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文帶着蘇珊匆匆往城門處而去,一路上遇上許多看起來像是僱傭兵一樣的人,正在收集散落街道各處的東西——一些還算完好的武器和甲胃,至於那些倒在地上的屍體,被人摸光了身上可能有的一點錢之後,則是被集中拖到某個廣場去了。
之前埃爾文遠遠看到往天空升騰而起的濃煙,就是廣場上正在焚燒屍體而造成的——當然,他們焚燒的是黑蠻人的屍體,己方這邊陣亡的士兵則會被送到墓地埋掉。
埃爾文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廣場就繞道走了,那裡堆積如山的屍體會讓人噁心得幾天都吃不下飯,而且屍山還是瘟疫之源,歷史上有很多著名的瘟疫就是因爲戰爭後堆積如山的屍體沒能來得及妥善處理而爆的,可惜埃倫德根本沒有火葬的習俗,埃爾文可不敢冒險試試看自己的免疫力如何,而且他還看到廣場上有幾隊巡邏的軍團士兵,他現在最不想跟這些人碰面。
匕城只有兩個南北兩個城門,北邊的城門正對着黑鷹草原,黑蠻人就是從這裡破門入城的,而南邊的城門則是連通北森德蘭境內的交通要道。
在拐過了一條十字形街道之後,高聳的城門就遠遠出現在兩人的視線盡頭,而在門洞中,數個士兵正在緩緩將緊閉的城門打開。
看到這一幕的埃爾文頓時一愣,然後臉色一變,整顆心也開始跟着往下沉,他察覺到自己剛纔犯了一個不小的錯誤——他不應該跟剛纔那個中年男人說自己兩人是剛剛從外面過來的,因爲從黑蠻人攻城開始,匕城兩側的城門肯定都會關閉上,直到現在纔會打開,那麼問題來了,兩人早上是怎麼從城外進來的?
而一旦中年男人現到問題,肯定會對埃爾文和蘇珊的身份產生懷疑,然後報告給軍團,那麼事情就糟糕了,士兵們甚至不需要證據,就能把身份可疑的兩人抓起來。
埃爾文頓時頭痛不已,他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街道並沒有追擊過來的士兵,這讓他鬆了一口氣,看來那個中年男人暫時還未現問題,不過等一會可就未必了。
“走吧,我們時間不多了。”埃爾文對蘇珊說道,然後加快腳步,不過他不能讓守在城門邊的士兵們看出異樣來,否則這個時候早就該用跑的了。
蘇珊似乎察覺到埃爾文的不安,同樣加快了腳步緊跟在他身邊,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出了城就沒事了。”埃爾文回答道,這個時候可沒時間跟她解釋清楚。
兩人離城門越來越近了。
高大的城門只是打開了一條縫隙,下面兩個士兵還在絞盤上努力掰動着,而門洞外則是圍着一羣看起來像是僱傭兵一樣的人正在等待着,應該是跟埃爾文兩人一樣打算離開匕城。
埃爾文帶着蘇珊來到人羣的最後面,他剛剛想擠進去,一個僱傭兵便不滿的回頭瞪着他:“擠什麼擠?先來後到不懂嗎小鬼,後面等着。”
埃爾文緩緩吐了口氣,然後往後退了一步,沒有跟僱傭兵計較什麼,他現在可不想惹事生非,要是引起士兵們的注意就糟糕了。
蘇珊站在他的身邊,好奇的打量了一樣四周圍這羣跟她同樣職業的人,平均年齡都在三十歲上下,當然年輕人也不少,而且男女都有。
這些人的衣着裝飾各異,不過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滿臉的疲憊和麻木,只有城門轉動時出的嘎吱咯吱聲才能引起他們的一點注意力。
“這些人都要離開?”蘇珊小聲的問道。
“對,大概忍受不了戰爭吧,畢竟黑蠻人還會再來。”埃爾文點點頭說道,這羣僱傭兵也許剛一開始還想着跟侵略北森德蘭的敵人較量一番——但在戰爭面前,個人的生命和武力顯得過於脆弱了,有的人在戰火的洗禮下重生,獲得了可貴的勇氣,有的人卻被嚇破了膽子。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打開城門也許不用幾分鐘,但是在埃爾文的感覺中卻好像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他不安的等待着,還是挺擔心後面的街道上突然有一大隊士兵竄出來大喊着抓住那兩人。
好在幾分鐘終究不長,城門雖然沒有完全打開,但也足以讓兩個人同時通過,等待的僱傭兵們在士兵的呼喊下開始緩緩朝門洞內走進去。
埃爾文鬆了一口氣,只要出了城門,那就是天高任鳥飛,再多的士兵也別想捉住兩人。
但俗話說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士兵們剛剛打開城門不久,後面的街道真的就竄出了一大隊士兵,大概有二十多個人,整齊劃一的跑步聲頓時吸引住了城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埃爾文和蘇珊,而兩人第一眼就認出了後面二十多個士兵中,跑在前面的那個人就是剛纔遇上的那個中年男人。
“走。”
這一刻埃爾文已經沒有心情去吐槽自己是不是有烏鴉嘴的天賦,他拉了愣的蘇珊一把,然後身體猛地向前一撞,將近普通人八倍的身體素質直接將前面兩個僱傭兵撞得飛開,然後用力擠開人羣往城門衝去。
後面的士官見到這一幕,心中越確定這兩個人有問題,他高聲大喊起來,不過喊得不是抓住兩人,而是:“關上城門。”
守在城門下的士兵並不清楚生什麼事情,不過來自戰友的呼喊他們還是聽得清楚,兩個士兵立刻往回掰動絞盤。
這種城門在設計時就是以打開困難,而關閉簡單的目的製造出來,在兩個士兵的努力下,城門以打開時的十幾倍度重新關上。
正擠開人羣的埃爾文忍不住在心裡面暗罵一聲,然後往後伸手拉住了蘇珊,同時啓動【鐵劍術】的技能,將度提升到最快,擋在前面的人羣立刻被他輕鬆撞翻,硬生生擠出一條通道來。
而剛剛擠出人羣,一個守門的士兵立刻衝了上來,揮舞着鐵劍朝埃爾文的肩膀看下去。
但此時埃爾文的度早已經快到普通人難以反應的程度,在士兵剛剛舉起鐵劍時,沒有了人羣抵擋的埃爾文眨眼就衝到士兵面前,伸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用力一推,強大的力量直接將士兵推得往後面摔去。
另外一個守門的士兵同樣大喊一聲衝了上來,卻被蘇珊用翼弓的弓臂甩出去直接打翻。
此時兩人離城門只有不到五米遠,而城門的門縫已經關閉到不足以讓一個人通過。
埃爾文咬牙拉着蘇珊向前一衝,五米的距離眨眼即逝,但隨着城門閉合的聲音,兩人最終還是沒能逃出去。
“操!”
埃爾文氣得怒罵一聲,一腳踹在城門上,巨大的力量讓整個城門出哐噹一聲巨響,把堵在門洞前的僱傭兵們嚇了一大跳。
追擊過來的士兵們也很快擠開了人羣,以一個半圓形的包圍圈將埃爾文和蘇珊兩人包圍起來。
站在最前面的士官看着兩個倒地的士兵,鬍子拉碴的臉龐上面無表情,他用冰冷的目光注視着埃爾文和蘇珊,冷喝道:“放下武器,你們跑不掉的!”然後低聲朝身邊的士兵們吩咐道:“抓起來,敢反抗就殺掉!”
隨後,這士官又扭頭對着四周圍圍觀的僱傭兵們大聲喊道:“這兩個人可能是黑蠻人的間諜,你們要協助我們捕捉,別讓他們給跑了。”
這傢伙不簡單啊!
看到士官一句話將自己的退路堵住,埃爾文忍不住嘆了口氣,不得不放棄製造混亂後趁機逃走的念頭。
說句實話,以他現在的實力,二十多個士兵並不是太大的威脅,哪怕在加上這個應該是精銳戰士的士官也一樣。
但如果算上這近百個僱傭兵那就不一樣了,他還沒強大到能夠無視普通人的地步。
看到二十多個士兵迅靠攏上來,蘇珊臉沉如水,往後退了一步,右手已經夾住了箭袋中的破甲箭,冰冷的目光越過士兵鎖定站在前面的士官。
她有把握在一瞬間射殺對方,只要埃爾文做出動手的舉動。
那士官的眉頭頓時一跳,作爲常年在戰場上混跡的老兵,他對危險的感覺就如同野獸般敏銳,被蘇珊的目光一鎖定,士官立刻好像被毒蛇盯上一樣,身體幾乎下意識就要作出防禦的動作來,這種感覺完全就像是在戰場上被敵人的神射手盯上一樣。
而下一刻士官便看到穿着奇怪服飾的年輕人朝旁邊的女孩擺了擺手,女孩不甘的看了他一眼,那種毒蛇一樣感覺終於消失不見。
士官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不要動手蘇珊,殺了人的話事情就沒辦法挽回了。”埃爾文輕聲說道。
“可是……”蘇珊不甘的咬了咬下脣,兩人明明離城門這麼近,只差一步就能逃掉。
埃爾文搖搖頭,現在是形勢比人弱,但還遠未到絕望的地步,比起暗影山脈中那些連交流都不成的怪物,埃爾文更願意面對這些同樣活生生的人類。
而現在最緊要的就是別讓矛盾繼續加深,問題能解決最好,最不濟也不能讓對方投入更多的力量來對付自己,埃爾文可不想跟擁有近十萬兵馬的雄狼軍團敵對。
就算現在被抓,埃爾文也有數之不盡的辦法逃走,接下來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他緩緩抽出了腰間的斬鐵劍,普通的造型並沒有讓人認出這是一把卓越品質的寶劍。
衆人隨着埃爾文的動作而屏住了呼吸,但下一刻他們便看到埃爾文直接將斬鐵劍丟在地上出清脆的哐當聲,然後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
這讓很多人鬆了一口氣,這個年輕人剛纔踹門時那怪物一樣的巨力可是很多人都看在了眼裡,沒人願意跟這種對手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