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武縣,人口不到六十萬的縣城當中,此刻是鑼鼓喧天,人山人海。
不過此時與這熱鬧的氣氛相反的是,一股肅殺無比的氣息,正瀰漫全城。
“看來定然是有埋伏不錯了!”
羅世的立身之所,是在一處遠離城中的小閣樓內。前面有無數建築阻擋,卻攔不住靈法洞察。
只是這結果,卻讓他吸了口寒氣。他的目障術,只穿透了三百丈左右,就被一股靈能阻擋,絲毫都沒發現什麼。可越如此,越令人心驚。
而後面的謝安聞言,則是毫不覺意外。
“意料之中,那原九辰與太靈宗,是看準了我們不能不救人。我等要想的,是如何去救,如何逃脫。只是這人還是太少了——”
玄葉是憂心忡忡,有心勸阻,又說不出口來。爲這十幾位同門,只怕會把更多的師兄妹,陷在此處。那危險之感,也是越來越重。
仔細想想,玄葉又把這想法壓下。三宗六門,守望相助,今日無論損失多少,也該當把人救出來。
“說來說去,還是因那談秋之故!要非是此人膽小怯懦,不願搭救同門,我等怎會人手不足?這談秋的性情,我當日就看出來,敢做不敢當。要他心魔起誓,便又立時改口——”
利哲哼了一聲,滿含着不屑之意,又神情凝然道:“只是今日的事情,應當是慎而又慎。救人固然是好,卻不能對不住這許多師兄妹的性命,最好是從長計議!”
那謝安三人,都齊齊皺眉,互視了一眼。心中雖是有些存疑,只是此人所言的,卻是正理,也不能出言斥責。
“那原九辰要引我等動手,是用的陽謀。我蒼生道也可以陽謀應對,先佔住東門守住退路。看他們如何反應,若是隱忍,必定所謀甚大——”
正說着話,忽然樓外,傳出了十數聲劇烈的炸響。轟鳴之聲,震動全城,無數赤焰,忽然沖天而起。
樓內的幾人,都是怔了一怔,齊齊向窗外望去,緊接着便聽幾聲呼喊之聲傳來。
“那邊着火了!快救火——”
“——是蒼生道的人作亂!”
“這些逆匪!好在沒死人——”
羅世挑了挑眉,只見那焰光起處,多是靠近城中央的所在。四面方向也有一些,使整個縣城,驟然間混亂了起來。再望四周,只見是一股股凶煞殺伐之氣,沖霄而起,四面圍攏。
羅世頓時是一聲暗罵,這到底是誰在搗亂?也沒怎麼細思,就驀地踏空而起。
“此地已不可多留,讓大家都逃!走東門!”
那謝安玄葉,也是幾乎在同時間,御空而去,後者更直衝東門,一劍削出。浩大的劍氣,迅雷不及掩耳的,便將那城門粉碎。連同這東城的護城靈陣,也削去了五分之人。
而附近樓宇之內潛伏的蒼生道弟子,也都不用吩咐,就紛紛往城外奔逃。
知曉這情形,想要救人是再不可能。估計不出片刻,原九辰在附近佈置的大軍,就會將全城封鎖。
謝安飛臨在空中,那眉頭是緊蹙在一處。今日的情形,怎麼想都絕不對勁,似是有人,有意打草驚蛇?是那太靈宗,可看風格,又覺不對。
忽然間,他視角餘光,突然望見兩個窈窕人影,已經安安穩穩的逃出了城門。
“——軒韻蘭,趙嫣然!”
謝安的瞳孔立時一縮,還來不及發怒,就絕一股強橫的氣息,疾衝而至。
“龍靈子?”
下意識的一劍削出,空域中立時劍氣衝蕩,罡勁四溢。
謝安瞬着那劍光來處望去,只見正是太靈宗的那位龍靈道人。
不由是深吸了一口,把那心緒,強行壓下。今日之戰,以他與玄葉羅世三人修爲最強,自然也有斷後之責!也只能死戰!
也就在同一時間,樂武城中央的一處高樓內,一位四旬上下,面容剛毅的男子,也是眼神怪異無比,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張公文。剛纔已看了大半,不過此刻,是隻能停下。
在他身前,一位穿着藏青色道袍,五官秀美的青年,正憑欄眺望,清冽的眸中,同樣滿含錯愕。
“奇怪,那蒼生道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以爲,這般搗亂一番,就可讓我們放過那十幾個魔匪不殺?”
四旬男子卻未答話,只把手中的公文,以真力送了過去。
那青年接過手,之後一雙秀氣的眉頭,更糾結了在了一處。
公文的內容,大意是要延後斬首時間,要把這十幾個蒼生道弟子,解往京城的內容。
“這蒼生道,果真好手段,也總算聰明瞭一次。既然是兵部發文,那就不能不遵。可這又是鬧的哪一齣?”
不止是季靈子一頭霧水,就連原九辰,也是弄不明白。
那些逃遁的蒼生道弟子,不似作假。可爲何有了兵部發文,這些人還跑出來作甚?那十幾處爆炸,也似是有打草驚蛇之意,更不知是何人所爲,讓人一腦門的疑惑。
也不知此時,該不該追殺。
那季靈子凝思了片刻,還是朝着原九辰抱了抱拳道:“還請原帥,下令追擊。無論蒼生道用何手段,我等以力壓之,以勢迫之,總不會有錯。大勢在我,用堂皇之兵,那蒼生道玩不出什麼花樣。”
原九辰聞言,也是一笑:“正是此理!”
話音落時,也同樣踏空而起,穿出了這高樓。就彷彿是收到了信號,只見無數的精銳甲士,亦從附近的房屋之中涌出。如潮一般,向那東城捲去。
樂武城外,仍舊是那處小山峰上。宗守此時,是無聊的快要打呵欠。
直到那便城池,忽然傳出十幾聲炸響,才精神一震。
果然不過片刻,就見數百人影,從東門逃出。衝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趙嫣然二女,各自騎着一匹銀鱗踏風獸。身影極速,比後面的人多出了幾分從容。
而就在這二百餘人,才衝出城門沒多久。便是一股股浩浩蕩蕩的鐵騎,隨後追擊而處。
而上方處,卻更是令人心驚。靈能震盪,可遙遙望見那玄葉三人,在在空中激戰。幾乎每人,都在應付一位七階強者,情形兇險無比。而在遠處,還有兩個人影,正遙遙踏空而至。
“是太靈宗的紫霄劍騎!道名宗的青元力士。”
那玄術拳頭緊握了握,那城門方向,最前面那八百穿戴着紫色甲冑的騎士,正是太靈宗聞名四方的道兵——紫霄劍騎!
而那率領騎軍之人,赫然正是那泰靈子。身旁一人,實力也達七階,應該是紫霄劍騎的一位統領。
在這人之後,則是二百名穿着一身青甲的騎士。除了人少些,氣勢也遜色那紫霄劍騎不少。二百人,只有五階的實力。
玄術緊接着,又仰頭望向上空,
“道名宗的落葉道人,此人也來了——”
宗守笑笑不言,半閉着眼,積蓄氣力。
後面的永琴卻是眼含急色,眼看着那紫霄劍騎,速度在靈法加持之下,越來越快。那泰靈子,也不知施展了什麼秘法,使那些騎獸,奔速復激增。而上方處,玄葉已經是以一戰二,雖是且戰且退,卻險況頻頻。不由着急道:“談秋,你們還楞在這幹什麼?還不快救人!”
宗守卻只當是沒聽到,老神在在。而片刻之後,玄術就又出言:“分開了!”
宗守‘嗯’了一聲,不置一詞。可望見那八百紫霄劍騎,把身後的大商騎軍,已經漸漸甩開,距離越來越遠、
此時那上方處,玄葉羅世,都已漸漸不支,身上都各自被斬出幾條血痕。
永琴也急的是快要瘋了,破口大罵着:“談秋,你冷血!這是要見死不救?虧我玄葉師姐,還爲你說好話,原來真是這麼狠心的人!你簡直畜生,禽獸——”要非是渾身被捆着,她恨不得狠狠踹這談秋一腳。
宗守無奈,回首示意。弱水一聲輕笑,幾個起落,就到了永琴身邊,把少女的脣捂住道:“乖哦,聽話!喜歡罵人的。可不是好孩子。”
玄術目光,更片刻不離眼前戰局,片刻之後,又舒了口氣:“差不多了!”
宗守仍舊是‘嗯’了一聲,懶洋洋的,握住了劍。那些蒼生道弟子,被越追越近,此時已四下散開。
而那八百紫霄劍騎,也隨之散開,足有小半,分散追擊。
上空處也是如此,謝安羅世三人,也是各走一方,開始準備逃遁。
宗守脣角微挑,忖道這些人,原來也不是蠢貨。
那永琴卻在死命掙扎,卻被弱水強控着,動彈不得。
而宗守也一直等待,直到那紫霄劍騎剩下的主力,四百餘騎,已到了山下不遠。距離只有千丈之時,才驀地睜目,把身後的赤紅巨劍拔出。
劍重三千斤,有門板大小,沉甸甸的,舞起來頗有些壓力。宗守卻是斜提巨劍,第一個跨馬而出。
“出戰!”
那數十名靈師,早有準備,立時將一個個靈法符籙打出,加持於諸人之身。
二百四十騎蒼生玄龍士,也齊齊發出一聲悶吼。策着那銀鱗踏風獸,從這小山之上,奔騰而下。
這樂武城東,也隨之風雲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