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王府。
臨近清晨,殿內燈火通明。
常山王劉舜上次去長安後,不久前回到了自己的封國。
常山郡位於太原以東,比鄰信都郡,渤海郡。
劉舜是漢景帝中元五年的時候,以皇子身份受封常山王。
史書對他的記載是漢景帝最寵愛的小兒子,自少驕縱怠惰,多有淫亂之事,屢犯法禁,但天子常常寬恕赦免他。
按歷史線,他會在武帝元鼎三年,也就是六年後去世,諡號憲。
此時,這位先皇最受寵的幼子,一身潔白的內襯,領口繡着金絲玉線,足蹬翹頭履。修長健碩的身形,愜意的坐在矮席後。
他的左側,一個女侍正幫他修剪搭在案上的指甲,右側一個女侍在給他剝水果。
他對面的地上,是被封禁了力量,由兩個門客看管,踩着脖頸的陳慶。
“你的女人我睡了有幾個月了,滋味不錯,騷賤入骨,還懷了我的子嗣。”
常山王神色揶揄,調侃的注視陳慶:“她告訴我,懷了子嗣後就沒讓你碰她,可是真的?”
劉舜有個愛好就是喜歡別人的妻室。
普通的貌美女子,以他的身份予取予求,早就沒多大興趣。
更重要的是,背地裡佔了霍去病下屬將領的妻室,隱約還有種愚弄戲耍霍去病的快感,格外有吸引力。
“她和我一起謀劃怎麼才能殺了你而又不漏痕跡,避免被人發現。”
劉舜仔細打量陳慶的臉色,揚聲道:“出來。”
隨着聲音,烏姬蓮換了一身寶藍色的華麗裙裝,從後殿的轉角處,步履款款的走出來。
常山王拍拍自己的腿,烏姬蓮便聽話的坐了上去。
劉舜笑道:“其實殺掉伱這一級別的將領,便是被發現也沒什麼。
按本王的意思,該將你全家一起捏死。
聽說你家中還有個老母,一個妹妹。你也不想想,烏姬蓮以前是王妃,你讓她幫你照顧老母,她能安於一輩子如此?
所以她被我弄了兩次,心裡就向着我了。哈哈。”
烏姬蓮有些羞臊的輕哼了一聲。
陳慶僵直的眼神終於動了動,恨道:“你該死!”
見陳慶終於有了反應,常山王大笑,戲虐道:“本王沒讓人當場殺你,你可知是爲何?就是想看你現在的反應。
你依仗霍去病那個狗東西,對本王頗多不恭,正好給你個教訓。”
陳慶虎吼了一聲,突然發力想要起身,可惜修行被壓制,又被身後常山王府蓄養的門客壓住:
“你奈何不了我們王爺,也就只有脅迫女人的下作手段。”
常山王笑道:“奈何不了霍去病?
這天下都是我劉氏的天下,霍去病在本王這裡,在皇兄那,不過是一條有用的獵犬罷了。
他現在還有些用處,能放出去咬人,所以且留着他。”
“你說的沒錯,本王也要讓他三分。但那是他對皇兄有用,等有朝一日,看本王如何治他。”
“你叫陳慶是吧。”
常山王從烏姬蓮身上收回手,起身道:
“他跟你其實一樣,都是我們劉氏的家奴,稱你們爲將,已是天大的恩典。
你現在對本王也有用處,本王打算在你面前睡你的女人,你賠本王玩的盡興些,給你留個全屍。”
陳慶眼角欲裂,一字一頓道:“你……可敢去將剛纔的話告訴王爺!”
常山王哂道:“你想激怒本王,去和霍去病那個殺才說,讓他來救你?”
“你真以爲他敢到我這常山王府?便是來了,又能如何,本王會怕他?”
常山王對押解陳慶的門客道:“先把他帶下去,好生養着,本王還有好戲等着讓他看。”
兩個門客答應一聲,押起陳慶往外走。
常山王也起身,攬着烏姬蓮,打算回後宅。
兩個門客走到門口,臉上突然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
曙光初露的門外,長廊盡頭,一身戎裝的霍去病從轉角處走出來。
府內擔任警戒的侍從見到他,同樣露出駭色,連阻攔亦不敢,因爲所有人都認出了他的身份。
大漢冠軍王。
霍去病所過處,幾個府內侍從,皆是眉心開裂,倒地斃命。
他似緩實快的來到兩個門客面前,探手便接過了看見他出現,淚水泉涌而出的陳慶:“王爺。”
“別哭,你家有老母,妹妹要照顧,丟了個女人而已,回頭我給你找個好的。”
霍去病送出一縷氣機,陳慶之前被壓制的力量,瞬間恢復過來。
陳慶哇的一聲哭出來,心裡的委屈,軟弱,憤怒,在見到霍去病的這一刻全部涌上來,崩潰般跪倒在地。
走入後邊內廊的常山王劉舜聽到動靜,回頭看過來,正好迎上進入殿內的霍去病。
劉舜和烏姬蓮臉上的血色,剎時褪盡。
殿內落針可聞。
噗噗!
陳慶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揮手兩拳,直擊咽喉,剛纔押着他的兩個門客,雙雙喉嚨塌陷斃命。
霍去病負手看向常山王劉舜:“你剛纔說我是什麼,再說一遍。”
常山王嚥了口唾沫。
他從心裡覺得霍去病是劉氏養的家僕,但你讓他當面和霍去病硬鋼,他不敢。
“霍去病,你想做什麼?”
常山王強自鎮定道:“你敢在我常山王府殺人,皇兄怪罪下來,你擔不起責任。”
霍去病看了眼劉舜旁邊的烏姬蓮。
兩人都是面容慘然。
“霍……冠軍王,常山王是先帝幼子,陛下的弟弟。”烏姬蓮壯着膽子道。
“那又如何?”
霍去病跨出一步,來到常山王劉舜面前。
“霍去病,你要幹什麼……”劉舜聲色俱厲。
霍去病沒有任何動作,但劉舜一側肩頭,胳膊的骨骼開始斷裂,一寸一寸的崩斷,血肉炸開。
“啊……”
劉舜渾身抽搐,巨疼到難以忍受,大喊道:“來人,快來人,給我殺了他……啊。”
沒人迴應,龐大的王府靜如鬼蜮。
劉舜全身如同被凌遲般出現一縷縷血痕,千刀萬剮。
“霍去病,你住手……我錯了……我不該戲耍你的人,你放過我。”
劉舜從未有過如此刻的驚恐,這個莽夫居然真敢傷他。他可是皇帝的血親弟弟。
“你殺了我,皇兄不會放過你,你以往所有的戰功,都完了。你不能殺我……”劉舜大駭道。
霍去病嘆了口氣:“我確實因爲你是先帝的幼子,陛下的弟弟,不想動你,但你非要找死。”
霍去病將五指攤開,緩緩抓住了劉舜的腦袋。
這時,殿外速度奇快的出現一縷劍芒。
有人腳踏飛劍而來,嬌呼道:“夫君。”
來的竟是劉清。
她一身淡綠色的宮裝,從飛劍上下來,道:“夫君且慢動手。”
劉舜大喊道:“屏嫺,屏嫺,你快讓他住手,這次是我做錯了,我願意將烏姬蓮還給陳慶,再不招惹他們夫妻。從此絕不做他……你們不喜歡之事。
屏嫺,你快救我。”
劉清根本不理他,來到霍去病身畔道:
“夫君。你聽我說,你攻破帕提亞國都,出征回來那次,我在長安城外,就看見劉舜在車內打量烏姬蓮,我怕他不能拿我們怎麼樣,拿你下邊的人出氣,那之後就讓繡衣的人暗中看護。”
“但此後數月,並無異常。
繡衣麾下事情極多,人手緊張,我就抽回了盯着常山王的人手。
他和這精絕王妃,應是趁着陳慶隨你出征攪在一起的。”
“前幾日我偶然想起陳慶被你留在長安,問了一句,下邊的人告訴我陳慶帶其妻外出遊歷。
我讓人去查陳慶蹤跡,已晚了一步。”
“我今日晚上才收到消息,知道出了事情。
我來不是要勸你別殺他,而是殺他不該由夫君你動手,不然……皇兄那你如何交代?他畢竟是先父的幼子。”
“夫君殺他,皇兄震怒,降下罪責來,你受罰,危及的便是我大漢,只會讓敵對的國家高興。”
劉清一口氣都沒喘的分析利害,神色惶急。
劉舜大喜:“屏嫺說得對,殺了我危及大漢……”
“你住口。”
劉清吸氣道:“夫君想殺他有的是辦法,若夫君不放心,我來動手便是。”
劉舜的表情瞬間定格,尖叫道:“屏嫺,你是我劉氏的公主,我們有血親,你瘋了。”
“我沒你這種兄長。”
劉清對霍去病道:“我殺了他,是宗室內部矛盾,皇兄便是責罰,總歸不至於要我性命,夫君……”
霍去病哂道:“不親手打死他,心頭不爽利。
他是第一個,今日就大開殺戒,等殺完這些人,我親自去陛下那裡領罪。”
霍去病回過頭,看向劉舜。
同一刻,一旁的陳慶忽然出手,想先一步殺了劉舜,承擔殺他的責任。
劉清的話,讓陳慶也意識到劉舜不該由霍去病親手殺掉。
但他的攻擊凝定在半空。
劉舜的身份,誰殺他誰死。
霍去病不打算讓別人來承擔。
他催發的兵鋒,讓整個常山王府宛若化作了刀兵煉獄,府內衆多劉舜蓄養的門客霎時間被絞殺。
沖霄的兵家意氣。
劉舜在淒厲的慘叫聲中,頭顱凹陷,被霍去病一手捏碎,往上一拔,腦袋被直接拔掉。
劉舜斃!
霍去病看向花容失色,坐倒在地的烏姬蓮。
一旁的陳慶上前,一拳轟在烏姬蓮咽喉處,將其打死!
烏姬蓮和劉舜皆是雙目圓瞪,蓄滿驚駭的死了。
霍去病放出一縷氣息,化爲騰蛇,融入烏姬蓮和劉舜眉心,獲取兩者的意識。
陳慶帶着烏姬蓮離開長安後,烏姬蓮便被一股詭異的力量所魅惑。
之前她雖然大膽,被常山王所辱,做下對不起陳慶的事,且因爲有了身孕,生出想要成爲常山王妃嬪的心思,但還不至於對陳慶起殺機。
離開長安後,被某種力量誘惑,殺陳慶的念頭才冒出來。
確實是有人在暗處設局,用陳慶做引子,想引霍去病來殺了常山王劉舜,所以時機才那麼湊巧。
劉舜是任意妄爲,蠢死的,烏姬蓮卻是另藏目的。
殺了皇帝的弟弟,是潑天大禍。
皇帝和霍去病反目,出現嫌隙,最好是奪了霍去病的兵權,削其武運氣數,纔是暗中人所求。
人在長安他們動不了,但陳慶帶着烏姬蓮外出遊歷,正好給了他們機會,誘霍去病來殺常山王。
目前看,對方的目的已達,霍去病確實打死了常山王劉舜。
一側的劉清俏臉慘白,嬌軀顫慄。
背後計策的謀劃者,手段又狠又毒。
天色初明。
常山王的府邸內,有一個僕從神色異常。
他在確定了霍去病打死常山王后,有一股氣機,從其體內被抽離。
這氣機隨後消散在虛空中,不留半點痕跡。
而千里外的某處,藏匿隱跡的縱橫半聖勾起嘴角,執起面前的酒盞,輕抿了一口杯中酒液。
“霍去病生性驕狂,沒有不敢爲之事,果然如此。”
縱橫半聖哈哈大笑:“看其這次如何自處。
皇帝便是爲了維護宗室顏面,也必要重罰他。
以霍去病在軍中威望,我再讓仙妃出手,安排人手誘導推動,說不定能引起軍中動盪……哈,至不濟也能讓皇帝和霍去病,衛青君臣生疑。
漢再不是上下一心。”
縱橫半聖得意思忖,看了眼周圍密閉的牆壁:我自囚在這裡,同樣可以謀天下,謀一時,謀一世。
他遂取出古鏡和仙妃傳訊聯繫:“霍去病已中計殺了常山王劉舜。
仙妃可以開始推動下一步了,將此消息傳遍天下,讓皇帝,霍去病想瞞也做不到,逼得那位皇帝非要嚴懲他不可。”
仙妃在彼端傳來一陣輕笑:“你做的不錯。”
縱橫半聖:“還是仙妃放的那縷氣息,魅惑了那個女人,引她謀害其夫,又以另一縷氣機誘霍去病恰好趕過去,時機把握的絕妙,才成就此事。”
兩人斷開聯繫後,縱橫半聖又自酌了一杯。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在冥冥中,落在他身上。
縱橫半聖耳畔響起一個隔空推送過來的聲音:“我現在去找你,你死期到了。”
霍去病!
我蹤跡絲毫未露,他怎麼能找到我的位置……縱橫半聖神色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