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轉念苦笑搖了搖頭,心下複道:他們不是相信我,而是相信他們自己。即便是那麼遠的距離,只要他們想回來,應該比我催動境轉羅盤還要容易。
想到境轉羅盤,千嫿深深地思念便不知道飄向蒼穹之下的哪一邊去了,正冥思着就感到陽光拂面撒過來。她用手遮住雖然溫和卻仍舊刺眼的光芒萬丈。
自己身前一個圓鼓鼓的小東西,一動一動地拱出千嫿的衣襟,方要掉落被她接了個正着。千嫿捧着裝着小東西的崖幣袋子,驚覺自己忽略了人家的存在。
自己眼下就要進鬼域去了,能不能活着出來還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他留在外面呢?
想到這些的時候,小傢伙已經從口袋裡面頂開絲帶、鑽出來了,不待他開口,千嫿就捏住了小烏龜的嘴。
千嫿左右看了看擡着自己的山魈,低聲對小傢伙說,“喂!姐姐要對不住你了,此去不知道是吉還是兇。這個是能夠吸引水氣的東西,你省着點用。”
小傢伙腦袋一搖晃,一下子就變成了小娃娃的模樣,坐在千嫿的腿上,“說好了幫我找孃的,怎麼說話不算數?”
千嫿趕緊捂住小傢伙的嘴,又一次左右看看山魈們都沒看自己和小傢伙,才把他的臉轉向面前遠處的那兩座陰森恐怖的大山。怕小傢伙不知道好歹再嚷嚷,她依舊捂着他的嘴道,“小東西,你看看那是什麼地方?你認爲我進去了,還有幾成把握出得來?”
小傢伙扒開千嫿的手,識相低聲地說。“什麼小東西,我有名字的。我叫泮!孃親說我們一族,依水之邊。她希望我像大海,有容乃大,所以我不是小東西。”
千嫿再次捂住他的嘴,“好了,泮。現在的問題在於。你得留在鬼域外面。不能跟我一起進去。”
她的話一說完,泮抱住自己短小的手臂,扭過頭不理會千嫿的意思。千嫿瞄了一眼熟悉的大山,心中有些急了。千嫿凝視着小傢伙,心思一轉,“泮。你想,萬一我出來。總得有人接應。到時候,你不在外面,誰來替我斷後?”
小傢伙一聽,立時扭回頭來看千嫿。顯然,千嫿的哄騙是說到了點子上,這話對於小傢伙極爲受用。他也學着千嫿的樣子左顧右盼。還連帶了身後。
泮抱住千嫿給的一大袋水紋崖幣,輕聲說。“我就等你五天,要是你五天以後的這個時候還不出來,我就闖進去救你!”
千嫿會心地衝着這個叫“泮”的小傢伙笑笑。看着遠處的亓、介二魂,她忽然低頭囑咐道,“若是看見紅色的月亮,只管找個地方,用手遮住臉,閉上眼。”
“爲什麼?那可是修行聖物之一。”泮當然聽過“赤月”的神奇,所以疑惑不解地問。
千嫿自然知道泮口的中“聖物”非同兒戲。自己尚且對付不了亓、介二魂,小傢伙要是也插進一腳,自己現在不是白費心思支開他了?
剎那間,千嫿也被問住了。但是看了看小傢伙胖小的身形,巧辯之詞立時就有了,“你沒聽說過,看紅月亮的小孩兒長不大嘛?”
小傢伙聞言一驚,這事情他的確沒聽過。千嫿見他被自己唬住了,又在“火”上添了一點點兒“油”,“你想,過了幾百年,孃親見到你還是一副小孩相……”
泮聽到這裡臉色已經十分不好看了,他一隻小手捂住千嫿的嘴,“別說了!到時候我一定躲起來,不對!是把眼睛遮起來,保證不偷看。”
見小傢伙一本正經地伸出四根手指指天誓日,千嫿忽然覺得自己現在不像是去赴湯蹈火。
“還不下去?就快到陰山腳下了。”又回視了一下前面的一行三主僕,戳了戳小傢伙的屁股。
泮抱住一大袋水紋崖幣,輕巧地從千嫿的身側一躍,從轎子後面跳了下去,滾到一個大石頭的後面就沒聲兒了。
千嫿的這駕轎子已經離淺漓他們越來越近。爲了不讓他們起疑,累系還不及自己幸運的沒娘孩子,千嫿甚至不敢向身後看看他是不是摔壞了。
“嫿兒,你還好嘛?”千嫵的聲音忽然在千嫿的耳旁響起,驚得千嫿渾身一震。
千嫿一度以爲自己太不聽話,所以姐姐已經不要自己了:姐!我挺好的,你呢?你還支持得住嘛?
想來自己是太任性了,以至於出了崖城以後,只是一味地求助於姐姐,竟從來沒有想到姐姐的靈氣,還夠不夠堅持到自己使她復生?
千嫵的聲音悠然得很,和從前一樣少了軟言細語,“我問的是,想到辦法從鬼王手下脫身沒有?”
聞言,千嫿就是神情一滯,鬼氣森森的大山已經近在咫尺。經姐姐一言提醒,千嫿才驚覺,自己居然沒有想到真的嘗試一次逃跑。
誓言要復生姐姐的自己就這麼一心赴死、束手待斃嘛?不!這全然不是自己常日從不信邪的行事作風。
現在已經到了陰山腳下,眼看着就要進鬼域裡去了,她總得想點兒辦法。四下看去,憑藉她獨到的眼力,估量自己已經快要到達第一次來鬼域所站的地方了。
就是那裡,自己遇見了那個神仙。
想到神仙,千嫿眼前頓時就放光了,心下思量着:就算他敵不過鬼王,也是個神仙呀!從鬼王手中救下我,總還可以吧?
千嫿這樣算計的時候,居然可悲的發現一個事實,自己現在正一心想要去求助的人,長什麼樣兒,她忘了。千嫿習慣了似的兩手握住腰上的藤鞭:怎麼辦?我只記得他叫九幽霧骨,長什麼樣實在是記不得了。哎?沒骨頭,你說……
思慮到這裡,千嫿才發現自己身上還掛着藤鞭,而且這個沒義氣的傢伙,自從鬼王出現,他就沒給過自己迴應。用力在藤鞭上捏了幾下,心裡大罵:不講義氣的傢伙,讓你壞!讓你老說素蒼藤壞話,我就帶你一起進鬼域,你留在裡面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