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守本來是輕笑着,踏足於虛空。以爲輕輕鬆鬆,就可以將這《穹宇創世錄》拿下。
卻不意纔剛剛探出手,那原無傷的靈爆之劍,就已是斬下。
心中不由是心裡暗罵,這個原無傷,當真是說到做到。傷好之後,就立時翻臉,沒有哪怕半分猶疑。
無奈停下,隨手拔劍,一道萬丈劍芒,猛地耀空而起。只聽‘當’的一聲重鳴,兩道劍光在虛空中一絞。原無傷的身影,就驟然飛退。
被宗守劍芒反迫,略顯狼狽的連續退出十數丈,這才止住身影。
而此時宗守,還沒來得及舒口氣。就見那絕欲,也同樣是一劍,化作千丈長短,直接朝這邊砸下。
宗守目光微眯,身後現出了九頭龍影。劍光化龍,猛地往一側穿鑿!
白金龍劍,風雲龍劍,殺!
劍影在虛空中,帶起了一片似虛似實的光影。
而後是直擊在那黑色巨劍的劍脊處,先是氣勁震盪。無數的刃影碎散,接着纔是那金屬交擊的銳響聲。
絕欲是‘嘿’的一聲,身影同樣被迫推開,不過卻到底是令宗守,暫時無瑕去取那穹宇創世錄。
三人間的對劍,不過只六十分之一彈指。此處其餘數人,亦都是紛紛反應了過來。
那李無回首先是長聲大笑:“宇宙至寶,李無回不能不爭!還請殿下,恕我李無回無禮,抱歉了!”
亦是一刀,橫削而至。碎散了時光,方一發出,就已到了宗守的面前。
那水凌波更一聲冷哼,眉心間現出一個‘霆’字飲恨。瞬時無數的雷光,被匯攏而至。
令此地所有的九階修士,都是一陣心驚肉跳。最後是化作一個巨大無比的雷錐,從上空墜落。那尖端處,聚結的粗如水桶般藍色雷蛇,直指宗守。
卻見虛空中,那道屬於宗守的青色劍光,及時回斬。
瞬空龍劍,同樣撕開了虛空與時光。將李無回的光陰之刀,一劍破開。
接着是身後,一對雷翼伸展了出來。左手不閃不避的猛地一抓,直接就將那氣勢迫人的雷錐,撕下了泰半。而後是化作左右一對三千丈的雷翅,覆蓋空際。一個扇動,就掀起千萬雷暴聲響。
宗守此時被這幾人所激,已經是徹底打發了性。血氣激涌,胸中不知怎的,是豪情萬丈。長聲大笑:“好好好!這是圍攻?也罷,你等今日,即便是一起上,又能奈我何?”
此言說出,周圍幾人,都是面色微變。水凌波率先一聲冷叱:“你這人,還真以位雲界之中,你可無敵於世?”
知曉雷法一道,宗守有雷鸞血脈,自己勝之不得。水凌波乾脆棄開那雷錐,一道赤紅色的劍影,帶着漫天的赤焰,凌空降至!
宗守身周,卻也同時燃起一團熾白色的烈焰,同樣是化作翼翅,在身後伸展。與雷翼結合,瞬時就轉成了黑色。
雷烈千華,只一個扇動。就令那赤焰消退了大半。
一團同樣燃滿了赤焰的劍光對衝,發出‘鏗’的一聲,令人幾乎耳膜震破的重鳴。
宗守是半步不退,那水凌波卻是被這巨力衝擊,直退出千丈開外,面色是難看無比。
不是不敵,而是她的靈法神通,全被宗守剋制。
此時其餘原無傷三人,亦是紛紛再次出手,二劍一刀,幾乎不分先後,左右上下的斬擊而至。虛空之中,立時是千萬條劍影刀光,縱橫交錯。
氣勁衝溢之下,這地下湖泊都是浪濤澎湃,仿似翻江倒海一般。
諸多九階修士,亦是紛紛變色,被這虛空中,幾股不斷衝擊,不斷對撞的劍意壓迫着,往遠處退開。
不斷的後退,千丈,萬丈,直到十萬丈開外。這才止住。
那無極的神情微微陰沉,眸中也現出了幾分猶豫之色。可當片刻之後,卻終是微微一嘆,放棄了加入爭奪的念頭,同樣隨着衆人。退開到十萬丈外。
“劍意魄境!這四人的武道意念,居然都到了魄境——”
“明明最年輕的,才二十歲許、真不知他們,到底是如何做到?靈潮未起,居然就有這許多的天賦英才——”
“好一個乾天妖王,這宗守,只怕真是宇內無敵!”
“萬靈劍,絕滅劍,光陰刀,燃滅劍,任何一種,就能夠在這世間橫行。這幾人,當真是妖孽!”
“這原無傷,能夠在昔日三絕劍中,獨居首位,果非無因。至少我等,怕非是一劍之敵!
“以一敵四麼?此戰無論勝負,都必將轟傳天下!”
“都說雷動談秋數月前那場約鬥,是雲界幾千載以來,最精彩劍戰。可今日一戰,卻又將之比了下去。”
無極的神情,此時卻是複雜之至。
猶記得瀟湘子入門,展露出靈武合一的天賦之時,他與道靈穹境中,幾位師兄弟。都是歡喜的快要瘋掉。
以爲道靈穹境,終於有了可傳承道統的後輩。
只是今日,這眼前一幕幕,卻將他的期冀,徹底的粉碎。
雲界之內,瀟湘子雖仍可稱人傑。可相較這幾人,卻是判若雲泥,不值一哂!
與宗守,更是無法比較——
道靈穹境,一直是五大穹境之首,凌壓於聖地靈府之上。
對世間的爭鬥,一向是不曾理會。雲界中這些聲名赫赫的強者,也同樣沒有放在眼中。
今日看,卻是他無極坐井觀天了。實在是可笑復又可悲!
雙拳不由緊握,道靈穹境無論如何,都需將此子納入門內。
——此子,當真是無雙驕雄!
就彷彿是知道了他的所想,旁邊又有一人,讚歎着言道:“這宗守,真是絕世無雙,世間無二。可笑那武軒,不自量力,居然敢挑釁他,這次栽的不冤——”
“正是!此子武力,世所罕見!”
風太極也是怔怔不語——果然,這雲界六絕劍中,只有自己與若濤,是名不副實!
一時間,是無盡的懊悔之意,衝涌入胸內。
這一霎那,腦裡閃過了千百個念頭。他想到了在中央皇朝,已經開始被打壓的家族。想到了萬劍穹境中,那些長輩對他的期許與不滿。
似乎很早之前,就有人跟他說過,他風太極的心術不正!
用在權謀上的精力,其實多過劍術。一入門中,就用盡了一切手段,打壓着旁邊這位若濤師兄,一點點剪其羽翼,磨其志氣。
如今想來,自己真是蠢,蠢到了家!
天下人傑,豈獨一個若濤。要爭奪那個一界之主的尊位,勢必要與無數的英雄交手。
宗守、原無傷、絕欲、李無回——
這些人,哪一個不是需耗盡他畢生之力,才能抗衡之人?今日慢一步,日後不知要花多少精力,才能追上。
自以爲自己羽翼已成,可以掌控一切。卻不意自己,在這幾人的劍下,是如此脆弱。
若濤此時,卻是定定看着自己的雙手,神情怔忡,低聲喃喃自語,似乎着沉思什麼。
風太極仔細傾聽,卻未能聽到什麼。直到片刻之後,才見若濤忽然一笑,燦爛而又妖豔——
明明是一個俊秀男子,可是此時此刻,卻偏偏給人如此感覺。
“是呢!我這劍,若再被束縛下去,只怕真要靈氣盡失,泯然於衆人!我若濤若真爲了師門着想,便該更強些纔是!”
這句話說出。若濤就驀地拔劍。
當一劍凌空,無數的天地之靈。在萬分之一眨眼間,忽然聚至。
魂與氣合,氣焰萬丈,璀璨耀眼!
“誒?”
上方的宗守,也是極其驚異。
這一劍,好強!只僅僅遜色那絕欲原無秋一籌,幾乎可與李無回比肩。
這劍意,也隱隱已窺至到‘魄’境層次!
宗守卻怡然不懼,同樣一劍,由上而下的揮出。
鏗!
再一連串的劍光交鳴之聲,這若濤卻並未有一觸即退。而是一連數擊,與他纏鬥了片刻。這才被宗守劍意所迫,不得不向後飛遁退守。
可僅僅只這一霎那,卻已給了其餘數人機會。又是無數的刃影罡風,絞擊而下。
那雷動這時,卻是長聲笑道:“這等精彩的事情,怎能少得了我雷動?穹宇創世,能拿回來墊桌腳,也是不錯!宗守你可不能太欺負人,小視我天下豪傑——”
騰身而起,一劍一刀現於身側。而後是千萬股刀光劍影,有如幕牆般,將宗守全數覆蓋在內。
宗守此時,卻是氣的胸中一悶,一口鮮血差點噴出!
好不容易,才應付了原無傷絕欲幾人的一波狂攻。這雷動就又跑過來加入戰團,居然是不來幫他,而是毫不猶豫的於其他幾人聯手,向他攻來!
他豈不知?這傢伙,根本就沒有爭奪這穹宇創世書的心思。而是隻想借這一戰,來磨練自己的刀劍合擊之術。
看那原無傷與絕欲幾人,亦都是眼神清明,從未正眼看過那宙書哪怕一眼。
只怕也是與雷動,打着一樣的主意。要將他宗守,當成磨劍之石!
心中鬱悶,宗守卻只覺這體內,是熱血狂燃!
——真的是許久許久,沒這種感覺了,勢均力敵的對手,心胸坦蕩,可稱英雄的人!
就如萬載之後,與雲界七皇,爭奪那宙極命世書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