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我追問道:“你看見什麼了?”
“我什麼都沒看見。”保安怕我不信趕緊說道:“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那個人一下就沒了,連個人影兒都沒有。我嚇得跑回保安室就報了警,警察過來也什麼都沒找到,要不是小區監控確實拍到有人往樓後面走,警察還懷疑我報假警哩!”
我轉頭看向身邊的警察,後者點頭道:“確實有那麼回事兒,當時就是我和另外一個同事出的警。小區監控拍到了那個人,那是個慣偷。但是,我們確實沒找到人,我們當時以爲那人被保安嚇跑了,也就沒在意。”
我問道:“那後來,你們找過那個小偷麼?”
“找過,沒找到。”警察說道:“長官,你也知道,小偷都是弄到錢就去逍遙,短時間內很難找。況且,小區裡也沒有人報過失竊,我們沒有證據證明對方盜竊,也就沒下力氣找人。”
“嗯!”我點頭之後又向保安問道:“你就見過一次鬧鬼麼?”
“還能見幾次啊?”保安差點哭了:“那次就把我給嚇慘了,我當時就要辭職不幹了,上面說資金運轉困難不給我開工資,讓我再堅持幾個月。我這不才湊合着在這兒幹活嗎?”
我正要問話的時候,葉尋走了進來:“查到資料了,那片小區的原址確實是海盜的一個據點。但是能查到的資料也就這麼多。據點裡的事情,佔據據點海盜是誰,後來怎麼樣了,都沒有詳細記載。”
這些資料對我來說沒有什麼用處,我乾脆把資料給放到了一邊,又向保安問道:“你給我說說張子碩,也就是照片上那個人的事情。”
保安道:“小張那個人挺好,以前三天兩頭的往小區跑,是去看小區裡的一個業主。小張說:那個業主跟他有點親戚關係,他得過來照應着。”
我追問道:“那個業主叫什麼,幹什麼的?”
保安說道:“那個業主是個老頭兒,歲數挺大了,脾氣還不小,都不來物業登記,我們去找了他幾次都被他攆出來了,他大號叫什麼我也不知道。那老頭兒長得挺白的,我們一直叫他老白頭。”
我皺眉道:“他購買沒有協議麼?連購房協議上都沒寫名字?”
“怪就怪在這兒啊!”保安道:“老白頭,沒購房就住進來了,聽售樓處的人說,是開發商同意的。我們也就沒多問,說不定又是什麼關係戶。”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張子碩,沒說他跟老頭怎麼認識的?”
“沒說!”保安搖頭道:“我尋思着,小張跟那老頭未必是什麼親戚。小張來找了那老頭好幾回,他都不搭理小張,有時候,小張在樓口站上大半天,那老頭都不給他開門。”
“後來,小張的女朋友搬進來了,就住在老頭隔壁。小張纔算能進單元門。也是從小張女朋友來了之後,那老頭才搭理小張。”
“小張女朋友嘴挺甜,會說話,飯做得也好吃,我估計,是把老頭哄高興了,他才願意見小張。其實,我也納悶,小張挺好一個小夥子,幹嘛非得巴結那老頭子?”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張子碩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巴結一個老頭,那個老白頭說不定就是解開秘匣之秘的關鍵人物,我給葉尋打了一個眼色,後者馬上出門去聯繫了研究所,告訴研究所那邊以最快的速度查清那個老頭的底細。
保安這邊也繼續說道:“那老頭願意見小張之後,他來得越來越頻繁了,有時候一個星期都要跑三四趟。不過,最近這一段時間小張沒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我沉聲道:“張子碩的女朋友最近有什麼異常的舉動麼?”
保安道:“最近這段時間,我也沒看見那姑娘。前一段時間倒是見了她幾次,感覺她憔悴了不少,像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兒,我還打聽了幾次,那姑娘啥也沒說。”
我再次問道:“那個老白頭呢?你見過沒有?”
保安道:“老白頭本來就不怎麼露面,以前小張不來的時候,他都是叫外賣,有時候,一個月都看不見他下一次樓。也就是趕上天氣好,能看見他下樓曬曬太陽。”
我正要再問兩句,那個保安自己說道:“那個老頭曬太陽的時候,可怪了,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癱在長椅上,有時候,還能看見他趴在椅子背上把後背對着天,一動不動的。”
“我好幾次都以爲他斷氣了,想要上去看看,結果沒走到他跟前,他就猛一下把頭擡起來,兩眼直勾勾的瞪着你,那速度要多快有多快,那眼神要多冷有多冷。”
蛇!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那老頭的動作不就像蛇嗎?
看來我得去會會那個老頭。
我正在心裡盤算的當口,葉尋也走了進來:“情報組那邊的消息說,老白頭是姓汪,是開發商重金請來的一位大師。但是,開發商說那是人託人找到的關係,中間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人,他也弄不清那老頭具體的身份。”
我站起身來把錢遞到保安手裡:“這是給你的獎勵,你帶我去老頭家看看。”
“好好……”保安趕緊帶着我們趕回了小區,一邊走一邊說道:“老白頭住在這個單元的頂樓,我只能把你帶到門口……”
我一下電梯就看見掛在老白頭家門口的一串銅錢,我的目光也隨之一凝,我把銅錢給翻過來看了一眼,卻發現銅錢正反都是一樣,而且上面只刻着“大吉”兩個字。
葉尋沉聲道:“這是吉凶錢,最簡單的一種占卜方式,但是,雙面大錢就是拿來騙人的東西了。”
雙面大錢這種事情我聽說過,那是古時將領常用的一種把戲,每逢出征,將領都會焚香祭天,然後來上一段說辭,大致的意思就是上天保佑的話,就讓自己扔去的銅錢全都是一面。一般扔出去的銅錢數量都不會少,最多的時候甚至有人一下扔出三十六枚銅錢。
三十六枚銅錢,全都按一個方向落地的機率不是沒有,卻小得可怕,一旦出現就會被認爲是神蹟。對穩定軍心,鼓舞士氣的作用不小,所以纔有人想出這種正反銅錢的妙招。據說清代靖海侯施琅就玩過類似的把戲鼓舞軍心。
但是,後期就連士兵都不相信這種事情了,不過在土匪當中卻仍舊有人樂此不疲。
這個姓汪的老頭,會在門上掛着雙面大錢,他的身份未必就是術士那麼簡單。
我揮手向保安說道:“這裡沒你的事兒,你先回家吧!今天的事兒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明白麼?”
“明白,明白……”保安看見葉尋打算摸刀,就知道後面的事兒不是他應該看的東西,趕緊低着腦袋跑了。
我在門上用江湖人的手法連敲了三次,都不見屋裡有人迴應,乾脆退開一步把門口讓給了葉尋。
葉尋猶豫了一下才抽出了****。
剛纔我敲門的手法是“江湖朋友來訪”現在葉尋再破門而入的話,難免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在沒弄清敵我之前,我覺得還是謹慎一些爲妙。
葉尋剛剛蹲在門口,我身後的電梯就停了下來,一個送外賣的小哥兒,看見葉尋的動作第一個反應就是喊了一聲:“有賊!”
我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伸手把人從電梯裡抓出來按在牆上:“別說話,警察!”
那個外賣員還沒張口,我就瞬時搶下了他手裡的外賣單:“點餐時間是半個小時之間,破門!”
葉尋站起身來從我身上抽出馬格南對準大門就是一槍,我也伸手把人推回了電梯:“去保安室,別亂跑!”
葉尋一步闖進大門之後,我也隨之闖進了屋裡,屋子裡被收拾得十分整潔,就連吃過的外賣包裝都被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門口,看樣子,屋子的主人應該剛剛出去不久。
我的雙眼還在屋裡掃視之間,打開了衛生間大門的李小貓卻猛的愣了一下:“王歡,你過來看!”
我轉身走到衛生間門口時,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衛生間浴房的掛杆上竟然搭着一張完完整整的人皮。
我用刀把人皮慢慢挑了下來,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人皮上還有溫度,這皮是剛剝下來的?”
李小貓用刀撥動了一下人皮後背上的裂口:“人皮裡面沒有血跡,不像是被人剝皮,倒像是在蛻皮。”
“快點搜!”我扔下手裡的人皮衝進了屋子,我們四個幾乎翻遍了整個屋子,卻沒看見半條人影。
難道那個老頭蛻皮之後,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我正在疑惑之間,忽然感到頭頂的光線在慢慢變暗,等我擡起頭時,卻看見成片的鮮血正順着我頭上的天窗淌落而下。
老白頭所住的閣樓,修着那種斜坡似的天窗,擡頭就能看見天空,如果不是有人在房頂被殺,不可能淌出如此多的鮮血。
我拔出馬格南對準天空連開了兩槍,我頭上的玻璃如雪崩散之間,我卻迎着砸落的玻璃躍身而起,跳出屋外,雙腳扎着窗框看向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