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正看着武猖那蒼老的面孔中閃過一絲興奮,明白武猖這是在劍術上又有了新領悟。柳心正曾鑽研過劍術,對劍招自然瞭解,劍招雖然各有不同,但大體殊途同歸不外乎以奇、快、妙、準爲主,擁引、化、借、聽、沾、拿、發、冷八訣,摸清對方套路再行突破。而武猖此刻的劍招卻以攻爲主,幾乎脫去了防禦,劍招快、亂、狠,無招卻又無跡可尋。
武狂死時,武猖七步突破。從武狂的屍體處向柳心正走了七步便突破了原有境界,那是力量上的提升,柳心正能明顯地感覺到武猖七步中每一步後的變化,而此刻柳心正面對武猖依舊能感覺到他劍術上明顯的精進,這令柳心正有些感慨,武猖雖心術不正卻也是一武學天才。
“紅月,亂舞!”凌亂的劍招突然停頓,下一刻武猖彷彿與劍同體,他的身體不規則地動了起來,身子像是沒了骨頭一樣柔軟,一連串在常人看來根本無法達到的動作在他身上奇*體現,而他的手腕也隨着那身體的扭動抖擻起來,手中紅月在他手腕的抖動下突然爆發出一道道紅芒。
由紅色光芒織起的線條頃刻間便以到達了柳心正眼前,因爲離的太近,而武猖招式爆發的又太快太過凌厲,柳心正根本沒有躲的可能了。
武猖的這招紅月亂舞曾經滅了一個豐都城,不過那次是經過長時間醞釀出來的紅月亂舞,而這次是急發的招式,兩次使用雖是同樣招式力量卻相差很多。
面對武猖紅月劍上散發出來的紅色劍芒,柳心正一臉凝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把紅劍上散發出來的熾熱能量,那股強大的爆破力不是他的肉體能夠抵擋的。雖然他擁有聖煉之體,但仍不敢直接抵抗。
劍芒如同閃電,而柳心正也在此刻動了,他動的更加詭異,見他雙手突而合十突而分開,兩手結着各種古怪的印勢,紅月劍芒雖快,但跟柳心正的結印速度相比似乎又慢了少許。
柳心正雙手變幻的無數手印,因爲太快,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手在動,只能看到一道道殘影,而柳心正只是凝立於原地表情鎮定。
“馭龍真訣,喚龍術!”隨着柳心正的一聲低喝,一道嘹亮的龍吟隨之而起,像徵着馭龍真訣中最強秘術的喚龍之術隨之展開,而這個號稱可以駕馭八方神龍的秘術使用起來其實並不容易。
首先想要駕馭龍種的話,必須依照馭龍真訣上的秘術與龍進行簽約,同時還要有比之更加強大的精神力量才能成功駕馭。而柳心正現在當然是沒有龍寵的,所以他所召喚的並非實體龍,而是依附在他體內的龍魂,說是魂其實他自己也不敢肯定,因爲好更類似於一股狂暴的能量體,雖然有靈但還沒達到有魂的地步。
其實就是他身體上的那個與生俱來的紋身了,那個龍紋蘊含了強大的力量,力量強大到他自己都感覺不能駕馭,只是那看似強大的力量卻無意與他相撞,所以他用起來也並非想像中的困難,只是平時他能做到的頂多就是將那股力量丟出去,然後引爆來攻擊。
如今他卻是用龍紋的那股力量來防禦,雖然事先已經進行了結印儀式但仍感覺力不從心,這一刻他才明白那股力量的強大,強大到不是他能夠駕馭的。
有時柳心正會在想,若是他體內的龍魂可以常出來的話,那麼一定可以反過來控制他的身體。
吼!一聲嘹亮的龍吟如同天降神雷一般響起,隨着柳心正右手向前,他的袖管突然鼓了起來,那左肩至胸口上的龍紋突然活了過來,兩隻金燦燦的眸子如同兩顆明珠一般,整條泛着金光的迷你型金色龍從柳心正的袖管中衝了出來,那條只有兩米不到的小龍在柳心正的控制下盤着他的身體繞了起來。
而看似不堪一擊的金色小龍卻硬生生地將武猖的招式紅月亂舞給擋了下來。柳心正雖然控制起那股力量很是困難,卻不意外喚龍術達到的效果,所以他早有準備地伸出了右手,不是攻擊,卻是藉着武猖向前攻擊側着身子的勁兒,伸手向他背後的寶刀天荒火龍而去。
柳心正伸出了右手,大好的攻擊機會他卻用來去奪一把看似不能被他所駕馭的刀。那一刻,柳心正有些奇怪,自己爲什麼會突然間想要去奪武猖背在背後的天荒火龍呢?冥冥中或許是受了某種指引吧,就像是他第一次面對天荒火龍竟然就生出了據爲已有的念頭。
有時連柳心正自己都很奇怪,有很多他自己做的決定事後連他自己都很奇怪,可是決定時卻沒有一絲的猶豫,就像是他有兩重性格,一重性格爲他毫不猶豫地決定了某件事,而事後決定者沉睡了,只留下另一重性格獨自疑惑自己的決定。
武猖見柳心正一隻手伸向了自己的後背,突然本能而又像似爆發一樣地跳開了,那種爆發就像一個頻臨死亡的臨死掙扎一樣,格外有力。所以本不應該能躲過的卻被武猖給躲過去了。
武猖有些氣喘,此刻他突然意識到了危機。從柳心正再度出現那一招喚龍術上他看到了危機,再然後柳心正伸向天荒火龍的手更是令他害怕。他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如果讓柳心正這位神龍魂依附者拿到這把曠世寶刀,指不定會發生些什麼不可估計的事情,所以他本能地跳開了。
然而,一擊未成的柳心正看到武猖那受驚的模樣,似乎更加確定了那把刀對自己有用,於是他放棄了攻擊展開了奇特的步法,不爲偷襲,只爲奪刀。
出於本能的危機,武猖面對瘋狂奪刀的柳心正就更加確定這把刀到了他手中會更加邪乎,兩個都與龍有關的事物肯定有着聯繫,任誰都會這樣想。
於是出現了一個怪異的現象,剛纔還在想辦法攻擊對方的雙人此刻卻改成了搶躲戰,一個搶一個躲。這令一旁觀戰的衆人有些丈二和尚。
“看這小子的搶奪之勢似乎是拼着受傷也要把刀奪下。”武猖一邊閃躲一邊心想,所以他只能躲,不能反攻爲守。可是他又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只是一時失神武猖便被柳心正給逮到了機會,柳心正身子向右靠去將武猖逼到了一棵大樹的前面,一步緊逼就令武猖靠在了樹上躲無可躲。
退到了大樹前,武猖幾乎是下意識地斜眼去看擋在自己身後的事物,柳心正也是早有預算地再次向他伸出了右手,他的嘴角掛着一絲陰謀得逞時的陰笑。
於是龍族在場的人們看到了搞笑的一幕,號稱龍族當代最強的武猖被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逼到了一棵大樹前,武猖靠着樹,而柳心正卻斷了他的後路右手向武猖伸去,這位在族人心中幾乎無敵的存在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讓衆人都可以看得到的驚恐。
柳心正的手終於觸到了那柄看似無比熾熱的寶刀之上,那股熾熱的感覺灼傷着他的手掌,可是他卻沒有退縮,反倒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就好像是那隻右手本就應該被這股灼熱的寶刀所灼傷一樣。
柳心正沒來得及體會那種血水相融的感覺,武猖已經一個側踢踢在了刀柄之上,本就只是碰觸並未握住寶刀的柳心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天荒火龍從他眼前飛過,如箭矢一樣落在了百米之外。
“休想走!”柳心正想去拿回天荒火龍卻被武猖擋在了身前。他斜眼看了看靜靜地插在地上的天荒火龍,眼中閃過一絲不捨,最終將目光投向了武猖,自語道:“想要拿回它,看來只能先把他解決了。”
就連柳心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想要拿到天荒火龍的自語中說的卻是“拿回”而並非“得到”。拿回!那語氣就像真的只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樣。
柳心正與武猖就這樣對峙着,而那把天荒火龍卻正好落入了人羣之中。
原本戰鬥着的人們此刻都在關注着武猖與柳心正的戰鬥,無論是土龍族還是火龍族的人他們本都對武猖沒有好感,所以戰爭停下後也沒有人傻到去幫助武猖,而那些當初跟隨在武猖身後惟命是從的走狗見形勢有變,也都很自然地沉默了,他們可不願做出頭鳥。
可是落在眼前的天荒火龍卻又勾起了這些善戰之人追求力量的心理,他們看向天荒火龍時的眼神也都慢慢地變了,從開始的迷茫到最後的執着,他們的眼神變換速度絲毫不亞於正在惡戰的柳心正的招式。
終於,曾任武猖手下的一名大個子隊長再也按耐不住向着天荒火龍伸出了貪婪的手。人們總是如此,不肯做第一個,然而第二、第三卻多不勝數,有了大個子隊長出手,其他人也都不再沉默,爭先恐後地向着天荒火龍衝去,唯恐慢一步這把曠世寶刀就落入了他人手中。
可惜,那些人終是比大個子隊長慢了一步,不過他們已經動起了殺人搶刀的念頭。可是,不待他們行動。大個子隊長已經痛吼着跳了開來,在後的一些人不瞭解情況,可是在前的人卻看得清楚。天荒火龍彷彿擁有自己的火氣一般,就在大個子隊長碰到它的那一刻,它的整個刀身突然幻化出無數跳動的火焰,火焰紅而熾熱,瞬間燒傷了大個子隊長的雙手。
大個子隊長跳了開來,他的雙手早已不成模樣變得一片焦黑,而那把天荒火龍卻似絲毫沒有過動靜一般靜靜地插在地上,沒有刀鞘,只有幾塊被火燒着的布條包裹着它。
看着那把有靈的刀,再也沒有人敢上前造次了,他們眼中有的只是敬畏。
遠處,柳心正斜眼瞥了一眼這邊的情況,隨口道:“哼,一羣垃圾還想擁有它!”語氣蠻橫而驕傲,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