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姑娘儘管身體看上去仍舊僵硬,但似乎比之前正常了不少。
也有人注意到她,但是街道上車那麼多,店鋪的燈光又很暗沉,所以真正注意到她的人不多。可還是很不正常,一般來說,要是一個姑娘逛街的話,都喜歡去買衣服,吃東西,走走這看看那。
但是這個姑娘不然。
她竟然保持着類似於機器一般的動作,直線行走。而且她從未回頭,就是我跟蹤了她二十幾分鍾,她都沒有發現。
我和她之間的距離不足十米,可以說很近。
很快,她就走到了一個街口。
街口上面有着斑馬線,對面的紅燈正亮着,車輛劍及履及地通行,速度很快。我本以爲這個姑娘得像其他人一樣,站在這邊等候紅燈變作綠燈,之後,再通行。
可是我想錯了。
她竟然不去管那些車輛,而是筆直地朝着對面走去。就好像是那些車輛沒有出現在她的眼中一樣。
這種行爲很危險,就好像是這個姑娘很想不開,想要自殺一樣。
“姑娘,你別過去,小心被車撞到!”
一個好心的大娘提醒了她一句。
但是她卻仍舊往前走着,也沒有搭理那個大娘。
“滴!滴!......”
有幾個司機注意到了這個姑娘,急忙按了喇叭,示意她停下來。
但是根本沒用,她不停。
我看了看四下,其他人根本沒有要管她的意思。
想了想,硬着頭皮,我緊忙就朝着這個姑娘跑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輛大貨快速地朝着街口這邊開來。對面紅燈的時間還有十秒鐘,大貨急着通過,似乎也沒有注意到車流中的這個姑娘。
眼見大貨馬上就要撞在姑娘的身上,我一個前衝,就去到了這個姑娘的跟前。
然後,我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緊忙朝後一拽。
“嗖!”
幾乎大貨車的車身是貼着這個姑娘的眼前衝過去的。
只要我再慢一秒鐘,她肯定就是沒命了。
慌亂中,我的心臟也是“怦怦”狂跳,剛纔我自己也很危險。
而後面路口,站着的那些行人,則都看傻了。
甚至於,有一對小情侶被這個姑娘的舉動嚇到,驚叫了起來。
“姑娘,你沒事吧?”
我緩了一口氣問道。
這個奇怪的姑娘,這一次側頭看了看我。但是她側過頭來的時候,脖子的扭動卻很規律,就像我先前的那個比喻一樣,像極了一個機器人。
甚至於,她脖子輕微扭動的時候,還會發出“吱吱”的聲音。
不過這個姑娘回過頭來的時候,卻對我只說了兩句話:“謝謝你!請把你的手拿開!”
額!
她還真是夠淡漠的,彷彿沒有生死的概念一般。要知道我可是救了她,她就這麼對待我。
她的眼睛毫無神采,離近了看,就好像是一潭死水一樣,瞳孔一片渙散。
我聽了她的話,也知道拉着人家姑娘的胳膊不好,緊忙的我就鬆開了手。
讓我奇怪的是,剛剛在我碰觸她胳膊的時候,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身體竟然有些顫抖。而且我發覺,她的胳膊竟然硬邦邦的,不像是一個人的手臂,更像是一塊質地堅硬的木頭。
眼見我鬆開手,她的脖子就又“吱吱”地正了過去,視線僵直地盯着前方。
說實話,她當時的樣子讓我想到了“殭屍”,但是我距離她這麼近,卻是能夠感覺到她的呼吸,所以說,我先前的判定還是很正確的。
這個姑娘的確是一個人。但是她的腦子似乎有點問題,精神狀態也有點不正常。
這個時候,紅燈剛好變作綠燈。
怪異姑娘就開始繼續朝前走去,速度比剛纔還快上了幾分。
說實話,我心裡面對她沒什麼好感。我剛剛可是救了她,就算是她有什麼潔癖,我碰了她一下胳膊,也不至於對我不理不睬吧。
想了想,我還是想知道,大晚上的,這個姑娘到底要幹什麼去?於是,我就又跟了上去。
在我心裡面,我始終是覺得這個姑娘不正常。但是到底哪裡不正常,我又說得不太明白。
一如剛纔,這個姑娘在街上行走着。
我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後。
不得不說,這個姑娘雖然人冷冰冰的,極其淡漠,但要是不看她那雙眼睛的話,絕對是一個背影殺手。身上的衣服也很時尚,看上去似乎都是牌子貨。
走着走着,似乎發現了什麼,那個姑娘竟然一下子停住了腳。
我這邊也下意識地站住腳。
我心裡面一直以爲她不知道我跟着她,也就沒有那麼多的遮掩。
可是這一次,她卻忽然轉過了身體。
然後,她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就一下子盯住了我。
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幾米遠。
恍惚間,我從她的眼中似乎瞧見了另一個我一樣。
四周圍出現了一片濃霧。
另一個我就站在我的面前,和我穿着一樣的衣服。牛仔褲陪着黑色的短袖。他和我對視,莫不言語。
但是怎麼可能會出現另一個我?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我,我纔是獨一無二的。
我就問他:“你是誰,你怎麼和我長得一樣?”
另一個我嘿嘿笑着,還是不言語。
不過他的笑讓我覺得很熟悉又很陌生。
“你到底是誰,你怎麼不說話?”
眼見另一個我不說話,我有些生氣了。
另一個我似乎看出了我的憤怒,他這一次開口了。
他收了笑容,淡淡地說道:“我是誰?我就是你啊!......我的名字也叫作秦玉陽!”
“你也是秦玉陽?......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是我?不可能的!”我皺緊了眉頭,說道。
“哈哈哈,怎麼會不可能。我就是你,因爲我是真的,你是假的,就這麼簡單。”
“你是真的,我是假的?”
我嘀咕了一句。但是我覺得這話不對,我就是我,我怎麼可能是假的。
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吃飯、上學、睡覺,我怎麼可能是假的。
另一個我似乎知道我的所思所想一般。
他嘿嘿笑着,仍舊淡然地說道:“我就是你,你是假的,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不信你問我,你的事情,我都知道。甚至於有些事情我比你更清楚。就是因爲,你是我的替代品,你是假的。”
另一個我的話宛如一道巨雷,在我的腦袋裡面炸開,使我方寸大亂,心中發慌。
“替代品?這怎麼可能!”
我還是不敢相信。
另一個我卻淡然地說道:“我知道很多很多你的事情,比如說,你最好的朋友是趙良才。他的外號叫南瓜,這個綽號是你給他取的。當時那小子還說‘南瓜’這個綽號不好聽,逼着你請他吃了一頓飯。”
這個......不錯,另一個我說對了。
雖然不少人知道趙良才的綽號叫南瓜,但是真正知道我給南瓜起綽號始末的人,卻少之又少。
可是我還是不相信,另一個我的存在。
“不對,你肯定是調查過我。那我問你......你告訴我,我初中班主任叫什麼名字?”
我這麼問他,實際上是給他下了一套。
在一般人的潛意識裡,要是我這麼問的話,肯定會覺得我初中的班主任只有一個。但是我初中的班主任,實際上有兩個。
要是另一個我只說其中一個的話,那他就是撒謊,就是騙我。
因爲他調查的內容,根本就不夠詳細。
沒想到,我的話卻引起了另一個我的冷笑。他的嘴角挑着,帶着蔑視。
“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還來問我嗎?”
我眯着眼,盯着他:“好啊,既然你說簡單,那你就回答我啊。”我覺得他是在虛張聲勢,因爲他根本就不知道,或者說,想避開這個問題。
可是不成想,另一個我卻淡淡地開口。
“你在初中,一共有兩個班主任。”
“第一個班主任,叫江春華,是個女的,教語文,年紀四十二歲。她在六年級到八年級的時候,是你們班的班主任。後來,她因病去世。”
“第二個班主任,叫王興軍,是個男的,教英語。年紀嘛,和那個江春華差不多大,也是四十多歲。不過他教授英語的水平卻是差強人意。所以你們班的英語成績在年紀裡面才一直落後。”
該死的!他竟然都說對了。
我當時心中的震驚是莫名的。他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很顯然,他不知道這是我給他設計的一個陷阱。換句話說,就算是他知道了,他也很自信,能夠很準確地說出答案。
這太可怕了。
你能想象得到嗎,這個世界上除了你,還有另外的一個你存在。
而且最關鍵的是,你全部的隱私都暴露在了對方的眼中,或是心中。
他知道你知道的一切,他了解你。
“不!不可能,我的事情你不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你不是我,你絕對不是我.......你到底是誰?”
我質問另一個我,同時,我整個人已經徹底慌了神。
但是另一個我卻陰森森地笑着,並不答話。
我想到了一個較爲隱私的問題。
“好,算你厲害!那我現在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在我高中的時候,我曾趁着自習課,偷偷跑到器材室去睡覺,那你告訴我,我在器材室見到了什麼?”
這是我一個人的經歷,從來都不曾對人提起過。
我不相信另一個我會知道。
另一個我沒有立即回答我,卻反過來問我:“秦玉陽,你真的要讓我說出來嗎?”
我咬着牙,憤恨道:“是!讓你說,你就說,別婆婆媽媽的。你特麼的讓我心煩。”
另一個我卻一臉玩味地說道:“好啊,既然你想讓我說出來,那我就說出來好了。當時你在器材室裡面睡覺,剛剛躺下,就聽到了開門聲。你以爲是老師發現了你,就偷偷躲了起來。”
“但是沒想到,來的人並不是你的老師,而是你們學校的校長,以及你們年級裡面最漂亮的校花。也就是在那間器材室裡面,你看到了骯髒的一幕,你們學校的校長和那個校花......”
我聽了另一個我的話,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這件事情極其隱秘,除了當事人,只有我知道。沒有想到,另一個我也知道。
真的是,太可怕了。
“不!你不是我,你是惡魔,你特麼的就是惡魔......”
我覺得我快瘋掉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