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轔,馬蕭蕭,路上一片繁忙,無數大軍向着卡爾森城開去,林頓城自然成了後勤補給中心,皇子留下十萬禁衛軍駐防,皇子的兵力不減反增,四十萬禁衛軍、三十萬勇士營、加上從貴族私軍中選出的精壯三十萬,淘汰下來的貴族私軍編成的輜重營五十萬——當然戰鬥力可以忽略,共計戰兵百萬,兵分三路,浩浩蕩蕩,如三股洪流奔向卡爾森草原。
金帕德率領第七、八、九、十勇士營四萬士兵及六萬小貴族私軍組成的聯軍,向林頓城西北方一百多裡的卡其頓城進攻,同時還有另外一支也是這樣組成的隊伍向東北方的斯坦爾城發動攻勢,以確保大軍的側翼安全。大貴族的私兵則由皇子親自管轄,故而不存在掣肘的情況。
走了三天才到達卡其頓城,城池矮小,不到三丈高,城牆上站滿了蠻族的士兵,據情報上說是五萬餘人,除了不多見的幾個穿着制式軍裝的,也是卡爾森公爵的舊部,安插在軍中作爲軍官使用,士兵穿的是五花八門,這從側面看出了卡爾森草原的落後,數千萬人的草原,竟然連軍隊都是穿着民間的衣服,惹得貴族私軍們哈哈的大笑。
安營紮寨,安排斥候,提高警戒,一夜很平安地過去了。次日起牀,就看出老兵與新兵的區別,老兵一般都是生龍活虎的,新兵則是哈氣連天,一夜緊張、興奮或是擔憂,不過軍官們的輕鬆也讓士兵們放下了心,和“叫花子”們打仗有什麼好怕的,就等着拿賞錢喝慶功酒吧。
金帕德的大帳中,涇渭分明地站着兩排軍官,勇士營與貴族們畢竟不是一個階級的人,雖然戰事由金帕德主導,那也只是說明皇子格外對其開恩而已,貴族怎麼能與大頭兵混爲一談呢!
“金帕德大人,我等願打頭陣,爲殿下拿下這小小的城池。”說話的是凌飛的熟人賽科德,貴族們紛紛附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天賜的功勞,總不能便宜這些草民吧。不怕他不答應,隨來來的都是小貴族,不過誰家沒個好親戚,金帕德敢拒絕的話,恐怕即使皇子再是偏袒他,他也得灰溜溜滾蛋。
“既然衆位爵爺們願打頭陣,勇士營理應恭讓,但衆位大人可否立個軍令狀,萬一出個什麼意外,小將可擔當不起啊。”金帕德壓住了勇士營的意見,笑眯眯地迴應着。
“有什麼不敢的,你只要在後面看爺們進城就可以了,放心,城破後大家發財,少不了你的那份,你就等着好了。”賽科德等人哈哈大笑,既然這麼識相,高興的話給他點殘羹喝也成。衆人立了軍令狀,甚至有些人嚷嚷着一個上午就能搞定那幫窮鬼,連個像樣的的武器都沒有,光用箭就能把守軍給幹掉。
吃過早飯,整點軍馬出營,勇士營還是排着整齊的隊列,貴族的軍隊則散亂了許多,更是嬉笑連天,甚至連城破後分賬的區域都向手下說了出來,自然引得陣陣的歡呼聲,而可憐的蠻族在貴族們眼中只是待宰的羔羊,完全忽略。
先是投石機發射個不停,只見斗大的石頭漫天飛舞,只是準頭欠了些,與對方的投石機拼得是不亦樂乎,貴族軍的投石機的確多,可是城頭上有射程上的優勢,而且操作的也是老兵,故而雙方打的是旗鼓相當,直到同歸於盡。貴族們毫不在意,接着就讓弓箭手放箭,貴族們財大氣粗,自然不在乎這點小錢,何況待會就能補回來。
箭如雨潑向城頭,然而令衆人翻白眼的是蠻族竟然用些釘着破皮革的木盾承受住了一陣陣箭雨,除了偶爾幾支好運的箭支能夠穿過間隙發揮點作用,其他的簡直是白往城上扔錢,所以貴族們趕緊停住了敗家的行爲,玩笑,蚊子再小也是肉啊,這對把錢看成生命的貴族來說,揮霍是極度可恥的。
停止了無用功,揮手就讓士兵攻城。貴族們好容易整理好五個千人隊,勉強排好陣型,然後一股腦地向前擁了過去,士兵們擡着笨重的攻城器械,呼喊着口號,亂糟糟地來到了護城河前。貴族們哪訓練過私軍,打仗是帝國的事,後方形勢一片大好啊,花大把錢訓練軍隊若被帝國給調走可真是血本無歸了。抓些小狗小貓的已經足夠用了,再說也免得上頭猜疑,所以還是得過且過的好。
這回報應來了,蠻族的箭支終於發威了,雖然沒有貴族們的射程遠,但勝在精確度高啊。貴族軍早放棄了壓制的打算,實在是力不從心啊,士兵們練得太少了,射到自己人的概率似乎比射到敵人的概率還高,還是省省吧。於是貴族軍原本就護得不夠嚴實的陣型經過幾輪打擊,變得更是稀疏無比,沒到城前,先死一半。幸好士兵們開始了進攻,貴族們蠻是鎮定地派上了後續部隊,這次乾脆上去了一萬人,密密麻麻的,氣勢也挺逼人的。
城頭上什麼破爛都往下扔,傳統的石頭、滾木、金汁不用說,甚至破桶爛鍋舊鞋也往下扔,總之是因地取材,打得貴族軍是毫無脾氣。跳上城頭肉搏,蠻族士兵更是毫無懼色,沒有鐵甲的他們乾脆放棄了防禦,直接以命換命,互相砍殺,直殺得被錢薰紅了眼的貴族軍清醒了過來,慌不擇路地退了回去。
貴族軍的首次攻勢以失敗告終,一萬五千人,回來的也就五千餘人,剩下的要不成了一具死屍,要不還在城牆下呻吟,直到血流盡才能從痛苦中解脫。首日的進攻以失敗告終。
第二日,還沒等到貴族派出軍隊進攻,城頭上的嘲諷聲讓賽科德惱羞成怒了,勇士營的那些傢伙想必也是在等着看笑話吧,“傳令招降,若再不投降,城破後屠城。”
賽科德沒有詢問金帕德的意思,此時貴族們仍堅信勝利的曙光就要來臨。而城頭根本沒有豎起期待的白旗,迴應的只是被割掉的貴族軍信使的腦袋。
“告訴士兵們,破了城隨便他們玩,但若是敢再逃回來,殺光他全家。”賽科德弄得一臉灰,對士兵又是利誘又是威脅,在一陣陣“屠城”的吶喊聲中貴族軍開始了第二次進攻。
這一次士兵們有了經驗,寧願多挨幾次箭雨,也要不緊不慢把隊形保持好,這就是戰鬥後血的經驗。而貴族軍的箭也直到己方士兵到達城牆下才停,完全不顧誤傷,也要壓制住蠻族的箭矢。貴族指揮官的處心積慮終於起到了作用,一萬進攻的士兵只付出了兩千人傷亡的代價就攻上了城頭,開始慘烈的肉搏戰。
雙方都沒有後路可退,勝利了還有一線生機,失敗了肯定是屍骨無存,乾脆拼了吧,貴族軍的士兵也爆發了充足的勇氣,蠻族更是爲自己、爲家人的生存而戰,也是毫不惜身。蠻族軍中的軍官也是殺人如麻的老兵,冷漠地用手中的武器收割着鮮活的生命,進退有據,完全掌握着拼鬥的節奏。戰事之慘烈讓屍山血海中出來的勇士營士兵也是忍不住皺眉頭,新兵更是渾身顫抖,冷汗滿面。
賽科德的下一波人馬又如潮水涌上城頭,守城的軍官也從城池的其他方向抽調守軍,跟貴族軍比拼着消耗,而城中的壯丁也是來到城頭協防,城中的小貴族、富商更是捐錢捐人,賽科德徹底把城中的人推向了對立面。局勢更是難以打開,連剛剛取得的優勢也因平民的加入而變得岌岌可危,終於面對源源不斷的守軍,城頭上的貴族軍喪失了勇氣,簡直是一潰千里,帶頭後退的軍官皆斬首示衆,才讓頹喪的士氣有所復原。
賽科德臉色蒼白,與一衆貴族爭吵了半晌,又派出了兩萬吃飽喝足的人馬,才堪堪頂住了城中的反擊。這時貴族們手中只剩下了一萬餘人,而其中還有一半是殘兵敗將。
雙方又是比拼意志,賽科德臉色慘白,喃喃說道:“這幫賤民,怎麼這麼瘋狂,當真可惡啊。”天又暗淡了下來,貴族們不得不接受失利的現實,而守城的軍隊也是由一口氣強撐着,待貴族軍撤退時也只能幹看着。
見勝利無望,吃過晚飯貴族們怏怏地來到金帕德面前,一陣尷尬的沉默,才由賽科德代表衆人發言:“大人,請你調軍從其他方向進攻,只要有勇士營加把勁,卡其頓就能落入將軍手中。”
金帕德笑呵呵地眯着眼睛,捋捋鬍鬚,才慢條斯理地下了命令,“凌飛,就由你帶領第九營,攻東城,爵爺們把功勞分給你,你要珍惜這次機會啊。”金帕德也是被城頭的血戰弄得一陣陣膽寒,抱着保存嫡系的心思,把第九營推向了前臺。
“遵命。”凌飛乾脆接下了軍令,既然是註定的結果,那就沒有爭辯的必要了,況且自己的手下也應該有些迫不及待了吧,那羣人就是戰爭販子呀。
攻城戰就要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