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晚,涼風徐徐,黎靜媛穿着一件淺紫色的毛衣,配一條黑色的裙子,和今天她的畫展主題極爲相符,大家都讚不絕口。
然而到了林萱粒眼裡,黎靜媛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彷彿都撕扯着林萱的每一條神經,讓林萱粒感到疼痛。
一陣風吹來,兩個女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黎靜媛知道林萱粒也是一個可憐的人,於是,黎靜媛打算讓一步,她說:“有話進屋說吧,天冷了。”
林萱粒恨自己,爲什麼總是被黎靜媛牽着鼻子走,爲什麼總是黎靜媛處於主導地位。
黎靜媛見林萱粒仍然不動,只好說:“難道非要把自己弄生病,來博取蔣誠的關心嗎?那你自己在冷風裡等他吧,請讓開,我要進屋了。”
林萱粒聽見黎靜媛把自己說得這樣狼狽不堪,厲聲的說道:“我林萱粒纔不是那種虛情假意的女人,倒是你,黎小姐,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愛蔣誠,可是你爲什麼佔着茅坑不拉屎呢?”
黎靜媛噗嗤一聲笑了,林萱粒的話並沒有激怒黎靜媛,反而把黎靜媛逗笑了,這句不成形的諺語,黎靜媛以前只是在電視劇的見過,顯示中,還是第一次聽人說。
林萱粒卻大怒,咬牙切齒的說:“你笑什麼?”
黎靜媛直言不諱:“你說話很樸實。”
林萱粒“哼”了一聲,說:“你不知道吧?蔣誠和我是一樣的人。”
黎靜媛乾脆打算不睡覺了,聽一聽故事也是好的。
黎靜媛衝着林萱粒微微笑了,其實黎靜媛笑起來真的很美,彎彎的像月亮般的眼睛,櫻桃小嘴,笑容可掬,笑的很有感染力。
連林萱粒也被吸引了。
黎靜媛攏了攏衣服,說:“外面好冷,不如我們進屋喝杯熱咖啡,慢慢聊吧。”
面對黎靜媛的提議,林萱粒想不到拒絕的理由,於是兩個女人進了屋。
黎靜媛講包包放在沙發上,問道:“蔣誠沒有回來嗎?”
林萱粒邊煮咖啡,邊說:“沒有啊,我還以爲他今天會跟你一起回來。”
黎靜媛也走過去幫忙煮咖啡,這些咖啡豆還是上次託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好久沒喝了,林萱粒閉着眼睛,享受的聞着,稱讚道:“好香啊!”
黎靜媛打開咖啡機,動作嫺熟的倒進咖啡豆,然後開始煮。
兩個人站在廚房裡,屋裡突然很靜,只有咖啡機運作的聲音。
女人啊,真是奇怪的物種,剛剛還在門口爭鋒相對,恨不得立馬一分高下,現在倒好,像是在演閨蜜的戲碼,兩個人又很有默契的一起煮咖啡。
連黎靜媛覺得不可思議,正是應了那句話,女人啊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林萱粒也有點不好意思,剛剛還在門口爲難黎靜媛,現在卻和她在這裡一起等待一杯熱咖啡,林萱粒卻努力的使自己不心虛,畢竟她的心裡太苦了,此時正好需要一杯苦澀的咖啡。
時間一點點流逝
,咖啡的香味漸漸的溢滿出來,林萱粒貪婪的聞着,真好聞,她已經好久沒有聞過這麼香這麼純正的咖啡了。
反倒是黎靜媛覺得很平常。
“叮”的一聲,咖啡終於煮好了。
林萱粒拿來自己和黎靜媛的杯子,兩個人分別倒了一杯熱乎乎的咖啡,黎靜媛問道:“你加多少糖?”
林萱粒苦笑了一笑說:“我不加糖,我喝咖啡都不加糖的。”
黎靜媛表示理解,她給自己加了2勺糖,黎靜媛不同,心裡的苦楚,無人訴說,總得有個出處,不然,堵在心裡久了,便會生病。
兩個人在沙發邊上的地毯上做了下來,圍着茶几,外面的風聲偶爾吹來,就像林萱粒心裡,偶然面對蔣誠,她並不是每次都能把持住自己,有時候,真想過去擁抱着蔣誠。
可是,只有林萱粒自己的心裡明白,如今蔣誠,除了樣貌,其他的跟過去的蔣誠,早已是兩個人了。
黎靜媛首先開口說:“來吧,我們今夜就不睡覺了,聊聊你們過去的故事吧。”
林萱粒喝了一口苦澀的咖啡,她問道:“你就不怕受刺激?”
黎靜媛笑了,說:“我早已是銅牆鐵壁,刀槍不入了。”
說完,黎靜媛做了一個開始的手勢。
林萱粒點點頭,握在手中的咖啡杯冒着熱乎乎的煙,暖色的燈帶在兩個人的頭頂暈開。
林萱粒陷入了回憶中,她的聲音終於像個普通女人般的細膩的說道:“蔣誠是醫學院的學生,他是學生會的會長,很多女生喜歡他,我是他們學校對面的,我讀的是專科,當然現在已經全忘了。”
林萱粒自嘲的笑了。
黎靜媛打趣道:“那麼多女生喜歡他,他還是選了你,可見你當年的魅力之大。”
“錯了,蔣誠不敢接受其他的女生,而接受我,是因爲,蔣誠和我那時候都是窮學生。”林萱粒說着苦笑了一下,她雙手緊緊的握着咖啡杯,彷彿握着的是她一生幸福。
林萱粒的聲音在這個夜晚聽起來很悅耳,這是這個城市僅存的一點溫暖的故事,當今,社會太過浮躁。
林萱粒繼續說着:“那時候,每到週末,有錢的學生都出去約會,或者遊玩了,有人會約蔣誠,但是他每次都拒絕了,他說他要做實驗,沒時間出去約會或者遊玩。”
時間彷彿回到了那段青蔥無暇的歲月,每個人的青春都是絢爛的,然而絢爛的東西總是不長久的。
黎靜媛聽着林萱粒說的故事,這個時候,彷彿她們兩個不是所謂的情敵,反而是多年的好友。
林萱粒臉上笑了,好像是想起來回憶中美好的片段,她說道:“我就是在一個週末認識蔣誠的。”
黎靜媛免不了普通女孩般的八卦,笑着問道:“怎麼認識的?趕緊說!”
林萱粒略微低了低頭,說:“我那時候也是窮嘛,自然也不會出去玩,於是,就只好去對面的醫學院逛逛咯,誰知
在操場上撿到了蔣誠的手機。”
黎靜媛讚道:“真是有緣!”
林萱粒聽了笑了,說:“誰說不是呢,那時候蔣誠簡直把手機當成了他的寶貝,當我想方設法找到手機的主人的時候,蔣誠很激動的看着我,說邀請我吃飯。”
黎靜媛壞笑道:“你怎麼那麼執着啊?直接交給他們學校失物招領處不就完了嗎?”
“因爲…。。因爲我打開手機,看到了蔣誠的相冊,那時候,蔣誠還很青澀,但是已經非常帥氣了,我就像一睹這位帥哥的真容。”林萱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兩個人還在繼續聊着,時間消無聲息的流逝着,咖啡的苦澀也抵不過心裡的苦。
一片囂喧的聲音中,燈紅酒綠,有人在跳舞,有人在喝悶酒,有人在猜拳,有人在吃女孩豆腐。
蔣誠並沒有回家,他頭腦裡滿是王一峰的影子,他喪氣的來到了酒吧,今天真是諸事不順啊。
招標的事情也沒能讓蔣誠十分滿意,如今,王一峰的遺作又浮現出來,如果黎靜媛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來,到時怎麼辦?
想到這裡,蔣誠一身冷汗,連身邊什麼時候來了一爲身材豐滿的美女也沒注意到。
美女勾着蔣誠的肩膀,手已經摸上了蔣誠的大腿,美女嬌嗔道:“這不是蔣老闆嗎?好久不來了,怎麼忘了我們這羣姐妹兒呢?”
蔣誠這纔回頭一看,原來是酒吧的賣酒的女孩,但是叫什麼,蔣誠實在是記不清了。
蔣誠今天來就是爲了買醉,想讓自己有個可以清淨的地方,鬧市中求安靜,纔是真的安靜,喝醉了才能什麼都想不起來,纔不會恐懼。
蔣誠一口氣賣光了女孩所有的酒,女孩終於離開了。
蔣誠獨自坐在吧檯上,他狠狠的喝了一杯酒,感嘆自己到底哪裡不如王一峰?
蔣誠一杯一杯的喝着悶酒,往事卻一幕幕的浮上心頭。
“那時候,蔣誠還是一個愣頭小夥子呢,說是要請我吃飯,其實啊,囊中羞澀,我呢,最善於察言觀色了,馬上就知曉了蔣誠的難處,我就說,我現在正在減肥,不如你請我吃個石榴吧。”林萱粒得意的回憶道。
黎靜媛不解的問:“爲什麼啊?爲什麼是吃石榴呢?比石榴便宜的東西多了去了。”
林萱粒瞧了一眼黎靜媛,說:“這個的話,你一個大小姐當然是不會懂的啦,石榴,很多籽,可以慢慢吃啊,可以吃很久呢,喝一杯水,你能喝一個小時嗎?”
黎靜媛算是學習了,問道:“那你們吃石榴吃了一個小時?”
林萱粒故意漫不經心的答:“吃了一個下午。”
黎靜媛的嘴巴驚訝的長成了O型。
蔣誠腦海中回憶的也是林萱粒說着這段初戀美好的開頭。
想着想着,蔣誠突然直接拿起瓶子喝了,往事不堪回首,他不確定,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會對王一峰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