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未央一直在原地焦急等待着,她都數不清自己原地來回走了多少個圈。時間的流逝,讓她越來越心急,幾乎要跟着去看看了。幸好,在她做出衝動的舉動之前,文笙回來了。文笙身後是李陽,他看都沒看樂未央一眼,就風似的逃走了。
文笙表情淡淡,從中看不出情緒。樂未央管不了那麼多,看到他就直接撲了上去,語氣焦急地抱怨着。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嚇死我了,我剛纔都想追過去了!”
她說着,手還拍打着文笙的後背。文笙也不惱,目光寵溺地看着前方,似乎在想着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輕輕開口。
“能有什麼事,放心吧。”
文笙聲音低沉,讓樂未央沒由來地安心,但心裡的理智告訴她沒那麼簡單。她猛地擡頭,緊緊盯着文笙的眸子,似乎要看出什麼。他的眼眸像望不盡的深淵,樂未央什麼也看不出來,只好低了頭,悶悶地說。
“我哥和你說什麼了?你實話告訴我。”
這話有點讓文笙哭笑不得,他扶了扶額,緩緩說道。
“他看出我們的關係不一般,和我說了好些威脅恐嚇的話。沒什麼的,我都解決了。”文笙輕鬆說完,朝樂未央笑了笑,“天都黑了,我們回去。”
樂未央看文笙表情自若,似乎真的沒發生什麼事,也就放下心了。她點了點頭,文笙順勢牽了她的手,朝小區方向走。
太陽掙扎了半天依舊是落下去了,天地陷入了黑暗。文笙微微擡頭朝前走着,夜晚遮住了他冷漠的表情。
剛纔,李陽把他帶到了旁邊的樹林,二話沒說拿出刀就指着他。一番爭鬥,文笙奪過了刀扔到了一邊,李陽纔好好和他說話。
“文笙?我是不是也該隨未央叫你一聲文老師?”
李陽費盡了心思查到文笙在T大任職,他說這話時一臉嘲諷,似乎認爲這句話會很有作用。
果然,文笙皺了皺眉,似乎對李陽知道這件事感到意外,但是也只是皺了皺眉,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他開口異常冷漠。
“所以?”
李陽看文笙一臉鎮定的樣子,一聲嗤笑。語氣略帶嘲諷。
“你說這件事被未央她姑姑知道會怎麼樣?”
文笙似乎早就想到了這點,沒有絲毫慌張,立刻就答了出來。
“我可以隨時爲了她辭職。在她畢業的時候,我會親自登門拜訪。”
文笙聲音鎮定,讓李陽有些慌了手腳,他狠狠瞪了一眼,剛想說話,又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李陽怪笑了一下,不再和文笙爭辯,走出樹林就獨自離開了。
這件事讓文笙覺得古怪,但是他選擇和樂未央沉默不說,免得她又胡思亂想去擔心。什麼事只要他解決就好了,她就負責保持自己的心情,每天陽光向上。只要這樣,文笙覺得什麼事他都能應付過來。
一路上樂未央一直在說話,文笙靜靜聽着,有時點頭微笑,有時評價幾句。更多時候,他都在逗樂未央。他喜歡看她鬥嘴的樣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這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是可觸碰的,是真實的。
樂未央說得口渴了,倆人正好走過一個大超市。文笙讓樂未央稍等一會兒,就跑進了超市。走了這麼遠,他約莫樂未央也累了,想給她買點吃的和水。
文笙做事一向迅速,從各種種類中挑了最好的,就往前臺結賬。可是結賬的時候卻出了差錯,售貨員一臉微笑告訴他錢數的時候,他卻怎麼都找不到錢包。
文笙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麼狼狽的一天,在售貨員和顧客的注視下,在身上找着錢包。他習慣了什麼都不着急,什麼時候都保持鎮定,可這時候,他卻急得皺眉。
樂未央還在外面等着,他卻怎麼也想不起錢包在哪兒。找了許久,還是沒有。文笙突然想到,在和李陽打鬥的時候李陽突然撞了他一下,錢包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丟的了。那這一切都說得通了,李陽那麼輕易就放棄,是因爲已經得手了錢包,懶得再去糾纏。
這個想法一出,文笙緩緩鬆了口氣。這樣的話,李陽有一陣子都不會去打擾樂未央了。
周圍人看着眼前這個男子,找不到錢包居然還鬆了口氣,目光都變得非常鄙夷。不過,文笙是文笙,鎮定,睿智。狡兔三窟的故事他很小就背熟,錢他從不會放在一個地方存放。
文笙在周圍人的注視下,從衣兜裡掏出了錢,付了帳徑直走了出去。
錢包丟了也沒什麼大不了,裡面只是一些錢,證件和銀行卡他都放到了行李裡,所以並不在意。不過樂未央可就不這麼覺得了,她還奇怪文笙爲什麼這麼久才從裡面出來,然後就知道了錢包丟了的事。
樂未央微微嘆了口氣,情緒十分低落的樣子。
“幸好裡面沒有重要的東西。唉,我哥怎麼越來越過分?等他回來我逼他也要讓他把錢包還回來。”
樂未央咬牙切齒地說着,信心滿滿。她硬的不行就軟的,軟的不行就硬的。是她自己的東西還好說,這是文笙的。她不想讓這段感情有什麼虧欠,她實在太怕失去這溫暖。
文笙看着樂未央的表情信心滿滿之後是低落,低落之後又是哀傷,心裡像是被扎進了一根刺,不疼不癢卻始終在那裡,總是會突然痛一下。他不想看到這樣低落消沉的樂未央。
樂未央還在發愣,就被突然帶進了懷裡。趴在文笙的胸前,她腦子還有些死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頭頂是文笙溫暖柔和的聲音。
“不用了,裡面沒有重要的東西。”文笙輕聲安慰着,“未央,你總是喜歡想很多,我都有點摸不清了。”
樂未央聽着,身體一僵,腦袋裡又開始胡思亂想。他說他摸不清了?什麼意思,是說她想得太多讓他厭煩了嗎?可是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患得患失的毛病,她也想改,可是實在是不知道何處下手。這些,要怎麼和文笙說?
文笙的下一句打斷了樂未央的胡思亂想。
“只要你摸得清我就好了,你只要記住我會陪着你,會照顧你。其他你什麼也不用去擔心。”
文笙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樂未央耳朵裡,她埋在文笙胸口,眼睛酸的不行,像是有液體要涌出來,無法抑制。她太慶幸,就算別人認爲她怎麼不幸,她都沒有自怨自艾過,沒有去痛哭。
可是文笙卻突然出現了在她世界,帶給她前所未有的溫暖。樂未央才發現,幸福比不幸對人的觸動要大得多。她,三生何幸。
可幸福像鏡子,看起來結實卻不堪一擊。
當晚凌晨,樂未央被刺耳的鈴聲叫醒,樂姑姑也聽到了客廳電話的響聲,起身去客廳接電話。樂未央隱隱約約聽到樂姑姑叫了一聲,然後就聽到一聲悶響。
她立馬清醒了過來,跳下牀就朝客廳跑。客廳裡,只見樂姑姑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電話已經被摔在了一邊。
電話還沒有斷,對面扔在說話,樂未央連忙接了起來,對面人說的話讓她腦子‘轟——’地炸開,一片空白。
來電的是警察,說有人發現了屍體。在現場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證,姓名是李陽。
天快要拂曉,這間屋子卻是一片冰冷。
李陽死了。李陽死了。
樂未央腦袋一片混沌,只有這句話清晰迴盪,陣痛她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