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考慮合理不考慮現實,這句話其實有點不負責任,主觀因素比較重,但在線索缺乏的時候,主觀推斷可以作爲參考,未來也許會起到作用。
根據陳益所標註的關聯線,秦飛嘗試做出自己的判斷。
拐點變數太多,他很快就亂了。
不過,他發現了關鍵點。
“柴曉若是和案件相關,那麼她很有可能成爲突破口啊。”秦飛說道。
陳益目露讚賞,點頭道:“對,所以我們才需要好好查查她,結果未知總要試試,這幾個案子這幾個人若想全部查清楚,一定不能忽略細節。”
秦飛受教:“明白了,陳隊。”
兩天聊到很晚方纔回酒店休息,第二天上午,吃完早飯過了九點,陳益秦飛開車來到了範天馳所在的郊區別墅。
說是別墅,其實是自建房,建的倒是挺豪華挺大,老遠就能注意到,非常顯眼。
遠離市區,看來範天馳是真的打算歸田養老了。
下車走來,院門大開,在門口就能看到裡面的情況,穿着練功服的老者左手拿茶壺右手拿逗鳥工具,正在和籠子裡的雲雀樂此不疲,愜意的很。
陳益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盯着範天馳認真打量。
多年前能在睢城叫上號的,範天馳絕對名列前茅,可惜後來公司被人搶了去鳩佔鵲巢,他也只能選擇在郊區的自建別墅裡,和花鳥蟲魚爲伍。
倒也算不錯的生活,卻不知回憶起早年的風光,範天馳內心是否會有惆悵感。
時間一點點過去,範天馳終於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兩位年輕人,面露詫異。
“有事嗎?”
陳益這才走了進來,表明身份。
“省廳調研組?陳益?”範天馳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調研組找我幹什麼?”
陳益不是名人,範天馳沒聽說過很正常,間接說明他對外界的消息已經不怎麼關心了,專心享受養老生活。
“範先生,關於李龔被殺的案子,有些事情需要和你瞭解一下,方便嗎?”陳益說道。
聽到李龔的名字,範天馳表情不變,略微沉默後,邀請兩人落座。
茶水還是熱的,範天馳爲兩人斟茶,同時開口:“省廳調研組……是來調查積案的啊?”
陳益點頭:“對……多謝。”
他端起了茶杯。
範天馳哦了一聲:“不好意思我這沒有煙,已經戒了,兩位警官若是想抽菸的話可以自便,沒關係。”
陳益:“好的謝謝,範先生,李龔你很熟,對吧?”
範天馳沒有否認:“對,很熟,熟的很,二十年前就認識了,這小夥子敢打敢拼,是個好手。”
在警察面前他並不避諱,灰色產業在二十年前沒有和氣生財這麼一說,地位是打出來的,不服就幹。
陳益:“李龔吸過毒,範先生知道嗎?”
範天馳:“知道,後來戒了,他吸食的玩意成癮性不大,還是很好戒掉的。”
陳益:“我想了解一下十五年前的黃金失竊案。”
“黃金失竊?”範天馳聽不懂了,“不是查李龔被殺一案嗎?”
陳益:“兩個案子可能有點關係。”
範天馳沒有追問,說道:“那個案子好像沒什麼好說的,兩個盜賊撬開了金店大門,在店內保險櫃裡拿走了百萬價值的金子,沒什麼線索,警方到現在還沒找到人。”
陳益:“當時店長是桂大成。”
範天馳點頭:“對,是他,監管不力讓我給擼了,換成了李龔。”陳益:“監管不力的意思是……內部人乾的?”
範天馳奇怪:“警方懷疑內部人乾的啊,不都有詳細的調查卷宗嗎?”
陳益:“範先生個人有懷疑對象嗎?”
範天馳:“沒有。”
陳益看出範天馳在裝傻,不符合一個風雲人物的人設,在他身上已經看不到絲毫梟雄的氣質,可能單純只想圖個清靜,不願再去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都快進黃土了,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陳益沒有點破,繼續問道:“八年前李龔死的時候,天馳公司內部是什麼情況?”
範天馳回憶:“挺亂的,手下都在爭,女婿也參與其中,包括桂大成、李龔他們。”
陳益:“爭股份?”
範天馳:“對,已經到平衡點了,誰能打破平衡,公司就是誰的。”
陳益:“那個時候範先生失去對公司的掌控了嗎?”
範天馳:“當時還沒有,”
陳益:“範先生如此輕描淡寫,好像根本不在乎公司易主?”
範天馳無奈:“在乎啊,但在乎又有什麼用?我就算是隻老虎,也架不住羣狼撕咬。”
這個比喻不是很恰當,但陳益明白地方想表達什麼。
“李龔死了之後李天菱成爲贏家,他真的很厲害?”陳益問。
範天馳心態很好,此時笑道:“你還別說,小兔崽子厲害的很,比他爸可強多了,也比我年輕的時候要強,誰也不是他的對手。”
聽得出來範天馳對李天菱有着負面情緒,但時隔多年已經釋懷了,語氣平和。
該罵還是罵,卻已經雲淡風輕。
陳益:“範先生覺得李龔的死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八年前睢城警方已經問過。
範天馳:“都有可能。”
回答和卷宗記錄一致,說了跟沒說一樣。
陳益:“範先生的意思是,只要有競爭關係的都有可能,包括伱的女婿?”
範天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對。”
陳益:“你認識莫善爲嗎?”
範天馳搖頭:“不認識。”
陳益:“莫麗麗呢?還有柴曉。”
範天馳:“很抱歉,都沒聽說過。”
對話過程中,他淡然的表情沒有發生過任何變化,問什麼就答什麼,知道就說,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以陳益的觀察力,並未看出範天馳有任何問題。
一個失敗者的晚年而已。
他想過範天馳是否和幾起案件相關,但沒有可關聯的點,範家全家都沒有受過任何傷害,也沒有扯進某起案件,乾淨的很。
“範先生在天馳公司應該還有分紅吧?”陳益道。
範天馳笑了:“有,當然有,李天菱這兔崽子給我留了點,再過幾年我要是死了,肯定不會是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