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寂靜的屋子裡，奚月泠立於牆角一側。鬼面閻羅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再推門進來的卻是傅霖軒。
兩人對視一眼都未開口，傅霖軒眸中始終帶笑，他輕輕闔上門，溫和地看着她。
“霖軒，你務必要將她帶回來。”太子殿下今日一早早朝之後特意宣了他，奚燁昊若是不同他說，他也不知淳寧公主竟然離宮出走。起初他也甚是擔心，哪知道在回府的路上，居然見到她被人抱着一路進了魅樓。
看到眼前這人，不免又想起了宮中的事，神色微微一暗，“丞相，父皇他可有醒來？”離開那個皇宮最擔心的莫過於父皇的病情。
“陛下他仍是昏迷不醒。”陛下一直昏迷了好幾日，朝中也是一陣非議，三皇子終究領旨去了西關。今日早上兵部收到了他的八百里加急信件，西禺真的已經攻打了西關，樊將軍負傷，現由蕭遠風將軍暫代三軍總元帥。
心中一緊，奚月泠抿了抿嘴，不再言語。父皇如今昏迷不醒。母后定很是擔憂，她不但未曾陪在左右，反而私自出宮，實在不孝。想起平日他們待她總總，她心中也不由起了一絲愧疚。
幽幽一嘆，神色之間便多了一絲寂寥，回去那皇宮倒是容易，終究是要回去。但凝兒如今已收拾了行囊搬去了東宮，日後除了灋，她怕是連個說說體己話的人都沒了。
“殿下打算何時回宮？”傅霖軒並不是沒有耐性的人，但方纔見着她同一個陌生男子一起，心中總是起了一絲異樣。
略略思索了一陣，奚月泠才擡頭望向身前那人，語氣淡淡地道：“月泠暫時還不想回去，丞相三日後再來魅樓，到時月泠便隨你回去。”面帶期盼地望着那張永遠溫和如玉的臉，只是三天，他當不會拒絕吧。
“好……那霖軒就三日後這個時辰來接殿下，殿下多保重。”不知爲何，看着她那期盼的眼神，他終是不容心拒絕，便暗中派些人保護她吧。
那日夜裡，奚月泠輾轉反側，一想到三日後要回宮，她的心情又忐忑了起來。時至夜深，才迷迷糊糊睡去，睡着之時眉頭還微微蹙着。
隔日清早。鬼面閻羅便應沁軒主人邀約，前去一見，奚月泠跟在他身後，心中自有思量。
“灋，你怎麼了？”一早醒來，衣袖中的小蛇懶懶地睡在她身側，怎麼喚也喚不醒，就像是冬眠了一般。
“小碧它冬眠了……”灋的聲音在她腦海裡傳來，輕聲清脆響亮，難得的不見睡意朦朧。
冬眠？！蛇不是都冬天冬眠的麼，現在還是初春，小碧還只是異類。奚月泠神情扭曲了一下，便由着那小東西冬眠，不去管它。
茶香漫漫，沁人心脾，桌上的茶壺蒸騰着嫋嫋的薄煙，迷濛了雙眼。她伸手毫不客氣地爲自己斟了一杯茶，放到嘴邊輕抿一口，甘甜之中帶着一股苦味，細細品味，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好茶！”奚月泠自斟自飲。坐在她右側的鬼面閻羅卻絲毫未動，他鐵青着臉，不發一言。
看他神色，怕是心中已經沉了些怒氣，這沁軒主人倒是膽大，下了兩次拜帖來見，此時竟然還遲遲不來。
一炷香很快便過去了，室內的溫度彷彿又降了幾度，有些森冷的感覺。
奚月泠下意識地瞥了身側那人一眼，他臉上表情未變，可她分明覺得他周身的氣勢都變了，看來他們坐不了多久了。
“抱歉，我們來遲了……”來人居然是那日在沁軒二樓看到的那個與她年紀相仿的男孩，奚月泠不由一愣，沒想到這沁軒主子竟是個半大的孩子。
青堯跟在奚芸夢身後進了屋子，他直面看向鬼面閻羅，身上突然涌起了一陣殺氣，目光之中也帶着凌厲的殺氣，似與他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奚芸夢自然也感覺到了青堯不尋常的殺機，她停下腳步，回身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並未有什麼特殊的意思。他卻收斂了滿身的殺氣，將目光轉了開。
“久違閣下大名，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奚芸夢客套了一句，便在鬼面閻羅對面坐了下來。她年紀本不大，又是女扮男裝，此時說了一番話，倒顯得有些刻意做作。
持手爲後來的兩人也各斟了一杯茶，聞着那清淡的茶香。奚月泠放鬆了心情坐在一邊，暗暗打量起了對坐的這兩人。
奚芸夢剛進門看到她時，心中也是一驚，卻強自按下了這驚異，只注視着鬼面閻羅。然而心底卻埋下了一顆疑心的種子，她怎會在這，與鬼面閻羅又是什麼關係。
青堯在宮中也待過幾日，自然知道這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他留心看了她幾眼。只見她滿臉閒散，滿心只在桌上那杯茶上。
“目的！”這般簡練的話，恐怕也只有鬼面閻羅說來不顯突兀了，他擰眉注視着奚芸夢，神情之間似有一絲不耐。
奚芸夢卻暗自瞥了奚月泠一眼，她其實不想在這人面前露了底，也怕鬼面閻羅與她多有牽扯，若是今日跟他合作，會扯上她，那寧可是沒有這合作了。
她沉吟了一會，思索再三才道：“沁軒先和公子一起做比買賣……衆所周知，公子的魅樓生意極好，沁軒卻剛剛開張，根基不穩，不過我們有心與公子合作。不知公子是否有興趣？”生意之事幾日之前她還是一竅不通，沒想到今日會坐在這裡與這夏月最富有之人談生意。
“爲何？”鬼面閻羅眉頭一蹙，似乎不甚理解她方纔所言爲何。
奚芸夢彷彿早已料到他會這般反應，臉上漸漸綻開了一抹笑，“理由很簡單，萬通銀號……”在來這之前，月瓊曾將叫去，這也是他們遲來的原因。
“那鬼面閻羅看着冰冷兇殘，不過卻也狡猾，你可千萬別被他那張冷臉騙了。芸夢，你要記住。商人，在商言商，無利不圖，你要抓住我們所有的優勢。”
萬通銀號就是她分析之下，唯一對他們有利的籌碼。據她所知，鬼面閻羅的閻殿生意做遍大江南北，青樓，茶樓，戲院，布莊，只要是說得出的營生，他們便都插了一腳，唯有銀號，至今他們也沒有一家。而萬通銀號幾乎可算是夏月最大的銀號，這家銀號的掌權人身份神秘，無人知道，不過紅衣女子卻永遠這家銀號京城分店。
“萬通銀號……”鬼面閻羅神色有些古怪，那深邃的眸子裡似閃過了一絲異色，一閃而逝。
然而坐在他身側的奚月泠卻聽得清清楚楚，這家銀號從前一次無意中她也聽凝兒提起過，夏月最大的銀號……剛纔鬼面閻羅那瞬間的神情，不知爲何，她見着總覺得奇怪，心中於是涌起了一個大膽的假設。這所謂的萬通銀號該不會也是他的所有物吧……
“沁軒擁有萬通銀號京城的一家分店，只要你願意與我們合作，我可以將一半的店分給你。”奚芸夢此言一出，饒是青堯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那眼神好像是看見了惡鬼一般。
青堯湊到她耳側，低聲問，“何人給你的這個權利？”竟然想拱手送上半家銀號，真不知這小公主在搞什麼鬼。
奚芸夢神色一變，冷哼，“月瓊已將這一切都交付給我，而你無需有意見。”既然由她處置，那怎麼樣便由不得別人來管。
“你！”青堯想來也不知她竟然會這般答，一時之間臉上陰晴不定，又是怒又是諷刺。他突然起身。椅子拽得極響，“我去外面等你。”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面上只是一僵，奚芸夢瞪着那空出來的位置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才反應過來，看向鬼面閻羅，“如何，若是你我合作，這筆買賣你們只賺不虧。”
鬼面閻羅神情漠然，“如何合作？”他每每說話便是短短几字，鮮少有超過十個字的，真是惜字如金。
“擴大沁軒，若是有王公貴族，達官商賈，想大擺宴席之時，可以選我們。然而我們根基尚淺，這些人認識不多，而進出魅樓的都是這樣的人。由你們穿針引線，沁軒一定可以將生意逐漸做大。”奚芸夢娓娓道來，神色之間似是自信十足。
魅樓畢竟夜裡做的那樣的營生，日間那些客人擺宴卻是不會在此處，只有胡朋狗友，尋歡作樂纔來，日間的生意自然淡些。只是……鬼面閻羅細細打量了對面那人一眼，卻吐出了一句足以打擊人的話。
“開家酒樓。”他的言下之意，閻殿也可以自己再在京城開家酒樓，這也未嘗不可。
“費時費力，尚有沁軒競爭。”這一點奚芸夢早就分析過了，她毫不驚慌，輕輕一笑，“若是賺錢，七三分賬，若是虧損，萬通銀號分你一半。”這般勢在必得，奚芸夢這一次看來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定要與閻殿合作，不知她真正意欲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