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石蓮花下生了荷葉已經是一件奇聞,那麼荷葉生成以後還在招引四方飛散的靈氣那便又是一樁妖界中都罕見的佚事。
“妖靈,冬樸,看見了麼?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妖靈?”細雪不可置信地向着四周包圍、聚攏過來的五顏六色的妖靈仰觀,發現那些妖靈全都是來自雲岫谷的方向。
冬樸沒有作聲,在眼前那五彩斑斕就像是螢火蟲一般的光點兒中,他看出了有別於應該立時被吸引過去的狀況。那些光電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似乎是在商議該不該接近千嫿的身邊。
一陣微風拂過,終於還是有一些妖靈已經按捺不住接近瑾瑜的執念。它們從山邊兒冒了頭,直直地向山頂中心這邊飛。
“哎,自不量力。”只聞細雪嘆息一聲,冬樸的視線這才移動到她的臉上。
果然,“啪!刺啦——乒——乓——”的聲響不絕如縷,冬樸的目光再一次觀望向他們周圍得山邊,那些原本還若天上繁星衆多、璀璨的妖靈就消逝了一大半。
“怎麼回事兒?”冬樸的話音問出了語調,細雪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山邊的方向給他看。他的目光隨着細雪的手指壓低,只見山邊兒的一圈在夜晚的黑中都若有似無地泛着熒熒的紅、紫微光。
那紫色的光暈和千嫿身上的紫色還有着一定的區別,不過那纏裹着盈盈白光的紫色讓冬樸觀之覺得有一分眼熟。視線移動回到自己的身邊,驚奇地發現細雪身上縈繞的靈光,不就是那山邊兒光暈中的一種麼?
細雪代替冬樸的目光看向被保護在最中心的千嫿,她帶着弧度的薄脣輕啓:
“你以爲任誰都能到這尋壽山頂峰來麼?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們家妖尊是個秉性特殊的主兒,他可是很討厭生人的。別看我。那生人包括你在內,這麼多年了,讓阿殞能這麼包容的,除了他心中的深深和我,大約也只有咱們眼前那個小丫頭了。哎,對了?她叫什麼來的?”
冬樸被細雪問的一愣,說實在的。他真的沒那麼認真去記憶千嫿的名字。想起細雪那時候對他說的。歸根到底,還是千嫿救了他們大家,不覺有些慚愧。屏息凝神。冬樸藉助他與千嫿之間的那幾分關聯,在她腦海裡探尋着她的名字。
時光又過去了半刻,冬樸蹙了眉,他發現雖有靈根使得他們之間有所溝通串聯着。但是他好像根本探尋不到有關千嫿的事情。正頹然之際,冬樸的耳邊忽然縈繞着千嫿的話音。如此,他也便順着那話音解釋道:“千嫿,花開千般,般般靜好。”
“好詩意的名字。她的爹孃一定很疼愛她。”細雪豔羨地看着仍舊熟睡的千嫿,在千嫿的臉上看出的都是幸福,彷彿那些不快的事情。從來都沒有進駐過她的夢境。
冬樸聞聽細雪的話語,不禁就是一笑。挪開細雪肩頭掛着的手臂,他輕道,“你怎麼犯起癡來了?以花朵爲精的小丫頭,怎麼會有雙親?”
“我的名字是阿殞取的,小丫頭以人修妖進而修行成仙,她怎麼就不能有雙親?”細雪觀望的千嫿久了,便在心中生出千嫿是被泡在蜜罐兒里長大的,是以,此時此刻還真是頗爲認真地與冬樸爭辯起來。
冬樸笑了,不再與細雪爭辯,他們周圍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團妖靈衝破了山頂外圍的結界防線,那不是個偶然,是必然趨勢。
直至這一次看見冬樸在笑,細雪才忽然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冬樸是霜翼山上冷冰冰的神獸,沒有千嫿身上那半靈根的他等於缺少了感情的那份心,沒有感情的人或是物怎麼會有悲喜呢?
“你是冬樸麼?”細雪不相信眼前這個完全就是自己昔日戀人的不是他,她的手撫上冬樸的臉頰,冬樸垂首與之對視:他是冬樸沒錯,可是,這笑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團打破腦袋擠進山頂來的妖靈還在山頂的裡層外圍轉着圈兒,彷彿是被什麼靈術給左右了,它根本無法接近千嫿的身邊。
細雪臉上的神情依舊如原來那般輕鬆,在冬樸看來,她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那妖靈能輕易接近千嫿似的,“壽山石、清池和天門都是浮野之上最有靈性的。想上山,得通過我和阿殞那關;想接近壽山石的,得通過清池那一層;至於這想接近天門嘛,沒有可能!”
“沒有可能?”冬樸素聞天門是世間最接近天界的所在,那裡可以直通掌管日月星辰生殺大權之神的住處穹廬。穹廬深處在天界最兇險的朝孤星海里面,只有這裡才能直達。
可是,對這裡最熟悉的細雪卻說沒有可能,既是沒有可能,世間的妖物又爲何將天門傳說得那般神聖,就連他這個在霜翼山上深居簡出的神獸都有所耳聞。
“沒有可能!意思是從沒有人上去過。那裡住着脾氣最直來直去的大神,他手中的星辰權杖輕輕動一動,世間都要有諸族隕滅,常神不經允許接近那裡都要險象環生,像我們這些妖物衝上去,怕是就下不來了!”
這些都是細雪兒時聽山上的精怪們給她講起的,而且細雪又沒見過慈殞上去,也便相信沒有妖能比慈殞更厲害,不可能有妖上得去。
“你看,好多妖靈進來了。”動樸指向妖靈進山頂得地方,有些擔憂地把視線收回到千嫿這邊。
細雪伸手將他的臉搬移到第一團入山的妖靈那邊,定住的那處恰巧是它終於安全地繞到清池旁邊,那妖靈還沒如願以償地懸浮通過清池之上,就“啪”地如水泡被陽光照射太久一般破碎了。
碎裂的妖靈帶着細密的月輝散落在清池池邊兒,這一幕不禁使得動樸又看向身邊的細雪,細雪望這那些星屑悠悠地說,“能擠進山邊的,說明它們都是存善心多、惡念少的一部分。真能像這個進入到這兒的,千百年了,還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