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二歲以前,馮泉對於父親的記憶和閻羅王沒太大區別,畢竟馮家山莊就是一座地獄般的牢籠。
他總是很忙,有接待不完的應酬,能抱着酒缸狂飲,也能和娘們一樣的泡功夫茶。
他最得意的是馮家霸王拳,據說巔峰時期,曾經一拳打碎過一噸的巨石。
霸王拳也是馮家的基本功法,就跟學校裡的廣播體操一樣,只不過想將霸王拳練出花來,必須得到家主的親自傳承,才能讓這廣播體操發揮出驚天動地的力量。
老馮家裡有幸得到馮萬里指導的孩子,只有馮泉喚爲大哥的馮千尺。他是準家主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馮泉作爲馮萬里酒後啪啪丫鬟的產物,別說讓家主指導武功了,沒給打死在沙場上就算自己皮糙耐艹了。
馮萬里對馮泉比任何的兄弟姐妹都嚴格,因爲自己年齡最小,在武功上自然比其他的兄弟姐妹落後不是一點半點,結果這混蛋老爹竟然把當時只有八歲的馮泉丟到練武場上和其他的兄弟比武。
要知道就算是最年輕的哥哥都大他二十歲。當時傻西西的馮泉咬着牙齒不服輸,還動嘴咬人,最後被打斷了兩根肋骨,躺了三個月沒下牀。現在颳風下雨胸口還會隱隱作痛,就是那時候落下的後遺症。
老爹不喜歡自己,自己也不喜歡老爹,這對奇妙的父子就這麼一起生活了十六年。
近兩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老爹突然重視起了馮泉來,總是讓他不斷的出外勤,也給他的家奴鳥槍換炮,壯大成了“百鬼夜行”,在老馮家只有大哥馮千尺的家奴能比得過他。
外出的多了,見的“座上賓”自然也多了,馮泉馮家少爺的名號也開始被外界認可,這讓他在老馮家的日子變得更好過了一些。
對於老爹的轉變,馮泉只當是年老抽風,也沒太過在意,而現在從老爹口裡聽到了肝癌的消息,這種他本以爲應該算普天同慶的消息時,卻有些??可憐這個老頭子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馮泉輕聲道。
“三年前,我一直都在秘密接受治療,每次閉關就是出去看醫生。”馮萬里一杯下肚道。
“你告訴大哥沒有?還有大媽,二媽,三媽,四媽,五媽,六媽,我媽沒?”馮泉的老媽排行老七。
“沒有,除了你,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一個人。”馮萬里微笑的看着自己最小的兒子。
“爲什麼告訴我?我知道了又有什麼意義?你想我同情你還是原諒你?別我是你不如責任的產物,因爲你的一時亂忄生,我的老媽成了你的七姨太,倍受你的六位好老婆的欺凌,而我這野種也沒少挨前面二十位兄長姐姐們的鞭策,他們罵我是本該用來糊牆的蝌蚪,說我長不高是老媽的基因缺陷,可笑的是那羣傢伙連二元一次方程都不會解,居然能知道基因是什麼鬼?”馮泉冷笑道。
“其實這些我都知道,你們每天的一舉一動我瞭若指掌。”馮萬里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發抖,“所有人都絕得我是酒後亂忄生纔有了你,其實我和你的媽媽早就互生情愫,只是以她的身份着實無法成爲馮家家主的妻子。
所以一直到懷上了你,我纔敢將她納爲小妾,讓你有了馮家少爺的名分。”
“我該跪地感謝你嗎?不,你毀了我的童年,毀了我的現在……”馮泉生氣的吼道。
“但我要讓你當馮家新家主。”
“呵呵,你甚至想毀了我的未來……”馮泉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換成第二個馮家少爺,聽到馮萬里這般說辭,早就跪地謝恩,殼碎地板磚都不言過了,但馮泉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快樂。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得的是肝癌還是腦癌啊?我就一個某人的野種,吃飯都不讓我上大桌的貨色,你卻讓我當家主?且不說那些叔伯輩們會不會把我五馬分屍了不說,就連幾個兄長都能把我生吞活剝蘸瓦薩米吃掉了!”馮泉一百個不願意。
“有它在,沒人敢動你分毫。”馮萬里說話時,將一枚拇指大小的白玉印章放在了桌面上。
“我艹……老頭子你來真的……馮家印都拿出來了!”馮泉倒吸着一口涼氣,這馮家印就是馮家家主的唯一憑證,見印如見馮家主,門徒不光要三跪九叩,在江湖上的兄弟也必須給其面子。
“今日,印我交於你手,明天開始,我將教你馮家霸王拳的裡內功心法。你天生聰穎,又經受我千錘百煉而成,對任何內功心法的學習都駕輕就熟,三個月後舉行的‘天下武道大會’,閉關的馮家三嬸也將歸來,她在馮家的威望僅次於我,我已經給她寫了書信,到那時,她將和我一起爲你站臺,哪怕大哥和其他的長老反對,家主之位,非你莫屬。”顯然馮萬里並非突發奇想計劃了這一切,他可謂蓄謀已久。
“不,世上道路千千萬,我幹嘛要選個最難的去走?哪怕你給我個軍師的閒職,也比直面那羣凶神惡煞的貨更爽吧?”馮泉頭都大了。
“小泉兒,我只問你一句……你可曾想過在馮家當家?如果你對自己的姓氏沒有疑惑,是否該爲它的未來做點什麼?我一直相信天地之間有些事情是隻有我們可以辦到的,我完成了馮家在新時代的轉型,而你則將完成帶領老馮家脫胎換骨的蛻變。”馮萬里緊緊握着馮泉的肩膀道。
“就怕老馮家沒脫胎換骨,我已經被人脫皮拆骨了。”馮泉隱隱感到一絲的危機。
“你願意嗎?”馮萬里拿起了馮家印遞到了馮泉的面前。
“我不願意,卻也無法逃避,身體裡流着你的血,還有選擇的餘地嗎?”馮泉深呼吸,一把接過了馮萬里的家印,馮家第19代家主就此誕生了。
“好!這纔是我馮萬里的好兒子!”馮萬里高興的舉杯,“來!我敬你一杯!”
“老頭子,你的肝,還能喝嗎?”馮泉真擔心他提前就掛了。
“你真當你阿爹是膿包嗎?氣功內勁在身,酒上內臟不傷元神,哪怕死前的一刻,保證也是硬邦邦的!”馮萬里拍胸脯道。
“隨便你作死吧!”馮泉嘆息的舉杯和老爹碰了一下,這對父子多年的積怨或許未完全散開,至少馮泉開始對這個他厭惡的家庭有了一絲的責任感。
後來的每天,馮泉只覺得自己變成了拜師學藝的孫悟空,一到晚上三更半夜就要往馮萬里的房間跑,一宿一宿的不能睡覺,學到清晨公雞打鳴才讓走。
馮萬里倒是省事兒,一句清修毛事都交給下面去幹了,白天睡覺就連馮家山莊的狗都不敢吠一聲吵鬧他。
馮泉可不行,每天有搞不完的功課要做的,他才16歲,必須每天和各種老師學習各種姿勢,四書五經這種文化課就不說了,還要跟武師練功夫的,稍顯不集中武師就一鞭子下去,纔不管你是不是馮家少爺。
這是馮家的規矩,武師就算打不長進的馮家少爺,也是完全可以被接受的,反而打得越多,年終獎就越多,形成了一種變態得褒獎制度。
馮泉白天變得完全一點精神都沒有,扎個馬步都能扎睡着了,爲此沒少挨武師的胖揍,身上一道道的鞭子印記,就跟S`M愛好者一般。武師也納悶,這貨每天都這樣,難道是捱打上癮了嗎?不會心理髮生了扭曲吧?
大概就這麼過去20多天,武師面對冥頑不靈,堅持上課打瞌睡的馮泉已經完全沒脾氣了,“二十一少,你這是要怎麼樣啊?我已經勸了你那麼多,你都不聽,練功大忌就是分神,稍不留意走火入魔了,神仙難救。
你還是瞌睡連連,你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你知道嗎?”武師苦口婆心奉勸道。
“大師,你能把我放下來再聊嗎?這樣玩法很蛋疼的啊!是真的疼!”馮泉眼淚都是倒流的,因爲他正用兩根銀針頂着一面針板倒立,兩腿還劈叉成了“1”字,一邊還掛着一桶水,襠部還給壓了一塊巨石增加重量。
“我這也是爲了少爺你好啊,不用這種方法,你肯定又打瞌睡了。我真想知道,你夜晚都在幹什麼去了?”武師恨鐵不成鋼的嘆息道。
“我偷雞摸狗去了,你管我晚上幹嘛?”馮泉耍起了少爺脾氣,用這種姿勢他也很難懂得尊師重道的。
“看看看,你的態度就有問題,自古言,頭、師、父爲一體也。我既然是你的老師,你就該像對父親一樣的尊敬我,你這樣,我真的很爲難。”武師說話時,拿起了一塊巨石又加碼在了馮泉的襠部。
“你大爺的!”馮泉剛纔的眼淚是流,現在的直接變成了飈出來,抓着銀針的手抽搐的疼痛着。
但讓武師和他自己都驚訝的是,從前的他是絕對無法辦到這樣的凝息運勁之法的,但現在的他卻能支撐長達半個時辰也沒疲態。這貨不會是吃了海狗油或者金坷垃了吧?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彪悍了?
唯有馮泉知道,老頭子傳授的馮家霸王拳內功心法,很是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