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晚上的七點多鐘,天早就已經黑下來。外面的月光隱沒在了黑雲當中,到處都是烏漆嘛黑的一片。
北冥山莊。
野狗道人正聚精會神地繪製着一種中級符籙,眼神專注,因爲中級符籙的難度和法力消耗比較大,所以他的額頭上面已是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快了,快了...還差一點我的‘陰遁符’就要畫成了。”他心裡面自語着,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眼神裡面帶着很強烈的期待感。
陰遁符乃是一種專門用於逃跑的中級符籙,作用非常大。要是與厲害的鬼魂,或是道士交手的話,打不過,就可以利用“陰遁符”的潛遁能力逃跑。作用倒是有點和“土遁符”相似,不同的是土遁符是在土層裡面穿梭。
而陰遁符乃是在空氣中穿梭。
心神專注,還差最後的一點符紋了。
可是就在野狗道人繼續繪製陰遁符的時候,忽然,他放在桌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手機鈴聲儘管不大,但是因爲野狗道人神情專注的緣故,所以猛然被手機鈴聲驚到,還是筆端一偏。
符紋錯誤,法力流失!
“噗嗤”一聲,快要成功的陰遁符瞬間燒着。
“啊啊啊!...媽的,到底是誰,竟然打攪我畫符。”野狗道人的眼神裡面充斥着陰狠的神色,目光似乎要殺人一般。
他咬牙切齒地抓過手機,怒氣滿面,就要接通電話發火。可是看到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後,他先是楞了一下,之後,怒氣就都消散了。
因爲打電話來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師父獨眼仙師。其實,獨眼仙師是可以利用傳音符進行傳音的,不過他最近學會了手機,也比較喜歡上面的單機遊戲,所以就嚐了個新鮮,用手機給野狗道人打了個電話。
要是別人的話恐怕野狗道人早就發火,但是面對自己的師父獨眼,他就算是心裡面有氣,也只能是憋着。
電話接通。
獨眼仙師那邊沉沉地說了一句:“你準備一下,晚上子時我們前往那棟老宅,捉拿那個叫顏安荷的女屍。”
野狗道人聽到這話,心裡面的憋屈一掃而空,緊忙欣喜地回道:“是,師父。”
而獨眼仙師那邊已經是掛斷了電話。
野狗道人把毛筆扔進了盒子裡面,沒有收拾,帶着自己的布包,就離開了自己的房間。去到外面後,他開始安排人,準備車輛。
十幾分鍾後,獨眼仙師已經是來到了山莊的門前,車輛已經準好。四輛車,兩輛越野,兩輛麪包車。麪包車裡面坐滿了北冥教的弟子和打手。
因爲知道獨眼仙師要和他們一起前往,所以那些弟子和打手都很安靜。
眼見獨眼仙師出現在門口,野狗道人緊忙把最前面那輛越野車的車門打開。
獨眼仙師一聲不吭地坐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面。
上了車,野狗道人小心地問道:“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獨眼仙師閉着雙眼,淡淡地回道:“現在就出發吧。”他豢養九年的那條“天紋蟲”已經生出了全部的紋路,得到了極大的蛻變。
“好。”
車很快就出發,在路上飛馳而過。
顏安荷被北冥教的人襲擊的事情,她沒有和我說。就算是給我們上課,也還都是老樣子,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來。殊不知,顏安荷已經殺了兩個人。
最關鍵的是,學生們都覺得顏安荷平易近人,長得又漂亮,還都很願意上她的課程,每每她的課程一到,階梯教授裡面總會坐無缺席。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正在給他們上課的顏安荷,乃是一具千年腐屍。
有時候盯住講臺上面的顏安荷,我真怕她那張臉,忽然一變,就變成滿臉的腐肉,稀爛的碎肉在掉在講桌上面,恐怕正上課的學生都得被嚇個半死。
不過這半個多月,顏安荷雖然上課的時候也有提問我。但都是正常的問題,並沒有對我有什麼特別的關注,就像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一樣。至於我和我二師兄離開她的住處,北冥教的人之後就潛入了她家,這事她也沒有告訴我。
看來她對我也還不是很信任。
這天晚上,顏安荷備完課,就躺進了她那口黑檀木棺材,睜着眼睛在休息。小腹當中的屍香並不規則,但是裡面的屍煞之氣卻是相當的濃郁。要是屍氣快要耗盡,只要顏安荷到火葬場附近的旅店稍稍住下,就會把火葬場裡面的屍煞之氣都吸引到屍香當中去。
這也是爲什麼她的屍身可以有源源不斷屍氣的緣故。
顏安荷雖然睜着眼睛,但是她的思緒已經是遊離。她想到了自己要等的人,一千年了,自己要等的人還沒有出現。難道真的就不能夠再見面了嗎。
每每想到這個事情,顏安荷的內心當中都一陣地悽苦。
甚至於就好像是失戀的小姑娘一般,有時候,她的眼角邊也還會流淚。
那個人當年爲了救她被天道毀去了肉身,魂魄被地府的鬼差攝走。但是她知道那個人是不會永遠離開的,一定還會回來的。因爲這是那個人答應她的事情。那個人也是一個道士,很厲害的道士。
擦了擦自己眼角邊的淚水,顏安荷鼻子動了動,吸着從香爐裡面散播出來的香氣。她從來都不吃東西,有時候,只是喝一點水而已。
聞香是她最大的喜好,她覺得聞香能夠讓自己的情緒安穩下來。
香氣順着她的口鼻慢慢地鑽進身體裡面,她眼中的暗色,似乎稍稍消失了一點。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遠處院子中,“踏踏踏”的聲音,稍稍感知,她就眉目皺起。她已經確定了,是人,來人的數量還不少。
眼珠一轉,顏安荷的面目徹底地冷了下來,因爲她知道恐怕來人應該又是那些北冥教的人。真是陰魂不散啊。
猛地從棺材中坐起,一揮手,一道屍煞之氣就飛出。
“噗”的一聲悶響,掛在柱子上面的蠟燭就熄滅了火焰。
屋子又恢復了安靜。
而顏安荷已是慢慢地從棺材裡面走出來。她這一次沒有隱藏,直接推開廂房的門,就走了出去。
朝着院子那邊走去。
獨眼仙師走在一衆北冥教人的最前面,野狗道人就站在他的旁邊。
“師父,那個顏安荷古怪得很,我給您的資料想必您也看了。那個女人已經在這裡好些年了,而且容貌一直未變,還睡在一口棺材裡面。”
“還有,她這些年根本不與人交往,一直住在這個老宅裡面......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我們北冥教的弟子,曾旭還有秋斯年,都是被那個女屍害死的。當時我本打算救他們的,但是根本不是女屍的對手。最後只能是趁機逃脫。”
野狗道人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
獨眼仙師擡了擡頭,道:“好啦,你別說了。你說的這些我已經知道。那個千年女屍爲什麼會在這邊,我不想管,我只想要她肚子裡面的屍香。”
野狗道人被獨眼仙師打斷話,心裡面儘管不悅,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獨眼仙師是他的師父,而且道行比他要高深太多。
其實,野狗道人也是有自己的野心,就是統領北冥教,但是有獨眼仙師在,他也不敢造次。
獨眼仙師進到院落中,示意衆人停下腳步。因爲他已經聽到了,從宅院裡面有人走出來的聲音。不用想,這老宅裡面就只有那個女屍存在,也就是說,是那個千年女屍顏安荷出來了。
他身後的那些北冥教弟子和打手,都戰戰兢兢地站着。
打手的手裡面大都拎着砍刀或是鐵棍。而那十幾個弟子裡面,則都手中抓着桃木劍。桃木劍是茅山道士的標配,不過一般的桃木,剋制陰煞之氣亦或是屍煞之氣的程度,並不算是太強。
“啪嗒!啪嗒!”腳步聲不急不緩地傳過來。
野狗道人也聽到了那聲音,心裡面一陣地緊張。
他朝着身後北冥教的人說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把驅除屍煞之氣的藍燈籠掛起來。”
在獨眼仙師的下面,最厲害就是野狗道人了。所以野狗道人發話,那些北冥教的弟子也不敢不從。
很快,七盞藍色的燈籠,就被木棍挑着,斜插在了牆邊上。
頓時,院子這邊變得明亮起來。
不過因爲燈籠還是藍色的,所以空氣似乎也被染成了淺淡的藍色。畢竟是顏安荷居住的地方,她乃是千年女屍,所以空氣中還是存有一絲絲的屍煞之氣。
那些屍煞之氣順着藍燈籠下面的開口,鑽到了裡面去。不時間藍燈籠的火焰一晃一晃的,彷彿被風吹拂一般。
但實際上,晚上根本就沒有一點風絲。
衆人的目光朝着院子深處張望,不多時,一道黑影就出現在了那裡。黑影慢慢地朝着這邊走來,並無太多的變化,步子很穩定,也很規則。但是知道對方是一具千年女屍的一衆北冥教的弟子還是心裡面無比的緊張。
“她來了。”獨眼仙師淡漠地開口。
很快,顏安荷就站住了腳,她的目光從野狗道人的臉上劃過。
“又是你!...看來你們北冥教還真是死心不改。我說過的,不要打攪我的生活,但是你們死了兩個人還不夠,現在竟然又來送死,真是可惡。”
顏安荷的聲音一如往常,十分平靜,彷彿在課堂上面講課一般。但是她說出的話,卻是讓不少北冥教的人,心裡發寒,腳底生涼。
“這種異香.......哈哈,果真是‘屍香’散播出來的香氣。”
這個時候,獨眼仙師舔了舔嘴角,臉上露出垂涎之意,眼神死盯住顏安荷的小腹。
就好像是他的目光裡面已經生出刀子,準備把顏安荷開膛破肚一般。
顏安荷的目光落到了獨眼仙師的臉上,她心中不禁警惕起來。因爲她發現這個瞎了一隻眼睛的道士,竟然道法還很高深。
“怎樣了?女屍,是你自己交出屍香,還是讓我動手?”
獨眼仙師就好似勝券在握,一定能收拾掉顏安荷一般,冷冷地開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