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千嫿就後悔了,可是自己的“雲水之心”都發出一點預警,更沒有告訴自己她是鬼還是妖,自己怎麼知道這女子是什麼?
見千嫿出乎意料似的神情,女子美則傾城地衝着千嫿一笑,這笑使人心酸,使人有種同情之感溢上心頭。那女子擡眸望了望暗下來的天色。又一次嫣然地爲千嫿指着她身後的方向,“從這裡,循着沒有生長蘭花的小徑出去,便可以看見瓷都,夜要來了,蘭苑不太平。”
“瓷都?蘭苑?”千嫿喃喃地念出這兩個地方的名字。
“蘭苑”顧名思義,就是自己身處的這片花海。只是“瓷都”?她爲什麼要到那裡去?
那女子點點頭,見千嫿仍舊不動,便不做能碰到她的希望似的做了推千嫿的動作。讓女子意外的是,千嫿就被她推着了,而且似乎是她用的力氣過大,千嫿被推得連退了好幾步。
“快走吧,夜裡的蘭苑真的不太平。”從女子的眼神中,千嫿感覺到了恐懼。
千嫿衝她點點頭,頸上的“雲”兒“嗡”地輕動了一聲,千嫿方明白那名女子在怕什麼,本還擔心自己走了她該怎麼辦,但是轉念之間就想到她能提醒自己,一定有她的辦法。
所以,千嫿無奈地選擇逃命。
聚青芒中周折了一月有餘,自己仍然沒有進步,現在好似還回到了原點,一無所有的原點。沒命地跑了許久,她終於看見了花海的盡頭。這裡沒有聚青芒主城的氣魄,但是從城池裡面透出的卻盡是威嚴。
不同於自己以往呆過的兩個地方,千嫿發現自己越是接近這座叫做“瓷都”的城,就越有呆在姐姐身邊的感覺。漸漸地走近城門附近,千嫿以爲這麼正氣凜然的城池,免不了聚青芒那種“入城符”的繁文縟節。
可是很奇怪,自己已然走進城門內,居然連個守城的人都沒看見。古色古香如製陶的地方,是瓷都給千嫿的第一印象。
看見大多數人家的門外,都立着一個燒製的和真人差不多大小的女子瓷像,千嫿就更覺得這個地方甚是有趣。
“吱——呀——”城門在她跨入城中不多時就自行關閉了,千嫿大驚。不明白這麼奇怪的現象出現,脖子上那對“勞什子”爲什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回望着那城門,向身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她不小心踩到了一個人的腳。
“呀,大叔,實在是不好意思。”千嫿回身,見是一位老翁,趕緊連連道歉。
老翁倒是好說話,見千嫿也是十分面生。先也驚訝了一下,轉而就笑着看眼前的千嫿,“姑娘怕是外鄉來的,所以纔會對這城門如此好奇。”
千嫿也不氣惱,這本就是事實,人家沒說錯,遂而連連點頭。
“可有要投奔的親戚?”一位老婦走近老翁的身邊,慈祥地看着千嫿,千嫿搖搖頭,初來乍到,哪兒投親戚去?
老婦見狀,拉了拉老伴兒的衣袖,慢聲輕語得道,“老頭子,咱們家不是還有一間空房嗎?小姑娘孤零零一個人,怪可憐見的,讓她住咱們家吧。”
千嫿聞言,倍感溫暖。終究還是經歷過歲月磨礪的人,纔會明白什麼是世事無常。隨着這對老夫妻來到他們的家,千嫿好奇地摸了摸他們家門前的瓷像。千嫿笑向老夫妻道,“大叔大嬸,我見咱們瓷都,幾乎家家戶戶門口都有這漂亮的瓷像,是爲了什麼?”
老夫妻聞言皆是一怔,不過轉瞬之間神情又恢復如初。老婦道,“瓷都、瓷都!自是以這個著稱,我們家的瓷像好看嗎?”
千嫿聽了這解釋,不再多問,樂悠悠地回了一句,“若是一個女子,自是遠近文明的大美人。”話畢,仍用手指戳了戳那瓷像的臉頰,怎麼看都覺得像極了真人,只是缺了一絲這般年紀女子該有的笑容,使千嫿感到很是可惜。
與老夫妻一同用了晚飯,老婦帶着千嫿來到自家的空房。千嫿覺得有些睏倦,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覺,明日去城中打聽一下,看看素蒼藤是不是已經進城了。睏意漸濃,千嫿睡着了,門外卻傳來老婦隱隱的哭聲,“老頭子,這可如何是好?爲什麼偏偏是我們家閨女?”
“別吵,哭什麼!把那小姑娘哭醒了,你打算真的送女兒去嗎?”老翁開始還有心勸老伴兒,可是見老伴兒止不住哭聲,不禁微怒。
老夫隱忍住自己的哭聲。向老伴兒道了一聲,“這是上天給我們家女兒留的一條生路,咱們瓷都什麼時候來過生人?小姑娘的飯菜裡,我加了一點東西。”
二人的談話聲漸稀,只留下門口的瓷像獨自在月夜中淺笑。
時近中午,千嫿才轉醒過來,以爲是自己太累了,所以也沒多想。走出房門,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覺得自己好久沒睡得這麼安穩了,心情大好,正見收留自己的好心夫老婦手裡拿着兩朵紫蕊蘭花歸來。
“大叔大嬸!你們這是幹什麼去了?”千嫿熱情地走上前去問兩位老人。見到千嫿活蹦亂跳地站在他們的面前,老婦人首先面色不自然地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兩朵蘭花。
千嫿看過去,覺得眼熟,一時間忘了自己初落的地方,看了兩眼纔想起來,這花不就是那片花海里的花嗎?
還是那老翁先一步回神,笑着向千嫿道,“哦!我們瓷都有個習俗,本土人的窗前,舊曆最後一天是要插一朵這種蘭花的,象徵吉祥。”
千嫿聞言,也笑了,還不知道自己生活的這片大地上,有一羣人竟把夏天的某一日視作舊曆,怪不得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的。她納悶地接着問,“可是大叔,那花海就算花期再短,這般採摘下去,不是早晚也有被採摘殆盡的一天嗎?”
說到這話時,千嫿莫名地想起那蘭花海之中那個警告自己夜裡不安全的女子。
“這倒不會,我們城外的蘭苑,是受着火神詛咒的,裡面的蘭花永世不絕……”老婦本是驕傲的話語,被老伴兒自以爲不着痕跡的手肘撞了一下而止住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