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縱身便進入其中,但那房間內隨即傳出她驚怒的嘯聲。
霍去病和董仲舒,空三昧,隨後跟了進來。
門後的空間不大,入目可及。
房內放着不少東西,一套仙光內斂,質地古老而華麗的甲冑。
一張被五顏六色的染料渲染,頭上帶有翎羽的巨大面具。
說其巨大是對比人臉,足有半人大小。
若戴在臉上,胸腹以上都會被覆蓋。
那面具人臉鳥嘴,形象十分詭異,像上古傳說的一種最毒的鳥,鴆毒。
又有些像以前見過的三青鳥,長喙尖銳,淡青色的翎羽,掛在面具的左上角。
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這面具上的色彩,仍鮮豔如新,彷彿具有特殊的異力。
霍去病等人進來後,被一層紋理交錯的壁壘,擋在放東西的區域之外,沒能繼續深入。
西王母身畔的牆壁下,有一張半弧形的長案。
其上還放着一枚方形大印,像一件骨器。
大印和其他幾樣東西並排陳列,而幾件器物中間,還有一個位置,空空蕩蕩,明顯缺了件東西。
西王母的咆哮憤怒,就來源於此。
她盯着那個位置,又驚又怒。
在房內中間,則有一尊雙耳三足,圓腹的石鼎。
鼎上篆刻着不少咒文符號,草木圖案,並有三張詭異的面孔,對應不同方向。
西王母呢喃道:“他拿走了靈種!”
靈種是崑崙神木最後留下的種子……霍去病通過對西王母的控制,得知了她腦內的念頭。
崑崙神木因爲靈氣不足,無法繼續存活,枯死前結出一顆靈種。
那崑崙神木是類似祖龍的存在,爲天地之靈,也是西王母生存的崑崙墟的靈韻源頭。
當其枯萎,整個崑崙墟也跟着衰敗。
西王母是族羣之首,氣運與崑崙墟息息相關,同樣修行倒退。
就是那時候,她被仙主推翻身死。
而眼前這個秘密空間,建在崑崙神木內,能隔絕任何探查,又隱匿在樹木的紋理當中,除了西王母,無人能開啓。
神木本身的堅固程度,更是無法破壞。
這處地方,大抵相當於大漢的秘庫。
西王母顯然希望這裡存放的東西,能完整的傳承下來。
但最重要的靈種,明顯被仙主拿走了。
西王母突然張口,房內有一股氣息,被她汲取吞納。
那件甲冑最先落在她身上,背後有彩色的羽翼張開,如鳥類的雙翅。
巨型面具也飄到她面前,與她面面相對。
骨制的印璽內,亦化爲微光,落在其眉心。
霎時,西王母身上威壓暴漲。
她的眉心,出現了一道道繁複的咒文烙印。
她面前懸浮的巨型面具,居然睜開了眼睛,將鳥喙前探,發出鳥類的厲鳴,並吐出青色火焰,去啄擊焚燒其眉心的咒紋烙印。
董仲舒傳聲給霍去病道:“冠軍王,她好像在聚集力量,隱隱對我們傳遞出一股敵意!”
“嗯,她是在提升力量,用面具啄擊的咒文,就是我控制她的手段。
她想擺脫我的控制。”
霍去病神色淡定,一揮手,董仲舒,空三昧一起進入了神府。
他自己則催動瞞天過海爲上上策,身形消失。
與此同時,西王母輕喝一聲,那枚骨制印信在她眉心起落,光芒遽盛。
其眉心的咒文開始碎裂。
她用修長白皙的手指,探入眉心,往外摳動撕扯,鮮血淋漓。
霍去病祭煉融入她體內的借屍還魂術烙印,一點點被她摘除出來,握在手裡。
西王母一把將烙印捏碎,眉心的傷,慢慢平復。
西王母狹長的雙目,威凌四射,掃視虛空。
她在確定霍去病消失後,是不是離開了這處房間。
“想控制我,不自量力,稍後再找你算賬。”
西王母冷哼了一聲。
這處房間,崑崙神木的四壁,亮起交錯的陣紋,照耀房內的每一寸空間。
確定了霍去病已經離開,力量不斷攀升的西王母,收了房內所有器物,探手一壓牆壁。房內另一側再次打開一個樹洞。
其內放着一臺三青鳥造型的青銅車輦,車上斜插着一柄纖細的冷銀色戰矛。
“居然還是個套間,裡邊有車庫!”
霍去病確實退出了崑崙神木所在殿宇,用瞞天過海隱在暗處,隔岸觀火,觀察西王母的動向。
她登上了那輛車輦。
車輦雙翼張開,如一隻真實的三青鳥,馱伏西王母破空馳騁,出了崑崙神木的大殿。
西王母伸手一招,遠處飛來一面青銅鏡,落在她手裡,卻是天璣掌握的崑崙鏡,被她隔空收攝。
西王母滴血落在鏡子表面。
鏡內的陣紋,生滅變化,輕輕震顫。
鏡子通靈,似乎因爲回到了西王母手裡,在傳遞喜悅的情緒。
這鏡子本是西王母的東西,也只有她能發揮出最大的神異。
西王母通過崑崙鏡,照耀虛空,似乎追溯到了某些東西,低吟道:“盜我靈種,殺我前身,你做的好,皞嬰……”
皞嬰是仙主名諱。
西王母話落,三青鳥的輦車已破開祖地,往一個方向而去。
霍去病暗中跟了上去。
這邊董仲舒被霍去病收入神府,頓時愣了愣。
原因是劉清,白南妤,卓青珂,霍嬗都在神府內。當下的形勢複雜多變,敵我攻防,霍去病怕被人鑽空子,把妻妾兒子,都收在神府內。
剛纔天璣闖進神府,卻是神府內的銅壁上,九黎部族衍生存在的空間,和劉清等人所在位置並不交集。
董仲舒進來時,霍去病的妻妾都在神府入口處,扒着‘窗戶’,關注外邊的變化。
董仲舒忙請安道:“老臣見過公主殿下。”
劉清笑道:“夫子不必多禮了,你來幫助夫君,我還未謝過夫子。”
董仲舒道:“老臣慚愧,我儒家不善爭鬥,適才若非冠軍王出手,老臣怕是被外族所襲,已死了。”
四人打過招呼,然後齊刷刷的一起往外看去。
就見霍去病暗中尾隨西王母,進入祖地外的混沌。
董仲舒很快便明白過來。
霍去病判斷形勢,看出西王母之前的憤怒,源於仙主拿走了她的靈種。
而憑她對祖地,對自己曾經的老巢,以及對仙主的瞭解,很可能追尋到隱跡的仙主去向。
霍去病是在利用她追蹤仙主!
此時,西王母撥動崑崙鏡的光芒,在混沌中如光似電的前行。
霍去病跟在後方,體外有一層兵鋒如甲冑,抵禦着周邊混沌的侵襲。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混沌變淡了稍許,隨即出現了驚人的一幕。
當——
西王母背後升起西王鍾,聲徹百里,讓周邊的混沌,劇烈律動。
西王母停住了疾馳的車輦。
她前方的混沌裡,出現一條深黑色的龍,三頭,鱗甲張合,盤臥在混沌中,龍目開闔,擋住了西王母的去路。
那三頭妖龍體量龐大,在抽取吸收混沌中的某種氣機,每吸收稍許,身形就變得清晰一些。
西王母手握戰矛,殺氣騰騰:“皞嬰,出來!”
劉清在神府裡悄悄給霍去病傳聲:“夫君,三頭妖龍不是已經殺死了嗎?這是哪來的,祂沒死?”
“上次的妖龍已死,但祖龍說過其有一縷核心氣機未散,應該是仙主汲取掌控了那縷氣機,重新演化出來的。”
霍去病聲音未落,西王母足下的三青鳥,已撲向三頭妖龍!
呼!
隨着兩者的交鋒,氣浪如風暴席捲周邊,掀起巨大的波瀾。
忽然,西王母眉心的大印浮現。
那大印底部,祭刻的山川河流,衍生出一方天地的投影虛像。
其中草木繁盛,仙氣盎然。
在天地中央有一株擎天巨木,彷彿能連接天地,直入雲端,不知其幾許高。
氣象驚人的神木如錘,撞擊在三頭妖龍身上。
妖龍的一顆頭顱爆裂,龐大的身軀,被神木延伸的根系纏繞,束縛起來。
“天地間沒有任何力量,能抵擋靈根演化的氣象,皞嬰,給我滾出來!”
西王母炸雷般的聲音傳出。
仙主的聲音也從四面八方響起:“我能斬伱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你不過是死後反生,恢復了部分意識力量,想與我爲敵!”
砰!
三頭妖龍吐出一團氣機,與周邊律動的混沌顏色一致,卻呈現出火焰燃燒的形態。
那火落在西王母衍化的崑崙神木上,神木崩潰,重新回到大印底部消失了。
而西王母在三青鳥背上的身影,眉心竟滲出血跡。
後方,董仲舒觀看兩者戰鬥,若有所悟:
“他們是在鬥法,那神木,三頭妖龍都不是真實存在,而是一種法力氣象的顯化!”
董仲舒的半聖級別,觀看這一級數的戰鬥,會有很多啓發和益處。
“仙主躲在這混沌裡,並且在吸收混沌中的某種氣機,以幫助己身突破……”
霍去病目光熠熠,掃視混沌,尋找仙主位置。
這時,三頭妖龍吞吐,混沌氣機流淌如索,纏繞向西王母。
而西王母身上的甲冑背後,羽翼似的虛影張開,速度突增。
她背後還走出另一個戴着那張巨大面具,如古老祭司的自己。
兩者不分虛實,不分主次,力量共通,變化莫測。
戴着面具的西王母,跨步與妖龍開戰。
另一個西王母卻是介於虛實之間,突兀穿透妖龍的防禦,出現在其頸部。
崑崙神木的投影再現,轟擊落在妖龍頸部。
巨大的嘶吼聲中,妖龍身軀崩潰。
西王母亦發出一聲慘叫,卻是妖龍崩潰的頭顱內,飛出一縷微光,瞬間穿透了她的身軀。
包括那個戴着面具的西王母也一樣。
兩者同時遭到重創。
是仙主的手段。
霍去病亦藉此,終於洞察到了仙主的位置。
他手中以兵鋒衍生出一柄投矛,威勢無儔,追星逐電般投射出去,目標便是仙主隱匿的方向。
霍去病遂加持天賦兵策走爲上,瞬間出現在遭到重創的西王母面前,反手一拍。
西王母眉心的借屍還魂烙印重現。
且還被霍去病增加了另一個借屍還魂的兵位,雙兵位融入西王母體內,對其增強控制。
之前的借屍還魂,西王母其實並未解除。
借屍還魂術從最初西王母還是一張人皮的情況下,就對其進行祭煉,早深入其骨血的每一個細微處,想拔除哪那麼容易。
她覺得清除了借屍還魂,是霍去病想讓她以爲她已經解除了被控制的狀態,利用她打頭陣。
眼下仙主露面,霍去病出來漁翁得利,黃雀在後。
他現身前,西王母正將那枚大印祭出,砸碎虛空,露出了空間背後的祖石!
崑崙神木顯化的遠比之前要更爲清晰,撞擊在祖石上。
霍去病身形起落,出現後翻手壓向西王母眉心,並緊隨其後,一拳打向祖石!
“冠軍王,西王母!”
仙主森然道:“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