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還在繼續。
“你們最近還和曲平蕾有聯繫嗎?”
陳益問出了這個問題。
通話記錄可查不到那麼遠,連前夫一都給揪了出來,說明耿雯和曲平蕾在第一次得逞後,沒有選擇直接拉黑前夫一。
可能,是曲平蕾瞞着耿雯,悄悄聯繫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金主,這能隨便丟掉嗎?
面對這個問題,五人都是搖頭。
“最近沒聯繫了。”
“我偶爾聯繫吧。”
“我也是,偶爾聯繫,但最近一兩個月不見人了,可能是跑了吧?”
陳益:“一個月內,有見過她的嗎?”
五人搖頭。
陳益視線放在前夫一身上,問道:“幾年前你就和耿雯離婚了,到今年爲止還和曲平蕾有關係,是情人的身份?”
前夫一有所遲疑,下意識看向前夫二三四五,最終無奈點頭:“是的。”
聽得此話,四人臉色都不自然起來,有氣憤,也有尷尬。
看來,他們的情況和前夫一差不多。
陳益:“那和耿雯有聯繫嗎?”
前夫一道:“這個沒有,自從和耿雯離婚後,她就把我的聯繫方式全部拉黑了,根本找不到人。”
陳益:“所以說,你們和耿雯離婚後再也沒有見過耿雯,卻一直和曲平蕾有所牽扯,在這個過程中,或多或少給過曲平蕾錢。”
五人沉默,不肯定也不否定,算是默認吧。
陳益想着這件事耿雯應該不知道,也不算什麼重要的事情。
只要找到曲平蕾,一切就都清楚了。
問題是……現在曲平蕾不知道跑哪去了。
如果耿雯的死和廖邵伯有關,那麼他是很有可能知道曲平蕾下落的,這樣的話,就只能期盼曲平蕾還沒死。
案件查到現在,沒死就是最好的結果。
“感謝配合,伱們可以回去了。”陳益站起身。
前夫五連忙開口:“警官,我們的錢……”
其他四人貌似也很關心這個問題,都看了過來。
他們只是小有資產而已,達不到對幾百萬視而不見的地步,能要回來當然是最好的。
聞言,陳益停住腳步,說道:“等我們警方的調查結果吧,如果這些錢還在,自然可以追回來,如果揮霍了,到時候我們會清查耿雯的一切資產。”
“若最終毫無可執行財產的話,那就無法追回了,你們只能自認倒黴。”
“我說的這些有個前提,那就是必須有證據將此案定案。”
他說的案子當然是婚騙案。
顯而易見,耿雯和曲平蕾涉嫌婚騙,雖然基本確定,但還處於推斷階段,需要找到曲平蕾。
如果找不到或者死了,那就比較難辦,死無對證。
這番話讓五人嘆了口氣,現在只能等着了。
五人離開後,陳益與何時新他們叫了盒飯,衆人在辦案大廳邊吃邊聊。
晚飯還沒吃呢。
當然,也沒有忘記廖邵伯,此刻他也在吃,不過是在留置室。
關於被刑偵支隊留在市局這件事,廖邵伯雖然不滿,但反應倒也不大,吃飯的時候還吃的挺香,胃口不錯。
“廖邵伯嫌疑很大,還有曲平蕾。”說話的是何時新,“被發現詐騙行爲,廖邵伯一怒之下動了手,或者分贓不均曲平蕾動了手,然後跑了,你說呢陳益?”
陳益吃着飯,說道:“廖邵伯嫌疑確實很大,我們推斷兇器可能是圓形的菸灰缸或者杯子一類的東西,外加暴力殺人,符合男性作案。”
何時新微微點頭,道:“陸科長在廖邵伯家裡和辦公室裡都沒有發現血跡殘留,如果是他乾的,案發現場會是哪呢?”
陳益沒有迴應何時新,而是轉頭看向陸永強,對方也沒走,陳益沒說下班休息,他自然不會主動離開。
“強哥,廖邵伯家裡,有沒有新買的傢俱什麼的?”
“新買的傢俱?”這個問題對陸永強有點突然,他認真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沒有……不好意思我不是很確定,沒注意。”
他的任務就是勘查現場,忽略其他細節很正常。
陳益的話讓何時新想起了上個案子,杜才斌殺害郭佳茵的時候,就新買了一個冰箱。
如果耿雯也是在家裡被殺,比如牀上或者沙發上或者茶几上,換新比費勁清理要穩妥的多。
畢竟,大部分人都無法得知現在的刑偵手段,到底升級至什麼層次。
網上搜的,可信不可信?說不準,還不如直接換成新的,查無可查。
血跡檢測的靈敏度,可是非常非常高的。
“行,一會我們再去一趟。”陳益說道。
陸永強:“好。”
何時新:“不先審審嗎?萬一招了。”
陳益嗯了一聲:“當然是先審,審完了沒結果再去。”
吃完飯後,時間接近凌晨,廖邵伯被從留置室帶出,進了審訊室。
沒有上手銬,但身邊一直有兩名外勤警員跟着,寸步不離。
看着陳益走進來,廖邵伯咧嘴:“我說,什麼意思啊?懷疑我了唄?”
他輕車熟路,但並不見慌張,也沒有表達情緒上的不滿。
陳益剛要坐下,廖邵伯繼續道:“先等會,剛吃完飯,來跟煙唄?飯後一根菸,賽過活神仙啊,不抽菸怎麼行。”
陳益沒有拒絕,徑直走了過來,掏出煙盒遞給對方一根,同時自己也點了一根。
“陳隊長,年輕有爲啊。”廖邵伯笑了笑。
陳益神色平靜,開口道:“廖邵伯,我就直接問了,耿雯是你殺的嗎?”
廖邵伯:“不是。”
陳益:“你知道耿雯涉嫌騙婚嗎?”
廖邵伯驚訝:“騙婚?這我還真不知道,怎麼騙啊?哦,你說那個婚前協議,是吧?”
陳益抽了一口煙,道:“看來,你簽了這個東西。”
廖邵伯點頭:“對,我也簽了。”
陳益:“你爲什麼要用也?”
廖邵伯微愣:“嗯?你剛纔不是用了也嗎?”
陳益輕笑:“我可沒用,有錄音的,需要給你重放一遍嗎?”
聞言,廖邵伯沉默了一會,繼而笑道:“別咬文嚼字了,我就是隨口多說了一個也,抱歉啊,不好意思。”
陳益轉身回到自己位置坐了下來,看向廖邵伯道:“廖邵伯,道路監控的保存期限,是三個月左右,長則半年,因此我們是可以查到,你有沒有去過老城區的護城河。”
“至少,能查到你有沒有在附近出現過,明白我什麼意思嗎?”
廖邵伯點頭:“明白了,陳隊長的意思是,耿雯是在護城河裡找到的,是吧?”
“就算監控拍到了我,又能怎麼樣呢?我還不能去轉轉了。”
這個回答,基本已經告訴警方,耿雯的失蹤和他有着直接關係,無辜者是不會這麼說的。
潛在的意思是,請提供證據,有證據了我就說,沒證據我就裝傻。廖邵伯和警察打過交道,而且可能打過很多次交道,明白警方的查案流程是什麼樣的。
既然已經被留置,說明自己變成了嫌疑人。
如此的話,也就不必再多費口舌,僞裝情緒了。
間接可以看出,他已經做好了警方找到證據,自己認罪的心理準備。
兩句簡單的問話,大大增加了廖邵伯的作案嫌疑。
陳益盯着他看了一會,道:“我也明白了,你在等證據是吧?”
“問一下,曲平蕾還活着嗎?”
廖邵伯:“不知道。”
陳益:“做過必有痕跡,真的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廖邵伯沒有迴應這句話。
明白了廖邵伯的態度後,陳益不再對審訊抱有希望,直接離開了審訊室,連對方家裡的門鎖密碼都懶得再問。
“聯繫廖邵伯通訊錄裡的朋友,找一個在兩個月前,曾經去過廖邵伯家的人,去過的次數越多越好,越熟悉越好。”
“江姐,你來做這件事,女人好說話。”
“哦對了,已經很晚了,態度好點。”
陳益最後加了一句。
江曉欣:“好。”
隨後,他立即帶着何時新等人,趕到了廖邵伯的家,房門是何時新打開的,這對他來說很簡單。
機械鎖何時新不擅長,但聯網的電子鎖,一開一個準。
房間很大,四室兩廳,這個位置在陽城的價格還是不低的。
在房間裡轉了許久後,江曉欣那邊所聯繫的人,也趕到了這裡。
“你好,請問是……市局的警官嗎?”門口,一名男子試探性問道。
所有人轉頭。
陳益露出笑容,說道:“你好,進來吧,這麼晚打擾了。”
男子走了進來,道:“發生什麼事了,廖邵伯他?”
陳益沒有正面回答,笑道:“沒事沒事,例行調查而已,辛苦你跑一趟。”
“這個地方,你來過很多次嗎?”
男子:“也不是很多次,偶爾來一次吧。”
陳益微微點頭:“那麻煩你看看,房間裡的佈局和傢俱,有沒有發生過改變。”
男子:“行。”
說完,他左右看了看,在客廳逛了起來。
沒用兩秒鐘,他視線定格,看着客廳裡的沙發,隨即擡手一指:“沙發變了,我以前來的時候不是這個沙發。”
陳益:“你確定嗎?”
男子:“確定,顏色雖然差不多,但肯定不是。”
陳益:“好的,謝謝,還有嗎?”
男子:“我再看看啊。”
他繼續逛。
趁着男子檢查的時間,陳益來到沙發前,上下左右看了看,詢問:“強哥,地板和沙發底都查了嗎?”
陸永強:“查了,只要能移動的地方,都做過檢測。”
何時新:“難道和杜才斌一樣,都換了傢俱?”
陳益:“可能性很大啊。”
說着,他來到茶几前,拿起了上面的菸灰缸,和廖邵伯辦公室的一樣,也是方形的。
“這個菸灰缸有變化嗎?”陳益叫住了想去臥室看看的男子。
男子回頭,想了想後,恍然道:“哦對,警官你不提醒我還真沒注意,以前不是這種菸灰缸,以前是那種圓形的,缸底很厚,挺高檔的。”
陳益:“確定是嗎?你會抽菸?”
男子連忙道:“會的會的。”
話音落下,他還不忘從兜裡掏出一盒煙給陳益看。
陳益點了點頭:“好的謝謝,其他地方不用看了,可以回去了,感謝你的配合,幫了我們刑偵支隊大忙。”
男子受寵若驚,客氣道:“沒事沒事,應該的。”
待對方走後,陳益的視線再次放在客廳的沙發上,說道:“看來,這裡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
何時新:“沒錯,廖邵伯用菸灰缸砸死了耿雯,鮮血全都濺在沙發上,所以他纔會換掉。”
“我回去查一下吧,就和查杜才斌一樣。”
他倒是沒想到廖邵伯做了和杜才斌相同的選擇。
這兩個案子除了殺人動機不同,殺人手法不同,其他的還真是驚人的相似,連拋屍地點都選了同一個地方。
難道真應了那句話,冥冥中自有定數?
陳益開口:“先查了再說吧,收隊。”
市局,凌晨兩點。
除了值班人員和陳益何時新,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養精蓄銳準備第二天的工作。
兩人都在辦案大廳,燈光的映照下,前者在愣神,後者在查廖邵伯的手機。
此刻的陳益,正在想曲平蕾。
廖邵伯若是動手殺了耿雯,主要動機應該就是因爲騙婚的事情,具體的心路歷程,需要找到證據問問才知道。
那麼,既然他知道耿雯騙婚,肯定也知道曲平蕾的參與,因此曲平蕾的失蹤,大概率和廖邵伯脫不了干係。
是活着,還是死了?
如果已經死了,那就是分開拋屍?
如果還活着,現在是什麼狀態呢?
還是說,提前察覺耿雯出事,驚慌之下逃的無影無蹤,連原來的手機都不敢再用,因爲廖邵伯知道她的聯繫方式?
能選的話,陳益自然希望是最後一種可能。
因爲只要曲平蕾不跑,手上已經沾了人命的廖邵伯,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她。
至少,也會教訓教訓。
“陳益,查過了,沒有。”
“沒有來自傢俱回收的轉賬。”
另一邊,何時新視線離開電腦屏幕,看了過來。
陳益中斷思緒。
“先休息吧,明天再說。”
“老何,找證據這件事,要交給你了。”
何時新笑道:“沒問題,查監控我在行,那麼大的沙發,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時間是廖邵伯最後一次聯繫曲平蕾之後,對吧。”
陳益點頭:“沒錯,順便,把廖邵伯的行車軌跡全查出來。”
何時新:“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