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森德蘭與洛倫索持續數月的軍事衝突,終於在泰坦教廷的敕令下而宣告結束。
因爲雷克斯的情報及時傳達到的緣故,讓洛倫索處在前線的十字刃軍團有了足夠的餘裕跟時間來撤退,而不是像歷史上那樣匆忙後撤,最終給了北森德蘭的軍隊有了可乘之機。
這場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終將載入史冊的軍事衝突,以雙方平手而告終,沒有勝利者,同時也沒有失敗者。
有的人在這裡面獲得了利益,也有人在裡面付出了代價,但最受傷的,還是鐵蹄平原上兩個王國被戰火波及到的普通民衆。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卻已經沒有人再關心過這羣底層人民的死活了。
在軍事衝突結束的一個月後,也是在離開了沙盾城的第三十二天,埃爾文跟蘇珊終於穿過了洛倫索內龐大的河谷流域,進入到這個強盛王國的腹地內,雖然植被的稀少跟多平原的地勢讓這個國家處處顯得有些荒涼,但至少比邊境要好上許多。
在鐵蹄平原上生的軍事衝突雖然影響廣泛,但戰火僅僅只是在邊境上蔓延,而王國的腹地境內除了來自邊境的難民多了一些之外,已經完全感受不到那股緊迫與硝煙的味道,所路過的城市也充滿了生機跟繁華。
埃爾文跟蘇珊的路途還很漫長,他們需要穿過洛倫索的境內,進入從王都通向邊境的大道離開,然後再穿過兩個不算大的國家就能夠回到南方。
因爲路途過於遙遠,反而讓兩人徹底沒了什麼緊迫趕路的必要,一路上都是緩慢而悠閒的行走,同時領略北方大6的異國風情,這對兩人來說是一種十分難得的享受。
只不過這種旅遊一般的心態有時候也會讓兩人遇上像今夜這樣的事情,因爲沒有僱傭嚮導,同時也沒有仔細考慮過行程跟時間,因此有時候會錯過沿途上繁華的城市,只能選擇在較爲偏僻的城鎮或者村莊中借宿了。
當兩人來到這座名爲馬薩瓦的鄉鎮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夕陽在遙遠的天際留下一抹豔紅,而與之相對的是天空中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星辰。
馬薩瓦處在一片地勢傾斜的山坡上,一條叫做矮林谷的山谷外面,規模並不大,但其中還是有一個小小的市集,而幸好市集上有小酒館跟旅館,這讓埃爾文跟蘇珊用不着跑去到鄉民的家中借宿。
在跟一個農戶問清了道路之後,埃爾文跟蘇珊很快就來到了市集上,髒亂差的環境自然不用多說,一些來來往往的人也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騎着高頭大馬的兩人,不過並未停留多久。
這裡可不是過分偏僻的沙盾城,馬薩瓦雖然是小鄉鎮,但處在交通主要於道的邊緣上,每月從這裡過往的旅人車隊並不少,像埃爾文跟蘇珊這樣的年輕人也是很常見的。
市集上還點亮着燈光的也就只有酒館跟旅館了,不過這兩者是互相緊靠在一起的,當埃爾文跟蘇珊兩人下了馬,然後走進旅館中時,自然也吸引到了旁邊酒館中的人的注意。
“嘿,看到了沒,剛纔那個妞很不錯,那臉蛋,那身材,嘖嘖嘖。”
酒館中,一堆正在喝酒的人當中,一個男人對旁邊走進旅館的蘇珊驚鴻一瞥,頓時像現什麼寶貝一樣對四周圍的人叫了起來。
“是從外地來的吧,馬薩瓦可出不了這樣的女人。”
另外一個男人同樣看到了,他摸了摸下巴,朝身邊的人問道:“你們要不要去請她過來喝一杯,說不定還能生點有趣的事情。”
其他人起鬨起來,不過這一羣人也是說說而已,還沒敢真的跑到旅館中把人請出來。
埃爾文跟蘇珊自然不知道有人在議論他們,在進入了旅館之後,馬上就有一箇中年男人跑出來招待他們。
不過讓兩人感到無語的是,旅館中只剩下一間房了。
這裡比較不是什麼繁華的地方,因爲再過不遠處就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城市,很多車隊跟旅人會盡量在天黑前趕到那裡投宿,因此馬薩瓦這邊也就只有這一間旅館了。
旅館中一共有五個房間,兩個因爲常年沒人居住而變成了儲藏室,另外兩個已經有了客人,因此現在只剩下一個而已。
一個就一個吧,埃爾文跟蘇珊又不是沒有住在同一間房的經歷,因此在用完了旅館送來是食物之後,兩人大大方方的回到房間,打算休息。
不過很快兩人就現事情沒那麼簡單,雖然有過住在同一件房的經歷,但畢竟不是一直都這樣,兩人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分開睡了,現在又要重新睡在一起,這其中的感覺自然會出現非常明顯的變化。
比如像現在,兩人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一直都有很多話題可以聊,但是當埃爾文坐在狹窄的單人牀一邊,看着坐在另外一邊的蘇珊時,他突然現自己變得非常口拙起來,不知道應該說一些什麼纔好。
而蘇珊也愣愣的沉默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不經意間的眼神觸碰在了一起,然後又心虛一樣的避開,埃爾文一臉的尷尬跟緊張,而蘇珊的臉頰則是慢慢浮現出一抹暈紅,像是害羞一樣略微低下了頭。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好像有一股旖旎跟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升騰起來。
埃爾文有點受不了,他看了一下時間現還很早,雖然天色已經徹底昏暗下來,但纔不過夜裡七刻時左右,畢竟是冬天,夜色來得早。
他咳嗽一聲,然後扭頭看着蘇珊,問道:“這個,時間還早,要不要到酒館喝點什麼,我請客。”
兩人的錢都放在了蘇珊的身上,埃爾文一時緊張倒是說出了我請客這種話,蘇珊盯着他看了一會,突然噗嗤笑了出來,精緻而美麗的笑臉就像春暖花開,看得埃爾文有些入神了。
“還看什麼,走吧。”
看着埃爾文出神的看着自己,蘇珊雖然臉蛋紅撲撲的,但心中還是非常的高興,忍不住輕輕踹了他一腳。
兩人離開了旅館,來到了旁邊的酒館中。
酒館只有一層,雖然面積不小,但格局卻很一般,裡裡外外都透露出簡陋跟凌亂,就算是沙盾城中的酒館的環境看起來也比這裡好很多。
不過也沒得選擇,埃爾文跟蘇珊只能隨便找了個於淨一點的地方坐下,在酒館招待的殷勤推薦下,點了他們馬薩瓦的特色麥酒跟下酒菜。
至於那夥一開始就在討論埃爾文兩人的傢伙,在見到他們進來後就安靜下來了,都盯着兩人看,很快又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時不時對他們兩人指指點點,然後又出洪亮的笑聲,好像在說些什麼笑話。
這羣人表現得這麼明顯,當然是想讓別人不注意都不行,埃爾文在進門後就看了這夥人一眼,八個青年人,其中兩個年齡較大,從健壯的身軀以及身上的服飾來看,這些人應該都是馬薩瓦的獵人。
見這些獵人都只是普通人,埃爾文也就沒有搭理他們的心思,就算被拿去開玩笑,只要沒直接在他面前說,埃爾文還沒心胸狹隘到連這個都要生氣的地步。
至於蘇珊,以前作爲僱傭兵出入許多地方,因爲女孩而且是罕見漂亮女孩的身份,她早已經不知道被人開過多少口頭玩笑,從一開始會憤怒,會羞惱,到現在的淡然自若,幾乎已經不會因爲這些小事而跟別人起什麼不必要的衝突
不過埃爾文跟蘇珊不介意,不代表那羣獵人會就此罷休,在酒意上頭下,這羣傢伙開始越來越肆無忌憚的大口說着一些葷素不忌的笑話或者段子,而其中很明顯已經開始拿蘇珊跟埃爾文開刷了。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這羣獵人若是平時遇上了埃爾文或者蘇珊,也不會這麼過火,畢竟兩人雖然年輕,但無論從哪方面看都能夠看得出來是僱傭兵或者冒險者,可不是這些鄉鎮獵人能夠招惹的氣的。
不過他們現在大多都已經喝得有些小醉了,其中一個獵人終於拿着酒杯站了起來,然後邁着虛浮的腳步往埃爾文跟蘇珊這邊走來。
“兩位,都是從外地,來的吧?”
獵人站到了埃爾文跟蘇珊的桌子前,用噴着酒氣的嘴巴開口說道,眼睛撇了埃爾文一眼,然後就落在了蘇珊的身上,目光肆無忌憚的盯着她美麗的臉龐看。
埃爾文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把獵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看着他微笑道:“對,我們是從外地來的,你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事情就不能找你們說話嗎?”
這獵人對埃爾文可沒有什麼興趣,語氣不客氣的回了一句,然後又扭頭看着蘇珊:“這位美麗的姑娘,我叫伯尼,我跟我的朋友們想請你喝一杯,認識一下怎麼樣?”
獵人一邊說着,一邊把手裡面的酒杯湊到了蘇珊的臉邊,看樣子是想要把酒杯中剛剛喝了一半的酒親手給她喂下去一樣。
蘇珊皺了皺眉,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遇上過這種事情了,但是她還記得上一個敢趁着喝醉對她動手動腳的傢伙,最後的結局是被她打斷四肢後丟到茅坑裡面去。
不過現在已經用不着蘇珊出手了,獵人剛剛把酒杯往蘇珊臉上湊去,埃爾文就已經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後慢慢拉扯回來。
“要不我請你喝一杯吧,如何?”埃爾文依舊微笑的看着獵人。
獵人愣了一愣,用力一掙,但埃爾文的手卻好像鋼鐵般紋絲不動,他心裡一急,立刻低喝道:“放手,別用你的髒手碰我”同時另外一隻手就要往埃爾文的臉上揮去。
埃爾文的眼神有些冷,抓着獵人手臂的手稍稍一掐,以他現在身體的恐怖素質,普通人的身體對他來說比麪包堅硬不到哪去。
他這樣輕輕一掐,獵人立刻慘叫一聲,想要往埃爾文臉上揮拳的動作也跟着停了下來,略微有些變形的手再也拿不住酒杯。
埃爾文將掉落的酒杯一手接住,然後直接潑進了獵人因爲慘叫而張大的嘴巴里面。
酒杯同時也脫手而出,砸在了獵人的臉上,直接把他打得往後仰面倒下。
見到這一幕,那邊正打算看好戲的一羣獵人立刻紛紛懵了,而這位叫做伯尼的獵人捂住臉倒在地上不停出的慘叫馬上又將他們驚醒過來,立刻全都從座位上站起來,氣勢洶洶的往埃爾文這邊衝了過來。
見到這一幕,埃爾文微微吐了口氣,看着蘇珊說道:“早知道就不來了。”
“你現在後悔可來不及了。”蘇珊突然狡黠的一笑,“都交給你了。”
“這可是我們神火傭兵團成立之後的第一戰,拜託你認真一點好不好?”埃爾文無語道,雖然眼前這羣獵人根本稱不上是對手。
正說話間,衝在最前面的第一個獵人就已經擡起拳頭對埃爾文擊來。
“算了,就當做是飯後熱身吧。”
兩分鐘之後,埃爾文把八個被打得神志不清的獵人丟出了酒館外面,不過作爲下手有點重的賠償,埃爾文倒是很慷慨的替他們把酒錢給付了,躲在櫃檯後面的酒館招待看着埃爾文的目光就好像在看着什麼奇怪生物一樣。
“興致不錯嘛,竟然還有心情打架。”
就在埃爾文擺擺手打算重新回到座位上時,突然從酒館的大門傳來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埃爾文立刻吃驚的一回頭,就看到了那標誌性的黑色披風跟灰色鎧甲,雷克斯冷峻的臉龐依舊如同雪夜,但眼角卻帶着重逢的淡淡喜悅。
幾分鐘之後,三人重新換了個位置,埃爾文跟蘇珊坐在一起,而雷克斯則是坐在了兩人的對面。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埃爾文忍不住問道,他心中對跟雷克斯的重逢實際上也是有些高興的。在來到埃倫德這個世界上之後,除了蘇珊之外,雷克斯可以說是他第一個關係還算不錯的熟人,兩人的個性也合得來,隱隱有向朋友關係展的趨勢。
只不過在高興之餘,埃爾文卻也有些頭痛,如果雷克斯還抱着讓埃爾文幫忙的念頭,那麼他可能要繼續失望了
畢竟雷克斯到洛倫索來就是打算調查終焉教徒那羣人,埃爾文雖然也已經決定要給終焉教徒們找麻煩,但那是在有條件有機會的情況下暗中慢慢來,而不是像雷克斯這樣高調,因爲這樣做遲早會被終焉教徒們盯上。
“當然是追着那羣人來了,我可不像你,這麼悠閒好像旅遊一樣。”
那羣人自然指的是終焉教徒的人,雷克斯一邊說道,一邊喝了一口酒館招待送上來的酒,辛辣的液體從喉嚨涌入腹部,升騰而起的溫暖驅散了連夜趕路的寒意。
兩個月前在沙盾城中,雖然城防守軍中許多士兵還有波魯夫的背叛讓他們深受重創,但雷克斯也不是沒有收穫的,至少不是每一個終焉教徒的手下人都絲毫不畏懼死亡。
雷克斯因此而獲得了終焉教徒的一些情報跟資料,在處理完了沙盾城的事情之後,他就開始進入洛倫索這個王國中,着手調查起終焉教徒,只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巧,在這裡遇上了埃爾文。
“難道遇上什麼問題?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這句話埃爾文雖然是隨口一問,但心裡還是有不小的好奇心,雷克斯是一個非常自信甚至有些許自負的人,遇上什麼事情好像都有一種胸有成竹的感覺,雖然在蘇珊的眼中,埃爾文也是這樣,不過他可絕不會承認的。
而就是這樣自信的雷克斯,現在卻臉色非常蒼白,嘴脣毫無血色,眉宇間浮現着掩飾不住的疲憊,目光也時不時流露出困惑來。
所以埃爾文才會好奇雷克斯究竟遇上了什麼問題或者是打擊,從而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但聽到埃爾文這麼一說,雷克斯卻突然渾身一震,然後擡起頭來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埃爾文:“我、我現在的臉色很差?”
“當然,你有多久沒照鏡子了?”埃爾文皺了皺眉,雷克斯這幅模樣可不對勁,他心中的好奇立刻變成了疑惑跟擔憂,忍不住問道,“你到底遇上什麼難題了?”
雷克斯卻好像沒有聽到埃爾文的話一樣,而是扭頭看向了坐在埃爾文身邊的蘇珊,好像也在尋求她的看法。
蘇珊抿着嘴打量了雷克斯幾眼,然後點了點頭:“你的臉色就跟殭屍一樣差。”
雷克斯好像陷入了什麼混亂中,兩眼盯着桌面上看,皺起的眉頭不停跳動,嘴脣緊緊的抿着。
見到他這副模樣,埃爾文跟蘇珊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目光中的疑惑,蘇珊張了張口想要對雷克斯說些什麼,埃爾文卻伸手阻止了她:“先把打斷他。”
而等到過了很長一會之後,雷克斯這才擡頭看着埃爾文跟蘇珊,說出了一件讓兩個人震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