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今日怎麼會忽然想到在這裡設宴啊?”奚月泠看一眼亭外景色,清池碧水,假山嶙峋,微風徐徐,風景怡人,倒是個好地方。
樑蓉將擺在她面前的芙蓉軟糕放到奚月泠面前,笑道:“今日天氣晴好,清玄池風景也好,母后也是閒來無事,想着聚聚。來,母后知道泠兒喜歡吃這芙蓉軟糕,快嚐嚐。”
“恩。”輕輕點頭,夾起一塊軟糕送進嘴裡,一股淡淡的清甜充斥在口腔間,入口即化,味道確認不錯。“味道很不錯,母后和幾位娘娘也嚐嚐啊。”
淑妃也伸手夾了一塊嚐嚐,“確實不錯,脆香鬆軟,御膳房的廚子手藝有進步呢。”
蘭妃,梅妃也跟着嚐了一塊,都甚爲滿意,只有芷妃似乎沒有胃口,看了一眼便不再有動作了。
“芷妹妹沒胃口麼?”淑妃坐在她身側,看她神情低迷,眼窩下一片黯淡,便關切地問了一句。
楊芷勉強一笑,點了點頭,“最近幾日都沒有什麼胃口,讓姐姐們掃興了。”她聲音極輕,有氣無力的,如呢喃一般,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
幾人都知道她胃口不好的原因,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蘭妃將擺在自己面前的酸梅示意一旁的侍女挪到芷妃面前,“芷妹妹胃口不好,就嚐嚐這酸梅吧,開胃的,興許會好一點。去看看小說網?。”
“恩,謝謝蘭姐姐。”楊芷輕聲道謝,眉睫微微蹙了一下,接着用玉筷夾了一顆酸梅送到嘴裡。
“芷妹妹可覺着好些了?”坐在她對面的梅妃也不無關切地說道。
奚月泠觀這四人,明面上倒是一派溫馨和睦,卻不知道私底下會是如何了,直覺告訴她越是這樣平靜,可是背地裡更加暗潮洶涌,畢竟這裡可是皇宮。這亭子裡的所有人都是共侍一夫,如果都能和平共處,那倒奇怪了。
她心中正在思索,冷不防一道冰冷略帶嫉恨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奚月泠偏頭一看,便看到奚芸夢那張倔強孤高的臉,緊抿着嘴角狠狠地瞪着她。
這個小丫頭片子,奚月泠心中一笑,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瞧着她,上次在書院也是跟她針鋒相對,難道以前的奚月泠真欺負過她不成。
樑蓉正與四妃閒話家常,卻看到奚月泠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坐在別桌的奚芸夢,她面露一絲疑惑,輕聲喚道:“泠兒……”
“母后……什麼事?”突然聽到坐在身側的樑蓉喚她,奚月泠這纔將視線轉了回來。去看看小說網?。
“泠兒如何一直盯着你八皇姐瞧呢,可是有事?”
“無事,只是……”奚月泠話還沒說完,就聽得樑蓉一聲半帶命令的話,“柳夫人,將芸夢帶過來讓本宮瞧瞧。”
這柳夫人自然就是奚芸夢的母親,她突聞皇后叫她,心中一驚,趕忙拉着奚月泠到了亭子中央那桌。“拂柳見過皇后和各位娘娘。”然後伸手扯了扯奚芸夢的衣袖,“夢兒還不快參見皇后娘娘。”
奚芸夢心中極是不屑,卻還是極聽母親話的,於是半勉強地也跟着行了一禮。
樑蓉擺了擺手,“柳夫人無須多禮,這芸夢多日不見,也越發地水靈了,來,走過來,讓本宮瞧瞧。”
心中極爲不爽,可是母親在旁邊,又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奚芸夢只得無奈地緩步走到樑蓉身邊,僵着身子站着,頭微微垂下。
“芸夢比我們家泠兒早了半個時辰出生,說來兩人也算一般大,怎麼這身板比泠兒嬌小那麼多?”奚芸夢生得本就比同齡人嬌小,再加上奚月泠長得高,如果兩人並排站着,怕是得相差半個頭了。
心中冷冷哼了一聲,奚芸夢不發一語地站着,如果不是兒時日日食不果腹,她怎麼可能長得那般矮小,更何況和那個自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奚月泠比。
見奚芸夢不吭聲,柳夫人怕失了皇后的面子,便急着打圓場,“芸夢自小多病,身子骨弱,哪能和淳寧公主相比。”
“身子骨弱,怎麼不讓御醫瞧瞧,多吃些人蔘燕窩補補。”樑蓉瞧這奚芸夢,低垂着頭,也不說話,樣子不甚討喜,還是泠兒可愛多了。
皇后的一句話,徹底燃燒了奚芸夢心中的憤怒,瞧,說得還真容易,吃點人蔘燕窩補補…………她雙拳緊握,極力壓制心中泛起的濃烈恨意。對她來說,幼時哪天能吃飽穿暖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賜。堂堂皇后,之主,對她們的情況從來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還說出這麼諷刺的話,叫她怎麼能不恨!
感應到強烈的情緒變動,懷裡的雪球突然變得有些不安分起來,奚月泠詫異地擡頭看向奚芸夢。
“她心中藏有很大的怨恨。”灋的聲音也剛巧響起,它因爲靈力虛弱,今日未俯身在雪球身上,雪球也就開始不安分起來。
“恩,她才12歲,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恨呢,而且這種恨似乎絕大部分是爭對我的。”說到此處,奚月泠心中也有些不安,“我曾聽凝兒說起過奚芸夢的身世,那柳夫人原先只是個侍女,父皇醉酒纔有了她,無權無勢,在這宮中她們母女應該是受盡了苦楚。看來母后剛纔說的話刺激到她了。”
灋用靈力才奚芸夢周身感應了一下,從她腦海裡探尋過去的記憶,一幕幕景象就出現在了奚月泠的腦中。
粗陋的飯菜,呀呀哭泣的孩童,太監侍女市儈的嘴臉……寒冷的夜裡,蜷縮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一條破爛單薄的被單……其它夫人刺耳充滿嘲諷的話語,柳夫人默默流淚的場面,小小的孩子便發誓要保護母親……躲在角落裡的孩子,充滿了嫉恨的眼神看着懷抱着奚月泠的奚驁……
那種恨如刻骨的寒冰一樣刺痛人心,奚月泠失神地感受着這一幕幕的場景,一時間也不知能說些什麼好。難怪奚芸夢會如此恨她,如果換成了是她,或許也會恨吧,只是這樣太可憐和卑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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