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霧骨沒再作聲,感情自己是小看了這個自己一直以爲需要人守護的笨女人。原來他還想着笨女人見到自己玩兒瘋了,聽她這麼一說,當是在想破陣進硯山的方法。
“那,素蒼藤呢?他能容你在這想辦法麼?還有妖尊,人家可是沒有虧欠你的,而且,人家一直在爲你破例。總不好把妖尊變成另外一個我,收拾那攤子吧?”他們現在沒有那個可以安心破陣的自由,陣外素蒼藤纔是九幽霧骨最擔心的。
“好啊你!你開始埋怨我闖禍了是不是?說我讓你收拾爛攤子是麼?”千嫿立時變了臉,反身直面九幽霧骨那張鏡心塵的臉,伸手扯住他的臉頰,使勁地拉,嘴上不說,着實想要撕下這層捂的人心發慌的“面具”。
拉着拉着就出了神,直到一雙大手握住了千嫿的雙手,溫暖的包裹使得她立時就回了神,只見九幽霧骨哀怨地捂住自己的臉:“千女俠,你玩兒真的?我哪裡說你闖禍,說我給你收拾爛攤子了?你這不是誣告麼?”
九幽霧骨起初的時候也想任由千嫿發泄,因爲自己實在是太虧欠她了,在她最最危機的時候,自己不能出現保護。可是,剛開始沒怎麼用勁的人後來的力道失控了似的,千嫿從沒對自己下過這樣的狠手。
千嫿瞧見九幽霧骨沒能捂住的那片臉頰,被自己扯的紅了一片,不禁暗暗在心下吐了吐舌頭,表面上又用指頭戳向人家的胸口,“沒說?你是沒說,但是你想了!說,你是不是想了?”
“好好好。我錯了還不行麼?在下求千女俠饒命!”握住千嫿的整隻手,九幽霧骨對她的“蠻不講理”也是心服口服、不敢反抗了,一副虔誠認錯的樣子。
“啵”地一聲清亮在九幽霧骨的臉頰,他再回過神來懷裡已經沒人了。只聞遠方一處大石面前千嫿小小的倩影閃動,那方還順風傳來她的話音,“認錯有賞!你可服氣?”
九幽霧骨默然不語,這個女人是自己看錯了,她不僅不笨、而且學得很快,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安撫人心。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打一巴掌就打一巴掌吧,誰讓這甜棗夠甜、夠膩呢!
“服…千嫿——”雙手撐地就欲起身去看看千嫿發現了什麼。
九幽霧骨“服氣”還沒說完,驚呼千嫿名姓之音便伴隨着那方“轟隆隆”的巨響傳出。霧嵐的身影離弦而去,就連自己顯形也不知覺,那是死氣的逼近,就算別人不知道,他也最瞭解不過那意味着再次分離的氣息。
轉瞬之際衝到千嫿氣息的所在,周身播散出宏大的霧氣,驅散四周粉碎巨石的塵土瞧見一抹紫色的身影便雙臂一伸。將人環抱進自己的懷裡。
不及反身的時候,九幽霧骨就帶着懷裡的人抽身退出飛石殘渣的石塵粉末陰霾之外。懷裡的千嫿面如土色,洞悉下來連呼吸都是薄弱的。顧不得疼與不疼,使勁地拍打着千嫿的臉頰,“千嫿!千嫿!你醒醒,醒來!快點!”
半瞬之後,就在他以爲自己等了一年那麼久以後,千嫿輕咳着睜開眼睛,“你敢不敢再使勁點,直接把我拍死算了。”
在千嫿睜眼的那一瞬。她好像在就幽霧骨的眼睛裡看見了淚光,曾經一度,千嫿以爲他是這世上最冷情的男子,似乎從生下來就不會做出板臉以外的表情。但是此時,千嫿眼睛裡的不是那張與素蒼藤一樣的臉,那是鬼地外面自己初見時候的容顏。
那時候他面無人色、冷清冰寒,這一瞬,他若冰山融化。那高山上的清泉,終於爲自己動容,千嫿闔上了眸子,隻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施放靈氣,想要幫他變回鏡心塵的模樣。
一個人。頂着別人的臉過活,不是一日、兩日。是長年累月。必然有他自己的苦衷,千嫿知道、瞭解、成全。只要他還是鏡心塵,只要他還這般在意自己,她就成全,不管他因爲什麼這樣辛苦。
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一下子被九幽霧骨立起、使得她自行坐在地上,以爲九幽霧骨要離開,千嫿驚惶撕張開雙眼。驚見九幽霧骨正站着橫眉怒目地看着自己,就好像素蒼藤午時那般駭人。
他似乎是隱忍了許久,終於蹲下身雙手扶住她的雙肩,這動作嚇了千嫿一跳,心道:難道沒骨頭也要像素蒼藤那樣痛斥我麼?他竟是也會生氣?他爲什麼這麼生氣?
驚異地發現九幽霧骨的身子又開始現出霧嵐色,他的眸子已經變成了這種曾經讓她那麼望而生畏的顏色,但是她此時卻不那麼害怕,而是渴望他能告訴自己爲什麼要變成鏡心塵一天的到來。
不敢讓九幽霧骨發覺他已經在自己的面前顯形,千嫿慌亂若害怕地閉上了雙眼。兩片溫熱的東西在下一瞬貼上她的薄脣,千嫿只覺得一陣酥麻直直地躥向自己的全身各處,腦海裡一面空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水霧的氣息竄入千嫿的鼻息,她驚慌地向後挪開被襲擊的“傷亡慘重”,見到面前的還是九幽霧骨自己的模樣,而且他立時就要睜眼看自己了。
好像自己纔是做錯是的孩子,千嫿馬上擁住九幽霧骨,將自己的頭枕在他的頸彎,兩手按在他的背頸施放靈氣補救,不使他在自己的眼睛裡面看見自己顯形的模樣,“沒骨頭,你發瘋幹什麼,嚇死我了。”
身後被兩條修長的手臂環抱住,千嫿看見他渾身都是墨綠色,終於安心地竊笑自己這時候的“小陰謀”沒有被九幽霧骨發現。
九幽霧骨也真是被千嫿古靈精怪的可愛給打敗了,他多想對千嫿大吼,讓她以後不要再不告訴他、就自以爲是地胡亂行事。可是他怎麼能忍心看見她委屈的神情,怎麼能承受她不再理會自己的以後。
所以他忍下了,忍住不讓自己對她發火,畢竟眼前的她已然不是萬年之前的神女,她只不過是一個還不到十七歲的小姑娘!這樣纖瘦的雙肩,她擔起的壓力已經太重、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