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要我的性命,老夫也是連眼睛也不眨,取走便是。可如今,他們要奪我神器,叫我以後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對烈焰峰各代先人啊?”
聽完卓千揚的傾訴,衆人也是憂心不已,原來魔道已變得如此強大。
“卓掌門請勿驚慌,如今各派豪傑聚首於此,相信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定能夠戰勝魔道。”葉子卿寬慰道。
卓千揚這才勉強苦笑了下,“但願如此吧。”
只聽風念禾忽而‘呀’了一聲,衆人循聲望去,卻見她手中的乾坤司南儀金光大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耀眼。
衆人疑惑之際,突然有弟子衝了進來,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稟、稟、稟告掌門,天魔教無邪公子率領魔道中人,前來作亂,已經殺到峰頂了。”
卓千揚怒目圓睜,“什麼?”
衆人紛紛度出門去,只見不遠處的空中,集結了數以千計的魔衆,均是駕雲而來,氣勢洶洶,眨眼間便衝到了烈焰堂前。
此時,其他各派的援助精銳也紛紛趕來,其中還有靈山弟子季慕遙。
應紫流看的清楚,魔衆之中,爲首的三人,男的俊美,女的嫵媚。正是御清風、火息子還有上次見到的那個女子,該是北方滄麟月無疑。
均是桀驁猖狂之資,彷彿早已將正道玩弄於鼓掌之中。
就在卓千揚慶幸魔道主腦只來了三位護摩尊者的時候,忽然間,魔衆紛紛朝兩側挪了挪,恭順的讓出一條路來,後面款款移上來一個雪白的身影。
這男子,盛世的容顏舉世無雙,宛若謫仙下凡。
一席雪色衣袍不染半點纖塵,恰似一朵綻放的驚世白蓮,嘴上勾着一抹驚鴻的淺笑,當真是蠱惑人心,光是站在那裡便覺得耀眼非常,璀璨奪目,堪比日月。
卓千揚發出一種近乎絕望的聲音,啞着嗓怯怯道:“無邪公子?!”
應紫流當場倒吸一口涼氣,險些暈了過去,他、他、他居然就是無邪公子?
風念禾也望着白衣男子,久久挪不開視線。
無邪公子朝那兩束灼熱的目光看了一眼,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風念禾一顆柔軟的心,瞬間被那樣一束陌生的目光刺痛了,好不容易堆起的壁壘,轟然倒塌。
這個人……與哥哥有着一樣的容貌,卻並不是哥哥。因爲她的哥哥,從不會用那樣漠然的眼神看她。
只聽無邪公子淺笑吟吟,道:“卓掌門好眼力。本尊要的東西可是備好了?”
卓千揚怒目而視,憤憤道:“休想,我卓千揚誓死也要守護赤焰塔,便是死,也不能給烈焰峰留下這千古的罵名。”
“本尊並不想屠戮生靈,可是你居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本尊手下無情了。”
無邪公子悠悠笑着,漆黑的眸子裡滿是玩味,言語間說的那樣雲淡風清,彷彿他接下來要做的,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雪白的衣衫在風中翩飛,聖潔而璀璨,與身後的魔衆格格不入。
卻透着股詭異的美感,依舊撩人。
手中的摺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神情閒適。卻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令人喘不上氣。
一干魔衆摩拳擦掌,幾欲動手。正道之士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刃,準備殊死一搏。
這時,應紫流不知哪來的勇氣,忽而上前幾步,道:“無邪公子,你心性如此高傲之人,爲何甘心踏上魔道?難道你願意邪道大昌嗎?”
一干正道人士見應紫流上前周旋,不由鬆懈下來,面對那樣盛氣凌人的無邪公子,他們竟覺得,此刻便是再多呼吸幾口空氣,也足以令人心滿意足。
無邪公子不答,只是悠悠笑了兩聲,聲音清澈悅耳,響徹在耳畔,像一朵羽毛落在心間,越發的撩人起來。
跟他論正邪?
何爲正?
何爲邪?
怕是她未必比他懂吧?
無邪公子遲遲不語,盈盈淺笑,卻莫名的令人顫抖起來。
衆人觀望之餘,只見應紫流右掌手上金光一閃,璀璨奪目,待光芒褪去,噬魂簫已經赫然立在掌中。
正道人士紛紛吃驚不已,誰能想到上古神器噬魂簫,竟然爲一個修行尚淺的小姑娘所有?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盯着應紫流。
就連葉子卿也是一怔,半晌纔回過神來。
也只有落絕塵、季慕遙、凌依依和風念禾,早已知曉此事,並沒有什麼訝異之色。
而御清風臉上則是一陣滾燙,哼,這個詭計多端的臭丫頭,當日若非使炸,又怎能從他手中奪去噬魂簫?
不禁又看了眼無邪公子,見他依舊魅惑淺笑,臉上沒有絲毫責怪之意,這才放下心來。
只聽應紫流道:“公子無非是想要上古神器,這噬魂簫本爲你魔道所有,今日我將它歸還與你。只求公子就此罷手,莫要再傷無辜。”
卓千揚一聽,感慨不已。
一個旁人,居然肯以自己手中的神器消除這場紛爭,不由的敬佩起這個弱小的女子,心下頓時一片感激。
同時也生出幾分愧色,想來也是夠諷刺,他的胸襟,竟然還遠不及這個小小女子。
衆人也不由得對應紫流高看了幾分,讚歎不已,不愧是月韶弟子啊!
只聽無邪公子道:“我生平只看重兩樣寶物,一樣爲我所喜,另一樣爲我所惡。這赤焰塔便是其中之一,而另一樣嘛……”
無邪公子視線在衆人身上紛紛掃過,惹得衆人膽顫心驚,尤其那些個持有上古神器的門派,生怕他惦記上自家寶物。
卻見無邪公子並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多做停留,而是將視線定格在了應紫流身上。繼而吟吟淺笑,如此驚世的容顏,使得那世間萬物頓時褪去幾分顏色。
應紫流不明隱藏在那張驚世容顏之下的深意,她只是覺得,一旦正魔交戰,受苦的怕都是那些無辜的人。如果能夠以噬魂簫換得和平,哪怕是這一時,也是值得的。
只是,無邪公子此次親自出馬,怕是對赤焰塔志在必得吧。
“卓千揚,既然你心意已決,本尊也不願再費脣舌。”
無邪公子此話一出,氣氛又變的緊張起來。雙方均陷入戒備狀態,劍拔弩張,正魔大戰一觸即發。
卓千揚聞言,更是面色慘白,雙腿發顫。
見魔道又欲發難,應紫流趕忙攔道:“無邪公子且慢。”
又轉向卓千揚,道:“卓掌門,今日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對方魔衆數不勝數,縱然各派精銳在此,可即便我們能夠擊退敵方,怕是也要損失慘重。
紫流以爲,權宜之計該是交出赤焰塔,日後再伺機奪回,以免枉生冤魂。”
衆人紛紛覺得,這個月韶弟子雖然年紀輕輕,卻是深明大義,言辭懇切,且勇氣可嘉,當真是令人欽佩。
葉子卿卻道:“我以爲不可。若是輕易交出赤焰塔,難保他日天魔教不會以此舉要挾其他門派交出神器。
如此一來,如何捍衛我正道威嚴?況且魔道作惡多端,即便今日交出赤焰塔,他們也未必肯收手。”
顯然葉子卿說話也在理,此時衆人包括卓千揚在內都犯了難。
“不會的,我與無邪公子有過一面之緣,他斷不是那樣的人。”應紫流辨道。
衆人顯然被應紫流這句話噎到,剛剛的欽佩之情頓時全消,不由得在心中嘆息。唉,終究是個小女子,婦人之見。
一面之緣便輕易相信別人,果然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子太嫩了些,魔道的手段她如何能知道?
應紫流眼見勸誡無果,心頭一沉,如此一來,正魔之戰怕是免不了了吧?
無邪公子卻是輕輕一笑,對應紫流道:“那噬魂簫本是留給你賞玩的,如今看來,要借來一用了。”
所有人只顧着驚恐,卻沒有人發現,無邪公子在和應紫流說話的時候,並非以‘本尊’自居,而是‘我’。
說着,只見他右掌白芒乍現,如同一根有形藤鞭,眨眼間便將應紫流手上的噬魂簫捲了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應紫流則是愣在當場,顯然對無邪公子的話有些消化不良。什麼叫做‘留給她賞玩的’?那不是她搶奪來的嗎?
想來也是,憑無邪公子的實力,想要奪回噬魂簫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可這尊神器偏偏在她手中一呆,便是五年之久。
憑她的那點修爲,若說一切僅爲偶然,竟是連她自己也不大相信了。
可是,他們分明只見過那一面啊!
衆人驚歎之餘,只見無邪公子已經執簫引曲。
霎時間,狂音四起,鋪天蓋地而來,便是這烈焰峰也跟着晃了起來。雖屹立在那大地之上,卻是如同空中浮萍,搖搖欲墜。
應紫流心中一怔,那個聖潔的身影,此刻奏曲的情景,爲何會有一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
大多數人都跪在地上哀嚎不已,任憑那簫音灌耳穿喉,幾乎快要震裂了五臟六腑,卻無力抵擋。
只有葉子卿等少部分法力深厚、且心志堅定之人,催動靈力將簫聲屏蔽掉,卻又分明難以持久。
簫音如浪,洶涌澎湃,帶有一種毀天滅地之威,擴散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