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艱難與矛盾

其實白衣軍一直犯了一個錯誤,就是把暗黑帝的忍讓當成了懦弱,將自己輕鬆大勝的原因看成是順應天命,是己方無敵天下的威猛,而不是實事求是的將勝利當成幸運,也全然不將世家們的“功勞”放在眼裡。

一直以來,帝與白衣軍戰鬥打的都是皇室的旗號,這也打出了帝的赫赫威名,尤其是萊斯特堡的那場血戰,更讓禁衛軍的強悍印在了白衣軍的心裡。可是現在不知怎麼搞得,或許是世家有意降低皇帝的威信,故而很是自信地掛出了自家的旗號。

三大世家在帝國的確是無人不知,可是在白衣軍一方就威名不顯了。白衣軍的上層也知道三大世家的實力,可是底層人員不知道啊。貴族,白衣軍也是見過許多了,在大路上貴族可是不可計數的。無一例外,貴族的私軍遠遠比不上皇室精銳的。帶着這種觀點,白衣軍愈發輕視自己的對手。

白衣軍的將領,帶着十萬大軍,沒兩日就達到了暗黑帝國的邊陲小城斯凱爾,也正是這場戰鬥讓斯凱爾小城聞名遐邇。斯凱爾原來駐紮的只有一萬士兵,隸屬於卡謬家,與白衣軍在附近遊弋的士兵數量不相上下。接到白衣軍大舉來犯的時候,城內的守軍也是急忙求援。後方的貴族們雖然是竭力避戰,但絕對不是消極不抵抗。既然大戰一觸即發,公爵自然不會放棄國土,不戰而逃,那對己方士兵的士氣是種致命的打擊。

世家們之所以能夠立足帝都,一是靠着龐大的實力,另外就是靠着抵禦外敵的需要,所謂同心對外是也,至於所謂的帝國皇室名分,大部分人都是嗤之以鼻的,在這個更注重出身與名分的世界,以下犯上已經讓人深惡痛絕了,何況還是顛倒黑白?皇室無數年的統治不是沒有一點效力的,別忘了在名義上所有的貴族都是向皇帝效忠的,而絕大部分的貴族爵位都是來自皇室的分封。若沒有白衣軍入侵這種亡國滅種的危險,內戰也是必然產生的。

三大世家能夠抽身而出嗎?答案是否定的。世家既然推翻了皇室無數年來的合法統治,那麼就要讓帝國的臣民看出來自己英明的領導能力,若是任由白衣軍侵入帝國本土,讓帝國喪權辱國,不用說其他貴族不服,即便是自己的下屬也會產生二心的。三大世家既然打掉了皇室的威信,就要及時樹立另外一個可以替代的威信,否則帝國只有混亂,世家必然滅亡。自古以來,叛亂者若不能比被推翻者做的更好,只有死路一條。

等到白衣軍來到斯凱爾小城的時候,城內的兵力已經得到了加強,不下五萬的兵丁嚴陣以待,而另外還有五萬的軍隊正在馬不停蹄地趕來。既然是初戰,那麼世家也是相當重視的,出師未捷只會讓不算穩定的形勢雪上加霜。所以,世家也很穩重,特意調遣與白衣軍同等兵力進行戰鬥,而不是一貫地用遠低於對方的隊伍追求以少勝多。世家雖然繼承了帝國的疆土,可是繼承不了帝國的威望與自信。儘管世家很輕鬆地贏得了內戰,可是外戰還真難說,誰知道世家會不會成爲“內戰內行,外展外行”的象徵呢?

兩大勢力之間爭鬥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就是雙方几乎都是閉上眼睛作戰。帝國在聖光城方面沒有一個情報員,而白衣軍在帝國一方也發展不到密探。故而在情報分析來源上,大家都是捉襟見肘的。即便有狂熱的信徒爲神靈勇於獻身深入虎穴,但是得到的情報也是冰山一角模糊不清。誰讓雙方是死敵呢,聖光城方面執行種族滅絕的決心讓帝國也堅定了寧可枉殺也不放過的狠心,所以,想當間諜,真的是百死無生的事業,也不是熱情與信念就能左右的。

這也讓世家有了對白衣軍的一大優勢,就是處於內線作戰的世家能夠得到比白衣軍更多的情報,畢竟內線作戰,熟悉環境,偵查也便利,也能夠得到民間的支持。儘管白衣軍也搞戰場遮蔽,可是這麼大的地方,又怎麼能夠斬盡殺絕,一場場血腥的屠殺,更激發了淪陷區帝國子民的勇猛。帝國的臣民不僅僅爲己方的軍隊提供情報,還自動組織起來與入侵者展開血戰。一般來說,白衣軍巡查的士兵絕對不會低於百人,否則只能成爲這些散兵遊勇捕殺的對象。

可以說,自從白衣軍進入帝國以後,就陷入了四面皆敵草木皆兵的境地。在白衣軍的眼裡,帝國的普通民衆也是徹底的刁民,這些人不會引頸就戮,反而是死戰不退,當真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世家們並不能迅速得到民衆的擁戴,但是,鄉野遺賢雖然不理會世家的徵兆,但是絕對不意味着這些人會對國難袖手旁觀。

仗義每多屠狗輩呀,何況白衣軍的入侵可是不分兵民,完全就是一概屠盡啊。爲了自己生活的土地,這些人也站了出來。正是在帝國危急存亡之秋,才形成了以世家爲主導的抗戰同盟。當然,也幸虧世家沒有**裸地篡位奪權,至少給大家都留出了緩和的餘地,否則真的只能是各走各路分道揚鑣了。

白衣軍很囂張地大搖大擺,當然,爲了對付無處不在的暗黑異端,白衣軍也不得不分兵綏靖地方,維持秩序。一路走來,白衣軍的十萬大軍可真是名不符實了,到達斯凱爾的軍隊也就只有七八萬人,與守軍的實力對比也不是太過懸殊了。原來一比二,現在也就一點五比二。而暗黑帝國一方佔據城牆的便利,自可以說是比白衣軍還佔盡優勢。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帝國的人都是人心惶惶的。儘管白衣軍戰勝禁衛軍是多方面的原因,可以說是在天時地利人和都在白衣軍一方的情況下才付出重大代價戰勝了皇帝。在軍事上,白衣軍的勝利只能說是象徵性的,完全是用人數的優勢,仗着禁衛軍孤立無援的窘迫,才消滅的禁衛軍,這不能反應彼此之間軍隊的素質。

可惜,士兵們大部分不是那種知書達理的人,也不能明白這種需要大量信息才能推斷出結果的道理。世家的士兵們只知道那支南征北戰無往不利的禁衛軍被白衣軍給消滅了,禁衛軍的威名是實打實的,使用無數敵人的鮮血澆灌出來的,至於投降的禁衛軍,那些是禁衛軍嗎?無非是皇帝施恩,給那些平民拼上了禁衛軍的外皮而已,尚未訓練成皇室的精銳,被公爵們鑽了空子。

這也造成了帝國士兵對白衣軍戰鬥力的高估。至於前兩天擊敗的那萬人軍隊,只能說明敵方是在城池下耗盡了氣力,被守軍撿了便宜,當然也算是提升了守城士兵的士氣,但是那畢竟是在對方粗心大意的情況下才取得的勝利呀。並不能衡量白衣軍準確戰鬥力的,何況白衣軍那種死戰到底的決心,倒也讓帝不免又高看了幾分。

勇士的組合不一定是強大的軍隊,但強大的軍隊必然是勇士的組合。以己度人,帝國士兵對白衣軍的戰鬥力就這樣愈發高估了。自己嚇自己,比旁人的危言聳聽更具殺傷力,即便是悍不畏死的帝聽到對方的大舉報復,也不免惴惴不安了起來。畢竟,世家們的私軍常年躲在皇帝軍隊的身後,並沒有經常與白衣軍廝殺過。儘管軍官們一再宣稱白衣軍的士兵實力平淡無奇,但士兵們的恐懼反而因爲軍官們的連篇累牘而與日俱增。

軍官們宣傳的手法很粗暴,用的是結果證明過程的手段。也就是說根本就不能讓人信服,不過這幫自以爲是的軍官們以爲強壓下的順從就是堅信了,豈不知,言之鑿鑿未必不是口是心非。士兵們與軍官也沒有什麼溝通的渠道,別指望貴族們與草根會心平氣和得吹牛打屁,那除非是哪位貴族閒得無聊出來裝B作秀罷了。士兵們可不是傻子,草根有草根的智慧,也有自己的生存哲學。

在戰鬥來臨前的時刻,是士兵最爲緊張的時刻,也是弦崩得最緊的時刻。可以說,每個士兵的胸膛裡都有一團熊熊的烈焰在燃燒,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塊大石頭高高懸起。世家的軍隊裝備精良,也是訓練充分,只是強軍不是靠訓練就能得來的,軍魂是一代代人的輝煌鑄就的。

世家的私兵雖然披上了帝國正規軍的服裝,可是披不上那睥睨天下的雄心。叛逆者本就心中有愧,更何況在推翻皇室的過程中太一帆風順了些,固然讓世家們保存了實力,可是也讓世家失去了練兵的機會。再加上前段時間軍官們對敵人謾罵侮辱的熟視無睹,更加深了士兵們對己方實力的質疑,那位怒而射箭的士兵,未嘗沒有心虛壓力過大承受不住的原因。對白衣軍的瘋狂屠戮,也是一個發泄的方式。士兵們是勇敢的,可是軍官們是粗暴的。儘管軍官們知道士兵們的心理壓力,可是恪守貴族們的守則,就是有些覺察的軍官也是放任自流,也不做任何補救,反正在貴族們的眼裡,士兵們就是一個個能動的工具而已,沒有任何一個軍官認爲士兵們與他們是公平的。

軍官與士兵的對立是無可厚非的,畢竟層級鮮明的軍隊也沒有什麼公平可講的。可關鍵就是軍官們太無視士兵的尊嚴了。大戰來臨,士兵緊張,軍官同樣是緊張不已。軍官們是貴族,自然有減壓的手段。

不同的貴族採取不同的手段減緩心中的壓力。上層飲酒作樂,中層巡遊軍營,底層最是倒黴,不得不與士兵同甘共苦。這讓底層軍官們很是不爽,因爲軍官們也是貴族出身啊,只是資歷有些淺,官還沒有升上去,但再怎麼的也不能與士兵等同吧。於是底層軍官們往往開始變得粗暴了起來,對士兵非打即罵,甚至於痛下狠手。

這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在原來的帝或白衣軍中,也經常會出現這種蠻橫的軍官。可是畢竟這些軍官還是有分寸的。只是貴族私軍就不行了,世家們大肆擴編,軍官的素質肯定是良莠不齊,很多不合格的充斥其中,這也沒辦法,世家們用人還是以忠心爲第一點的,並沒有帝那種威望可以用人唯賢。貴族們並不是不學無術,只是太過無視士兵的力量了。對,軍官們的實力比士兵高強,但是,士兵們的數量又怎麼算起呢?

所以,白衣軍是步步坎坷,帝也同樣是矛盾重重。不過無論如何,邊陲小城斯凱爾註定因此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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