄光急急而來!
青綠光芒奇快,片刻功夫自天角盡頭來到古城半空,旋即光芒散去,一個碧綠袍黃金帶的獨臂老者現身空中。此人目光凜冽,但一不看十五,二不望蘇景,他的目光瞪向戚東來。
戚東來面露意外,但很快又復笑嘻嘻的模樣,用斂衽的身姿做了個躬身抱拳的禮數。這動作如何彆扭實在無以言喻:“小侄兒騷、戚東來拜見持諭師伯。”
輩分上算,獨臂老者是戚東來的師伯,天魔宗內元老人物。只要是空來山中出來的,就沒有一個會對戚東來有好臉色,獨臂老者也不例外:“起身吧,我消受不了你的禮數。”
長輩這等言辭。話極重了,戚東來卻無所謂,站直後笑道:“侄兒不知師伯就在附近,否則一定登門探望,哪有讓您親自跑來看我的道......”
“你道本座也如你一般無所事事,轉呈跑來看你,笑話。”獨臂老漢的話生硬如鐵:“本座遊歷附近。剛剛接到魔君諭令,說是你在此地與月上天起了衝突,着我過來做個照看。”
說着話,獨臂老者目光一轉,向着月上天中肖婆婆望去,稍作打量,他又望回戚東來,冷冷道:“不是說必殺此人麼,怎麼還活着。”
天魔傲骨,除了一個戚東來。其他所有魔宗弟子都講究‘言出必踐’,這半晌光景過去,戚東來喊出‘不共戴天’卻仍由那肖婆婆活在世上,天魔高人以爲:丟人!
“啓稟師伯,是這樣:侄兒最近修行太順。大癲樂以致大浮躁,殺念衝頭,正巧這位老妹子撞到我面前,那就是她了。不過月上天十五尊者大慈大悲呢,她把魔君請來主持公道。魔君法相到此,寥寥數言...在我聽來,真就是天音仙樂,一下子侄兒只覺上下通透、神清氣爽,一點也不煩躁了。”
戚東來掩口、嬌笑:“煩心不再,殺念也隨之散去,這殺念沒了...我又不是殺人魔,花花草草我都愛惜不過來,放血殺生這種事...也不該是我做的不是。”
說着,他對師伯捏起了手指,示意...做女紅的柔荑,不該用來殺人?
神情不像話、動作不像話,但之前蚩秀顯現法相那一番言辭,即便蘇景、三劍這些外宗人物聽了都覺痛快,何況戚東來這個飽受同門輕賤的天魔弟子!
如他所說,蚩秀罵月上天之言,讓戚東來痛快開心,愜意非常!
戚東來還想再說什麼,獨臂老魔卻不容他再囉嗦,冷言道:“便是說你改主意了?你之前所說‘不共戴天’是放屁?”
“師伯明鑑,也不能算放屁的...師弟走後,我是不想殺人了,可我在一旁看得明白,肖家老妹子還忙忙碌碌的,又向十五尊者進言、又動法戳死和尚的眉心...如此積極努力、不停交代後事,這是肖老妹子自己想死啊。再要啓稟師叔的,我以爲,咱們天魔宗在中土世上名聲不算太好,有時也需得與人爲善,做做好事,便如現下,老妹子她想死,侄兒就該送送她。”
“您看,事情就是這樣了,我之前和她不共戴天,需得趕快斬了她才能平息心燥;之後我殺心退散,老妹子卻自己想死,我還是要送她最後一程的。這一下子,從天魔宗欺負人變成了戚東來做好事...侄兒覺得,我有功啊。再就是,既然是我送她,時間上也就不好太催促了,總要容她一點功夫纔對。”
說到這裡,戚東來望向了肖婆婆:“老妹子,須得跟你問明白的:你真想死麼?”
修行爲長生,這世上怎會有想死的修家。可騷人之問,又哪裡是真問她是不是想死。再也明白不過的,是挑釁,更是挑戰。
衆目睽睽,肖婆婆可沒臉說上一句‘我不想死,你別送’,當下冷聲做笑:“你若想送,不妨上前。只怕老太婆這‘最後一程’,你還送不走。”在她心中,對天魔宗行事有些忌憚,但只是是忌憚而已,還談不到怕。
境界已經修入人間絕頂。會有喜有怒,但那個‘怕’字早都隨着修行模糊、消散了。
三柄玉劍再起,戚東來不看劍只看人,笑而搖頭:“送路的,隨你行而行。隨路末止步,只要老妹子自己想走,就一定能送成...不過,老妹子莫嫌我囉嗦,我總得再勸你一句:修行不易,生命難得。能活着還是活着的好,我就想不明白,好好活着不行麼,怎麼會想死。”
能言善辯之人遇到戚東來都會言辭失色,何況肖婆婆畢生遁世,拙於口舌。乾癟嘴巴半張心中着實氣惱卻不知如何相應,此刻十五尊者忽然開口:“人話鬼話,好話歹話,都被戚先生一個人說了......”
不等十五說完,戚東來就出聲打斷,一改平時扭捏‘風姿’,神情決然得彷彿他身後就矗立着一座貞節牌坊:“無論如何。我與貴宗西鉤巡視一戰,她情我願,公平決勝,無需旁人插手。但此戰過後事情,最好提前說明白,適才我宗魔君已然賜下口諭,騷人若死,空來山中人,誓殺月上天!若此戰我僥倖得勝,月上天又怎麼說!”
戚東來是打架的行家。法術未動攻心先至,天魔宗不比尋常門宗,空來山的弟子覺得自己‘連累’門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被同門‘連累’也都心甘情願甚至引以爲榮;
可月上天立宗短暫,組織鬆散。教衆東、南、西幾方信徒不知有多少人以前根本都沒見過西鉤巡視,如何能心甘情願爲她豎起‘天魔’這個難纏大敵。
戚東來初顯身對上肖婆婆的時候,就有不少月上天教衆心中責怪這老太婆自己玩火、還捎上了大家,不過這些想法只能在心中打轉無法說出口。
天魔步步緊逼,這就是魔崽子的歹毒之處了,無論十五怎生回答,都會引來教衆不難,離其心、折其信,不管待會打不打得過那個老太婆,至少戚東來已經賺回了些利息。可是十五尊者這邊又哪有退讓餘地,沒有也不可能有其他答案:“肖婆婆若遭不測,月上天傾盡全力,也要向戚先生、向空來山魔君討一個公道。”
戚東來、肖婆婆之爭,拋開前面是非不論,至少落到最後鬥法上是公平一戰,旁人不存插手餘地,而此戰結束一刻,即爲兩宗仇殺互攻開始,好大一場腥風血雨,始作俑者......離山三劍暗忖:我算一個吧。
戚東來哈哈一笑,再望回肖婆婆:“老妹子,你聽到了,你自己想死而已,卻惹出來多大禍事!這得有多少月上天的修家爲你陪葬。騷人忍不住還要舊話重提,你好好活着不行麼?”
“牙尖嘴利之輩,不知神通法術比不比得上你口舌本領的一半!旁人且請散開!”肖婆婆終於想通了,再不去聽戚東來的胡言亂語,劍從訣訣從心,三柄玉劍爆起!
一劍鑽天,一劍入地,一劍急顫幾下、轉眼隱於空氣消失不見。
肖老太動手之際,懸浮半空的天魔宗‘持諭師伯’自袖中取出一支血珊瑚,隨手插在了自己的雲駕上...老頭子未動法,他只是在準備法器:魔君口諭已出,騷人死則天魔宗必殺月上天。
老頭子提前做個準備,萬一騷人真被肖婆婆斬了,他便殺向月上天!天魔弟子,個個獰種。
地巨震,猙獰裂隙暴漲,須臾間大漠古城被巨隙一劈兩半,隨即一座三十里山躍上大漠,肖婆婆入地一劍化山形,大山便是一道無上劍陣,戚東來人在山中;
天雷轟動,一道道雷霆自蒼穹灑落,直劈山內騷人,肖婆婆飛天一劍化驚雷,重重雷霆即爲神劍猛擊,劍入雷火即爲雷火化劍,戚東來人在雷霆下;
可全無聲勢、難辯何處的第三劍纔是肖婆婆真正的殺招所在,第三劍並非隱形,而是:縮。第三柄玉劍本爲一座罕見的百丈白玉崗,整整一座小山,成劍不算,再隨精煉之法不斷縮小,最終小到混同塵埃,莫說凡俗肉眼,就是修家動用辨塵入微法術也難尋其蹤,此劍一動防無可防。
化劍如山川,化劍入雷火不算什麼,化山崗入微塵纔是肖婆婆畢生成就所在,身邊相熟修家都贊她這一劍比着佛家的‘須彌芥子’也全不遜色。
修行無幸至,肖老太能攀到境界圓滿、人間絕頂。自有她的道理、自有她的本領。
古城內外衆多修家都退散遠處,專心觀戰。
修家觀戰,遠非看看了事,而是動用感識辨其法、探其劍,雖不曾參戰但一樣感同身受。是以離山弟子蠶健很快就變了臉色,巔頂大修動法的威勢,本就不是他能理解的。
蘇景伸手按住身邊晚輩的肩膀:“雷霆、山峰都算得非凡,不過第三劍纔是真正有趣的,動心識試着追追看。”
蠶健只覺肩膀上一股微有些‘辛辣’的熱意自師叔祖手心傳下,熱意凝做一線直直侵入經絡。遊走於身,旋即三劍就發覺身邊整座世界都告清晰,彷彿他以前人在一隻半透光的琉璃瓶中向外看天地,如今瓶子碎裂,世界驟然變得明亮、細膩甚至犀利!
一時之間,三劍都有些頭暈眼花。心中明白這是師叔祖以無上神通助他洗煉視聽、打磨五感,忙不迭定神定念,行轉自身真元繚繞於‘熱意’以添成效,口中自也少不了感激致謝:“多謝師叔祖。”
蘇景暫時未做理會,盞茶光景後收回手掌:“怎樣,可有尋得第三柄劍?”
三劍沒能找到第三劍,面色赧然搖了搖頭。蘇景則一笑:“找不到也無妨,的確不是很容易找的。不過今時探不到而已,不是以後永遠都查不到。這個肖婆婆的劍法不錯,但比起你師父還差了老大一截。劍入微塵,或是從佛家‘須彌芥子’中引申而來,只是須彌芥子並非威力法力,那是一重心識契境,只追其形狀不解其神髓,成就終歸有限。”
觀戰之中,談談說說。蘇景傳音入密,以免賣弄之嫌,心裡怎麼想口中就如何講給三劍聽,只是蘇景自己沒留意的...曾幾何時,他的談資已不再是這一劍何其犀利。那一術何其狠辣,眼中所見即爲口中所言,他看的是:神髓。
或者說:法。
山中劍氣縱橫,雷火轟動兇猛,再加一柄小到看不見卻隨時要人命的‘微塵’,肖婆婆不動則已,動則全力施展。戚東來未亮法寶,只是將身法催動開來,滿山遍野的亂跑,滿山遍野的殘影。至少以三劍的目光看上去,騷人現在被困住了,衝不出三十里山,又何談攻敵、取勝。
三劍有些替大鬍子擔心:“戚前輩應該...應該無妨吧。”
如果沒有莫耶烤兔子的事情,蘇景多半會加些小心,行法蓄勢以備不測,總不能真讓戚東來在自己眼前被人家斬了。
但烤過了、吃過了那隻被大鬍子畫出來的兔子,蘇景再不會有丁點擔心,莫說那個只求境界的肖婆婆,就是蘇景親自對上戚東來,自忖了不得六七成的勝算。
乾坤處處有玄妙,其中一處已經落入戚東來手中。想要勝他,只憑山、雷、微塵這三劍還差得遠。
果然,蘇景這邊才一搖頭,三十里山中戚東來笑聲響起:“老妹子,雖說是送你最後一程,可我還是想講與你知,這人間美妙,能不死還是別死,回心轉意吧。”
肖婆婆佔足上風,催動三重神劍同時,心中正在琢磨一事:究竟是將魔崽子就此斬殺,還是打倒打垮就告收手留他一命...前者倒是痛快,可後果太過嚴重,天魔宗這等混蛋門派一旦惹下來怕是再難收場;後者留有餘地,卻難免遭人恥笑‘小東山肖老太膽小怕事,到底不敢真的殺了天魔大兄’。
正躊躇中,聽得戚東來媚笑傳來,肖婆婆森然冷笑:“魔崽子之前喊打喊殺,還道你有多大本領,修行道上從不少見你這等嘴闊手低之輩......”
話沒說完,山中戚東來遙遙迴應:“後脖梗子。”
北方話,意指後頸。人人都懂。
但真正明白戚東來此時喊出‘後脖梗子’用意何在之人......浩瀚神州、泱泱中土,可有人能懂他?
看似淺顯,魔崽子這便要發難了,要攻肖婆婆後頸,提前出聲點名,意在戲弄。
實情果然,喊聲落下。本來正把戚東來牢牢困住的三十里山轟然崩碎!全無徵兆,更不曾見戚東來做法反撲,那座由上品好劍化形的大山轟烈崩碎,萬萬塊散碎山石暴散八方。
隨碎石同起的,還有千百個戚東來...山在時。滿山遍野虯鬚漢,只有一個是真的,其他皆爲殘影;當山轟碎,所有戚東來全部撲向老太婆。
蘇景凝神、調運金烏神目,隨即暗暗吃驚:他也分不清,那些‘人’中究竟誰是真正戚東來!
而直面撲擊的肖老太...在她感識之中。根本就沒有人:撲來的是冰冷之海,浮冰飄零;撲來的是浩瀚沙漠,毒蠍鑽進鑽出;撲來的是茫茫山林,巨蛇盤旋枝椏;撲來的是渾濁天空,倦鳥沉浮;撲來的...世界、生靈,卻全無人煙。茫茫洪荒、無盡荒涼的古時世界!
肖老太驚駭莫名,心咒急轉調運剩下兩劍全力狙擊來敵,同時雙足蹬地一飛沖天。但她纔剛剛竄起十餘丈,忽覺後頸微微一痛......
戚東來喊過‘後脖梗子’,無論他是否誘敵,肖老太都不敢掉以輕心,靈識細密巡護身周、真元滾滾行轉身內。她提醒了十二分的戒備,可到底還是沒能防住戚東來...後頸刺痛傳來,是刀是劍還是銀針寶物?
老太婆看不見,她曉得自己來不及轉身或者逃遁了,敵人的法寶已經擊中後頸;更不存機會去思索戚東來究竟如何是做到的,她只剩一件事:等死。
等死很快,後頸針扎似的一痛,但並不劇烈,隨即感覺微微一點溼潤......還有雷鳴般的一陣驚呼。
場外無數修家,月上天宗、蘇景三尸三劍、天魔宗獨臂老漢、通過月鏡觀戰各宗修家。無一例外盡做驚呼。
若只是砍斷老太婆的脖子或者打爆她的腦袋,斷斷不會引來這等喧譁的。所以肖婆婆在自忖必死時候,還是忍不住納悶了下...下一瞬,她發現自己沒死,後頸的輕扎刺痛消失了。微溼感覺不見了;再一瞬,老太婆突然明白了怎麼回事...‘啊!’分不清是怒是恨還是驚訝,老太婆口中暴發出的是怎樣一聲怪叫!
親。
是親。
虯鬚漢喊了聲‘後脖梗子’,然後兇魔飛身殺來...親了老太婆後脖梗子一口。
虯鬚漢就是大鬍子,嘴巴湊來時候鬍子會扎人,所以後頸微微刺痛。
先前有誰能想到,戚東來喊哪裡、就是要親哪裡......浩瀚神州、泱泱中土,無人能懂戚東來啊!
肉眼可見,肖婆婆怪叫響起時候,滾滾棕褐氣息自老太婆身內衝騰而出,剎那凝化巨嶽橫天;當她吼聲落下時,巨大山嶽又四崩五裂!如此異象並非殺敵傷人法術,而是巔頂大修心神劇震時,畢生修行積攢於身內的‘氣意’散出,氣隨意,意隨心,肖婆婆修厚土的,她的氣歸形後是爲巨山大嶽,之後山崩了...只因人瘋了,氣瘋了!
竟被個混蛋親了一口啊。
莫說老太婆,莫說在場修家,就連借用‘執諭師伯’天魔眼來觀戰的空來山中人都懵了,眼前看着大師兄湊着嘴巴上去親了肖老太一口,且大兄親得不輕,魔君蚩秀似乎都聽到了‘啵’一聲,是以蚩秀狠狠打了個機靈。
魔君下意識轉回頭,望向身邊幾個和自己一同觀戰的同門。
彼此對望,沒人說話,個個眼神詭怪面色無奈。
沙漠之中,土石兇法如狂風暴雨,再無丁點躊躇,肖婆婆狂怒攻心,只求把魔崽子打成一探肉醬。
由得兇法肆虐,戚東來又把自己跑出來個滿山遍野,笑聲柔媚依舊:“老妹子還想死麼?左臉蛋兒。”
彷彿時間倒流,重重土石法術崩碎滿天,千百大漢飛身撲上,肖老太欲逃無路想躲無門,左臉上輕輕刺痛傳來......又被親了一口。
暴跳如雷啊,目眥盡裂啊,肖婆婆真就覺得心中一蓬怒火幾乎把自己的骨頭都燒裂了,把自己的鮮血都燒滾了,口中厲嘯如鬼,幾近沒了章法地去轟殺戚東來。
戚東來來去自如,親過一口就走,笑聲綿綿不絕:“怎樣,老妹子現在覺得我之前所說沒錯吧,人世間太多美妙值得留戀,咱得好好活啊...被我香過,果然見你精神了不少,這就是了...腦門兒。”
不遠處觀戰的蘇景臉都白了,時至此刻,佑世真君心中想法也和其他觀戰的普通修家沒什麼兩樣:別惹戚東來!
誰惹他,他親誰。
肖婆婆的印堂又被親了一口。
又是二合一,初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