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長,老闆娘開始將鹽水煮毛豆,油炸花生米,拍黃瓜,冷麪湯泡幹豆腐絲,一次性餐具往桌上一樣一樣端,最後一個人呼哧帶喘地雙手抱着一個墨綠色的塑料啤酒箱來到鄭旭東的桌子前面,咣噹一聲放在地上,又從胸前掏出瓶起子放在桌子上,喘着粗氣說道:“幾位慢。。。慢喝着。。。烤的東西要等。。。一會兒。”
“大姐,這麼大的店你怎麼不僱個服務員啊?”鄭豆豆看着滿頭大汗的老闆娘問道。
“哎呀,妹子,怎麼沒僱啊!不僱服務員還不得把我們娘倆累死!唉!這不那服務員剛剛處個對象,然後被對方搞大了肚子,今天去醫院做流產去了,特麼的,養個女孩更不省心,如果這是我姑娘我非揍死她不可!虧了我生的是個男孩兒,要不然呢,呵呵,我得爲他操心死!告訴你妹子,等你以後有了婆家高低要生男孩,小子有時候雖然氣人,但女孩氣起人來一點不比男孩差,還不讓人省心。。。”
“行了,行了,趕快去烤串吧,我們小六還未成年正上學呢,瞎說什麼啊!”老三樑濱坐在一旁用手抓着油炸花生米說道。
老闆娘訕笑了一聲,“得嘞,你們先喝着我去催催我家那孩崽子讓他動作麻利點。”
小六鄭豆豆紅着臉拿起瓶起子爲大家起啤酒,這是二十四瓶的大箱子啤酒,每瓶啤酒都是630ml的,在長春這裡俗稱“踩箱喝的大綠棒子!”
鄭豆豆幫大家起酒之後單獨爲鄭旭東打開一次性餐具,先往杯子裡倒了些啤酒將杯子涮了涮,再將涮杯子的酒倒了之後才正式倒酒。
此時小五宋建從簡易房後面的鑽出來,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冰鎮啤酒再抓一把毛豆邊吃邊說道:“老大,鴿子沒問題確實個個都是帶環的參賽鴿子,我看到還有一個好像是外國飛來的。”
“扯幾巴蛋,你連鴿子公母都分不出來,還能分出國內國外的來?我不信!”老二紀大海用鄙視的眼神看了眼小五宋建說道。
“反正我看那鴿子腿上的銅環上印着USA字樣,按說國內的參賽鴿子肯定不會印USA的。老大你說是吧?”
鄭旭東聽他們說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懂,再說了管它國內國外,肉鴿賽鴿,照吃不誤。”
大家一聽老大這麼說都點頭稱是,鄭豆豆問道:“五哥,他們是怎麼殺鴿子的,你看到了嗎?”
小五宋建一聽最小的鄭豆豆問他立刻來了精神,端起杯喝了一口啤酒才說道:“殺鴿子過程簡直太簡單了!我看那孩子從籠子裡抓出一隻鴿子,用左手將鴿子攥住,右手捏着鴿子腦袋生生地轉了三圈然後用寸勁向後一拽,齊活兒!鴿子死後用一把小刀在鴿子肚子上劃一下,內臟就流出來了,那孩子將鴿子內臟清理乾淨後,就往旁邊一個燒着紅木炭的鐵盤子裡一扔,一把火就將鴿子毛給褪了。然後就往籠子裡抓下一隻,就這樣十二隻鴿子一分鐘收拾二隻,動作那叫一個熟練,我看跟咱們在街面上幹活都有一拼了。”
“大筋皮子來嘍!”老闆娘手上抓着一把烤好的大筋皮子走了過來,往桌上一個套着方便袋的不鏽鋼托盤上一放,熱情地說道:“二十個特色大筋皮子,幾位小兄弟慢慢吃着,剩下的東西一會兒就好。”
“果然名不虛傳啊!”鄭旭東看着烤好的筋皮子感慨地說道。鴿子市場的燒烤他也只是聽別人說過如何如何好吃,今天到這兒一看果然跟市裡的燒烤不一樣。
市裡燒烤穿串兒都是用原來自行車的車條,將車條一頭磨尖用來穿肉串,而鴿子市這裡乾脆直接用八號線鐵絲穿串兒,其粗獷程度跟新江人的紅柳木肉串有一拼。
淡黃色的板筋帶着一塊肥油被烤得顫顫巍巍,吃到嘴裡東北人稱爲哏究,南方人稱它爲Q彈。
“一個菜嘮嗑,二個菜開喝,現在菜上了四、五個了,來!大家一起喝一個。”鄭旭東拿起啤酒先將自己的酒杯倒滿,然後酒杯提議說道。
“當”地一聲,六個酒杯共同碰了一下,然後大家都一揚脖幹了。
接下來烤胸口,烤羊肉串也陸續烤好拿了上來,大家一邊喝着冰鎮啤酒,一邊在那吹着牛逼,酒桌上的氣氛異常高漲。
當十二隻烤鴿子拿上來的時候酒桌上的氣氛達到了一個小高潮。
小孩子拳頭大的鴿子烤得外皮酥脆紅潤,用手可以很容易地將外皮撕扯下來,吃着就跟京城的烤鴨差不多,還沒有烤鴨那麼油膩。鴿子肉也很嫩,可以一條條地撕下來。
“體檢報告拿到了嗎?”鄭旭東邊用手撕着鴿子,邊問坐在旁邊的鄭豆豆。
鄭豆豆用舌頭舔了幾下全是油的手指,然後說道:“哎呀,別提了,沒檢上,這不是今早吃飯了嗎,醫院要求明天早晨空腹去檢查。”
鄭旭東和鄭豆豆二人從小流浪江湖從來沒體檢過也不知道體檢要空腹,如果不是爲了上學,他們可能還是不會體檢,所以說道:“那正好!明天早晨咱倆一起去,我入學前也得體檢。”
鄭豆豆聽到能和哥哥一起體檢高興起來,主動給鄭旭東倒了一杯酒,嬌羞地說道:“哥,那明天早上我等你一起去。”
“嗯!”
鄭旭東一看大家吃了一會兒了,肚子也都差不多墊飽了,伸手從口袋裡拿出四張便籤,老二到老五每人給他們發了一張。
“石奇,外號金剛鑽!”老二紀大海看着手中的便籤說道。
“馬峰,外號馬蜂!”老三樑濱看着手中的便籤自言自語地說道。
“吳曉剛,外號瘤子!”老四看着手中便籤上的名字說道。
“喬宇,外號情郞!”老五宋建看着手中便籤上的名字說道。
大家都不明白鄭旭東給他們這些人的名字有什麼用處,鄭豆豆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便代表他們問道:“哥,這些人是做什麼的?”
鄭旭東看了他們一眼,“這些人你們都沒聽說過?”
這時老二紀大海說道:“老五手中的那個喬宇我好像聽道上的人提起過,聽說是。。。”說到這裡小心地看了眼四周,然後將身子向前探壓低聲音說道:“聽說這個外號叫情郎的是寬城1\\區的老大,因爲寬城浴池,按摩店,洗頭房,KTV這些裡面有特殊服務的產業比較多,而喬宇長得又帥經常吸引那些小姐往他身上撲,所以大家都叫他情郎。
我也是聽道上的人說的。”
鄭旭東一聽老二還算了解這個喬宇就對小五宋建說道:“小五,你和二哥將便籤互換一下。”
“哦!”宋建將喬宇交給二哥,拿着二哥手中的“石奇。”
“老大!”這時老四劉東強開口說道:“我手裡的吳曉剛我聽說過,好像是原來老大梁旭東手下,負責二道1\\區那一片的,聽說脖子上長個瘤兒,所以外號叫瘤子。”
鄭旭東看向老三和老五,他們很顯然不認識手中的人物,便介紹說道:“老三,你手裡那人是淨月1\\區老大,因爲名字與馬蜂同音,所以外號就叫馬蜂了。
老五,你手中叫石奇的,是經開1\\區老大,這個人說話總有句口頭語掛在嘴邊,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所以他的外號叫金剛鑽。
我近期會出門一趟,大約時間可能會有半個月左右,這段時間交給你們一個任務:就是想辦法盯着你們手中的那幾個人,我要知道他們白天都跟什麼人交往,晚上又跟什麼人睡覺,每個人都有幾個窩(安全屋)都要記清楚。等我從外地回來之後你們要將跟蹤得到的信息告訴我。”
說到這裡鄭旭東又看向鄭豆豆,“交給你一個任務,給他們每人整一輛踏板摩托,這樣便於跟蹤。”
“知道了,哥!”鄭豆豆也沒問爲什麼要跟蹤,反正鄭旭東說啥她就幹啥。
“都看完了吧?看完了記在腦子裡,然後將便籤燒了吧。”鄭旭東最後說道:“這次行動要以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進行,但凡感覺到危險就停止跟蹤。”
親眼看着四個弟兄將手中的便籤用火機點着,接下來他們點的各種串也都陸續端了上來,一箱二十四瓶的啤酒也很快就喝完了,老二紀大海看上去興致很高,又找老闆娘要了一箱冰鎮啤酒放在腳下踩着喝。
雖然大家都是在大口吃肉大口喝着冰鎮啤酒並高談闊論着,可除了鄭旭東之外所有人好像都被剛剛的任務搞得有心事一樣,再也找不着剛剛坐在這裡時喝酒時的氣氛了。
鄭旭東也沒辦法,剛纔那些“活兒”是空間裡的安東安排的,他大致能猜到安東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但他並沒有問,就跟他的幾個兄弟一樣也都沒問爲什麼要跟蹤這些各個城區的黑幫老大。
鄭旭東多少知道他們心裡肯定會非常害怕,他們這些人說白了都是小偷,平時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老百姓,掏個錢包,掏個手機,掏個金銀首飾,即使被發現危害性也不會太大,頂多被對方打一頓。
可跟蹤這些黑老大就不一樣了,沒被發現還好,如果被發現的話想挨頓打就能了事都是奢望,搞不好生命都會有危險,鄭旭東知道這幾個兄弟跟了他已經有些年頭了,所以他們雖然心裡不願意但嘴上卻什麼都沒說,越是這樣越讓鄭旭東覺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他決定執行安東的這次任務既是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