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文獨自一人坐在房間內,用力咬了一口旅館送上來的小麥麪包,然後扭頭看了看窗戶外已經完全被夜色覆蓋的天空,自言自語了一句。
“奇怪,都跑哪去了?”
很顯然,現在天已經黑了,屬於夜晚的時間,但是從下午離開的伊恩一直沒有回來,而平時外出逛街但黃昏的時候一定會回來的蘇珊也一樣不見人影。
如果是伊恩還好說,因爲今天下午的事情可能害怕埃爾文會找他算賬,因此纔不敢回來,他一整夜都不見人影埃爾文也不會覺得意外。而蘇珊就不一樣了,她是一個不會輕易改變現狀的人,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就拖得這麼晚還不回來的。
當然,埃爾文並不是一個忍耐不住寂寞的人,他曾經可是有過在家裡面宅了一整年都沒出去過的記錄。
但那時候還有遊戲跟網絡可以陪伴他,而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埃爾文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適應了無事可做的漫漫長夜,他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在科技不達的年代,每對夫妻都要生那麼多孩子——你說一到晚上除了愛情動作片之外,難道還能關起門來玩貓抓老鼠嗎?
以往在這個時候,埃爾文應該跟着蘇珊一起享用晚餐,然後再聊聊天,講講故事什麼的——當然通常都是埃爾文在講蘇珊在聽,什麼七個葫蘆娃與白雪公主,灰太狼跟李狗蛋之類的都講過,雖然有時候難免口乾舌燥,不過他很喜歡兩人待在一起的感覺,因此這個時候就會分外排斥伊恩這顆沒眼力的閃亮亮的電燈泡。
“不會是那羣混蛋因爲今天被我噴了一下,就跑去把伊恩抓起來吧?”埃爾文無聊的揣測着,騎士雖然一向注重名譽,但騎士的扈從可就未必了,一羣大半夜敢爬起來埋伏別人的傢伙,難道還指望他們品格高尚不成?蘇珊的話埃爾文倒是不怎麼擔心,以她現在的實力,那羣見習騎士的扈從就算真的腦抽了,也根本不可能抓得住她。而伊恩可就未必了,那個民兵說不定現在已經被抓住,然後被慘絕人寰的譁了又譁。
就在這時,幾聲正在朝這個房間靠近的細微腳步聲打斷了埃爾文糟糕的妄想,然後外面走廊響起了敲門聲。
“誰?”埃爾文問道,蘇珊跟伊恩可完全沒有敲門的習慣。
“先生,我是樓下酒館的招待。”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進來吧,門沒鎖。”埃爾文回答道,同時有些奇怪,他記得自己這幾天下去喝酒時應該已經付錢了纔對,而且每次都給了不少的小費,酒館的招待找上門來幹嘛?又不是女的,可以上來賺點額外收入。
而且外面走廊還躲着幾個人是要鬧哪樣?
房門被打開,一個穿着了酒館招待衣服的年輕人,用托盤端着一壺酒走了進來,他悄悄瞄了埃爾文一眼之後,非常恭敬的低着頭,說道:“先生,老闆今夜請酒館跟旅館每個客人一壺酒,這是您的份。”說着,年輕人就要將托盤裡面的酒往桌子上放。
那個看起來一毛不拔的酒館老闆竟然會請客?
埃爾文一愣,然後連忙擡起手阻止了年輕人的動作:“等等,你老闆爲什麼要請客?”
“聽說老闆家裡面的夫人爲他生了個兒子。”年輕人聳了聳肩,臉上帶着些許笑意,看起來確實很像是一個替老闆高興的招待。
但埃爾文卻立刻反應過來,然後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年輕人:“難道我看起來就像一個喜歡佔小便宜的人嗎?而且你老闆都快六十了你確定他的腰沒問題?就不怕帽子綠油油的?”
“什麼?”埃爾文的話讓年輕人一愣,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埃爾文就已經將手裡面咬了半截的小麥麪包往前用力一丟。
“砰”的一聲,被埃爾文吐槽跟磚頭一樣結實的麪包砸在了年輕人臉上,立刻將他打得鼻子一歪,整個人往後仰面摔下,手裡面的托盤跟酒壺也一同乒乒乓乓掉落在地上,除此之外,托盤的下面還跟着掉出來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
而隨着年輕人的倒下,門外面立刻彭彭彭響起腳步聲,三個青年從走廊外衝進了房間中,見到假冒招待的年輕人倒在地上,立刻呼喝着朝埃爾文撲來。
埃爾文此時心裡面已經充滿了疑惑,他猜不出這羣人究竟是哪一方面的,終焉教徒應該沒這麼快就得到消息纔對,而且也不會派出這麼蹩腳的人來對付自己,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雖然頭腦正在思考,但埃爾文手裡面的動作可沒有停下來,他隨手拿起桌子上巴掌大小的碟子向前一甩,這東西本身並沒有多大的威脅,但在埃爾文遠常人的力量下,卻足以變成置人於死地的兇器,碟子直接將一個青年打翻在地上,另外一個已經衝到埃爾文的面前,一拳朝他臉上招呼過來。
埃爾文擡手將青年這一拳攔下並掐住他的手腕,然後往桌子上一按,另外一隻手拎起桌子上的叉子轉了兩圈猛地往下一插,直接將青年的手掌釘在桌面上。
青年張開嘴巴想要慘叫出來,埃爾文已經眼疾手快的拿起一個麪包塞進他的嘴巴里,然後順手將他拍暈過去。
最後一個這時纔剛剛衝上來,埃爾文就已經回過頭,手裡面多了一把餐刀,伸手往前一刺,恰好抵在了青年喉嚨下兩截鎖骨的中間,鋒利的刀尖已經將他的皮膚刺出了一個小口子,鮮血流淌進了胸膛中。
青年剛剛擡起手的動作頓時僵硬住了,餐刀上傳來屬於金屬獨有的冷意讓他臉色白,這時他才現,自己三個同伴已經倒地不起,而目標卻由始至終連從座位上站起來都不需要。
“充滿槽點的謀略,蹩腳弱雞的武力,你們難道是三流低俗電影裡面智商負數的不入流小反派嗎?”埃爾文嘆了口氣說道,“好好一頓晚餐全給你們攪合了。”
青年雖然聽不明白埃爾文的比喻是什麼,但就是用猜也能猜得出他這是在問自己的身份。青年心中頓時冷笑,他雖然武力蹩腳,但對自身職業的信仰跟操守,決定了他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組織。
而就在埃爾文打算問些什麼的時候,門外走廊又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正朝着這個房間而來。
“哦?還有後援?”
埃爾文笑了笑,將手裡面的餐刀猛地朝門口一甩,一個身影恰好出現在了門外的位置上。
但是在看清楚了來人是誰之後,埃爾文心裡面便暗叫一聲:“糟糕,玩脫了。”
門外的來人擡手接住了埃爾文凌厲的甩刀,柳眉倒豎的走進房間來,對埃爾文喝問道:“你要對我幹什麼?”
“蘇珊,你聽我解釋,這是個意外,我不知道你回來了。”埃爾文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賠笑道,旁邊的青年沒有了餐刀的威脅,又見埃爾文沒有注意這一邊,剛剛想要做出小動作來,就看到那個走進房間的女孩將手一揚而起,她手裡面的餐刀刷的一聲紮在了青年的肩膀上。
一刀解決了青年,蘇珊回過頭來看着埃爾文,哼了一聲說道:“果然,我就知道跟你有關係,說吧,你這次又招惹誰了?”說着蘇珊又低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四個人,“剛纔好幾個人在外面埋伏我,應該是跟這羣人是一夥的。”
“額,你先彆着急着下定論啊。”埃爾文非常無辜的聳了聳肩,“我可以誓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安靜的待在旅館中,根本不可能出去惹事,我這邊也是一頭霧水啊。”
“對了,你說有好幾個人埋伏你,你沒問出什麼來嗎?”埃爾文倒是不關心埋伏的過程,以這幾個傢伙拙劣的手段,面對現在實力已經大幅度過精銳戰士的蘇珊,只能算是送上門找虐而已。
當然,埃爾文也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以他對蘇珊的瞭解,很清楚少女並不擅長逼供之類的事情。
果然,蘇珊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那幾個人什麼都不肯說,我把他們丟進臭水溝裡面去了。”
“那看起來伊恩也應該是遭遇到埋伏了。”埃爾文摸了摸鼻子說道,“你還沒吃飯呢,要不要先吃點?”
“你還有心情關心這個?”蘇珊嘆了口氣,然後一愣,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說伊恩被抓了?”
這傢伙在你的心裡到底有多沒存在感。
埃爾文點點頭,說道:“他現在還沒回來,很大的可能一樣被埋伏了,不過以他那三腳貓的功夫,被抓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被抓才奇怪。”
“那你對這些人的身份有沒有什麼線索?是不是你跟我提起過的那個神秘的組織?”蘇珊皺着眉頭說道,埃爾文已經跟她說過終焉教徒的事情,不過虛空教廷跟終焉教徒都用神秘組織來替代。畢竟禍從口出,埃爾文也是擔心蘇珊要是一不小心提起這些,被有心人聽到就麻煩了。
“應該不是,度沒這麼快,也不可能這麼菜,你讓我想想……”埃爾文敲了敲腦袋沉思着。
終焉教徒如果真的打算對某人出手,以他們在暗中掌握的力量,只怕一出手就是雷霆般迅猛威烈的攻勢,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大麻煩。
因此終焉教徒的可能性可以大致上排除掉,而如果是衝着埃爾文跟蘇珊兩人來的話,也應該不會跟着埋伏伊恩纔對,畢竟他們兩人跟民兵的關係一看就知道淺薄到極點,而如果是衝着伊恩來的話,他一個身無分文的民兵有什麼可以被人惦記的? 別跟我說是抓去做牛郎。
“等等,難道是這個?”埃爾文突然想起什麼來,伊恩唯一可能被注意到的地方,也就只有他現在知道的那些強盜團冒充軍隊的事情,
而伊恩不久前纔剛剛試圖將這件事告訴城防守軍,那時候說不會被人注意到簡直沒天理。
“嘖……”
埃爾文有些懊惱的揉了揉眉心,他現自己又忽略了一些細節上的問題,當時以爲伊恩肯定不會被城防守軍待見,因此才大意放任他亂來。
沒想到現世報來得這麼快。
“我現在有一點頭緒了。”埃爾文朝蘇珊打了一個響指,然後轉身來到被餐刀插中肩膀的青年面前蹲下。
“別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是絕不會屈服的。”青年忍着疼痛,表情堅毅的說道。
埃爾文微笑的看着他,突然開口問道:“你們是鏡中人?”
青年的臉色頓時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