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航的路程,是再無波瀾。不過這一路上,連續幾日,宗守都是尷尬無比。
被幾個女孩的鄙薄眼神注視,宗守連續好幾天循規蹈矩。這才使周圍的視線,漸漸恢復正常。
不過當幾日之後,軒轅依人從那‘丹室’裡面走出,當知曉情形之後。卻也是第一時間,掐住宗守腰間的軟肉,狠狠地一揪。
最後又頗爲心傷道:“原來小守是喜歡年紀小的。難怪在雲聖城的時候,依人即便倒貼,小守你也不願要我——”
宗守一陣無語,這可真是跳到龍河也洗不清。龍河是中央雲陸上的一條大河,一年四季都是濁黃無比。人跳進去只會更髒,洗不乾淨的。
不過對於師若蘭,諸女倒都是喜愛的很。尤其初雪,更是一天到晚,把師若蘭當成布娃娃一般,抱在懷裡不肯放。
不過這小女孩,也不知到底是怕生,還是本就內向的緣故,一直很少說話。偶爾開口時,那音質卻又令人舒心無比。
諸女之中,唯獨趙嫣然,是神情迥異。不過直到船隊,快抵達雲海渦梯時,才忍不住開口詢問:“我看你待這師若蘭,是格外不同一些。很是喜愛,不過與男女之情不同,特別是自第一次見面,使用幻心鏡之時,情緒波動,最是劇烈。這女孩的資質我也看過,無論靈法武道,也不過上中而已。真不知這師若蘭,到底是有什麼不凡之處,值得你如此重視?”
宗守一笑,也不解釋。從乾坤袋裡拿出了一塊獸骨,仔細雕琢。
而後一刻鐘後,一個怪異的棋盤,就出現在二人的身前。
趙嫣然先是柳眉一挑,而後就若有所悟道:“這是兵棋?以前沒見過,難道當日在那幻境之內,就是這套棋?”
“還能是什麼?”
宗守微微搖頭,而後拿起幾十個象徵各類兵種的棋子,放落在棋盤之上。淡淡道:“陪我下幾局!”
這規則倒是簡單,那象徵騎兵步兵弓兵的棋子,都標明着行軍速度與殺傷力甚至血條。每個回合間歇,還有着幾個骰子,上面卻不是一二三四五六的數字,而是一行行的文字。大風幾級,是否暴雨之類。
趙嫣然沒過多久就已學會,可連續幾盤,都是敗北。最後無奈道:“不下了,你這根本就是欺負人!”
忽又心中微動:“難道在那幻境裡面,這師若蘭勝過了你?”
“哪有?她成績比你還糟糕些。一個小女孩而已,再怎麼聰慧,又怎可能勝過我?”
宗守還是搖頭,接着又在趙嫣然疑惑視線,朝宗原一招手。
待得宗原走至近前,宗守才又笑問:“換作是你,連續幾局下不過時,會怎麼做?”
宗原稍稍凝思,接着驀地取出腰間之劍,直接一劍,將這棋盤斬成了粉碎。
宗守似乎是早有所料,再次笑問:“這是爲何?”
“若是君上只爲消遣娛樂,打發時間,宗原自然奉陪!可若是心存考校之意——”
說到此處時,宗原目中,一絲冷冽之色微閃:“那麼宗原,絕不會去遵守別人的規則,也不願侷限於成規之內。”
宗守頓時是哈哈大笑,滿意無比,不愧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無雙將才!
那邊趙嫣然,也是目光微變道:“這麼說來,這師若蘭在幻境之內,也是這樣?”
宗守也微微頷首道:“第一局還未下完,敗局未定。這小丫頭就直接掀了棋盤。若只如此也還罷了,只說明這女孩,好勝心強,不願接受失敗。可在這之後,我的幻境就開始崩塌。故此知曉,她不是針對那一局棋的勝負,而是直指幻境的規則。這小傢伙的靈法資質,估計還更勝於我。日後軍戰之道,未必遜色於宗原——”
聽到這裡,宗原已是悚然一驚,看向那安安靜靜,呆在初雪懷裡的獅族女孩。
而趙嫣然亦是同樣如此,目光呆滯
——靈法資質更勝宗守,軍戰之道,不遜於宗原。
她未想到,宗守對這小女孩的評價,是如此之高。這豈非是期許此女未來,又是一個無雙名將?
正要再做詢問,宗守卻忽又長身站起,看向了遠方道:“到了!”
就在幾十裡外,那黑色的霧氣,終於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個巨大的雲霧漩渦,也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順着那雲海渦梯上來,也同樣是波瀾不驚。此處就靠近通靈島,也無人敢在此處廝殺,又或者做什麼手腳。
而待得一個時辰之後,整個船隊,終於抵達通靈島時。船隊裡的所有云艦,都是一片歡呼之聲,此起彼伏,久久不絕。
一千戰艦,七十萬戰卒出去。卻是完完整整,滿載而歸。
無數次雲狩,只有這一次,最是驚險,卻也最是安然。
這通靈島內這人,似乎也是早得到了消息。當船隊出現時,整個大島,終於開始騷動。無數人迎向了碼頭、
而立在衆人最前方的,赫然正是龍若,只是那神情不喜不怒,令人看不出其真實心意。
之後就是雲界諸宗,留駐在這通靈島管理各類生意之人。卻紛紛是眼含笑意,滿是期待之色。
宗守目光四下裡遊梭,直到望見不遠,停泊着六七十艘殘破雲艦之時,才收回了目光,心底裡冷冷一哂。
看來這濤雲三城在逃脫之後,依舊有着不小的損失。趕在他們之前,提前回歸,也不知到底有着什麼樣的手段在等他?
不過待得下船時,那龍若卻是出乎意料,未曾出言問責。只是不鹹不淡的恭喜問候了幾句,又向那靜濤真人,使了一個眼色。一行人就徑自離去。
倒是後面諸宗之人,令宗守是頗爲頭疼,無不是爲尋購獸屍魂石而來。
數額都是不小,也不能得罪。以宗守的閒散性情,也只能是老老實實的陪着。
直到這日夜間,纔將所有的事務,都處理了大半,把人全數送走。
他知曉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都不缺靈石獸晶,反倒是從獸墓裡發掘出來的完整獸屍,乃是稀缺資源。故此是無論對方怎麼說,都從無優惠,反而價格較之市價,提高了五成。
跟你談,就是已經賣你們背後宗門的面子。在這靈潮將起之時,這些可大幅提升宗門實力的材料,只會被爭相競逐。這麼大的量,以後數年之內,都未必能有。
至於到底買不買,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直到晚間,那一千八百艘雲艦之上,所有的獸屍,除了其中部分,宗守留爲自用之外,其餘大半都被高價甩賣。
而得到的獸晶,也遠遠超出衆人的意料,以四階獸晶計算,總數也高達三千萬之巨。這還不包括,宗守與軒轅依人,那三個乾坤袋裡的收藏。
封賞當場就發下,給附庸的分成,也同樣是立時兌現。乾天山獨取五成半,論到出力,自然是乾天山城與宗守爲最。擊退獸潮,大半是因那八百元滅弩,玄山城也分了兩成半。最後兩成,才由諸城分潤。
不過所有附庸城主,皆是眉開眼笑。這分成比例,已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此次收穫之豐,即便之後十幾年不去雲海之下狩獵,也足可支撐。
宗守卻是暗暗搖頭,三千萬四階獸晶,流入到市場。以東臨雲陸之西的數省之地,一時絕無法消化。帶來的後果,只會是通貨膨脹。這獸晶看來還是會大幅貶值,他還是多保存些材料實在。即便要交易,最好也是以物易物。
不過這麼龐大的財富,已不遜色於前次,他在界浮城的收益。自然是不敢隨身帶着,當天就直接存入五絕山莊與太元宗開設的銀莊。
最後只有那崆器宗的喬翰沒走,距離上次見面,不過二十日而已。這位身上的衣飾,又再次一變,紅光滿面,喜意洋溢,顯然是再次被提爲執事。
不過此刻,卻故作苦澀道:“若是當初得知殿下購買元滅弩,真是爲算計那濤雲諸城,喬翰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那八百元滅弩,賣於殿下。”
宗守也不知其意,要說是生意,方纔一筆三百萬四階獸晶的大單,早就已經談妥,也給了不小的優惠,二人之間,實在沒什麼好談的。面上卻絲毫不顯,一臉的愁苦:“喬執事何出此言?此事我先前已有過解釋,純屬意外。那時候根本就不知,有四千雲艦在峽谷之外。待得後面知曉,卻已爲時已晚。”
“到底情形如何,殿下我心知肚明。我崆器宗也並無追究之意!”
喬翰搖了搖頭,他對宗守忽悠人的功底,是心中有數,絕不會再次上當:“殿下可知?我喬翰已經被宗門任命,日後常駐乾天山?”
宗守頓時一怔,接着就聽喬翰一聲嘆息,解釋道:“殿下不過數月,就使乾天山勢力盡復舊觀。此番迴歸之後,雲陸之西,必將劇變。殿下已有這個資格,令吾宗如此!”
宗守一聲失笑,正要說話。卻見遠處宗原,大步走來:“濤雲城使者林機求見!”
聲音鏗鏘有力,宗守眉頭卻微微一皺。這又是位熟人,只是距離二十幾日前,被此人以勢相挾,已經是時過境遷。
也不知此人到來,到底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