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弗洛威來訪的時候我拒絕了他的提議。弗洛威倒是很理解我的想法, 不過坐在一旁的斯內普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心裡有點發毛。
"我想在下週一的時候就回霍格沃茲。"我對他們說,"已經一個星期了, 我不能落下更多的功課。"
弗洛威瞪大了眼睛, 就連斯內普的臉上都寫上了驚訝。
"今天是週四, 你可以休息到週一。"幾秒種後斯內普說, 語調中慣有的諷刺幾乎都不見了。
"可是教授, 我想盡快回到學校去。"我底下頭,"這個地方讓我……很悲傷。"
"教授,能先帶我回學校嗎?"一直沒有出聲的安傑拉突然問, "我想今天就回去。"她臉上的掌印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消除掉了了。
斯內普很明顯地皺了皺眉頭,弗洛威先生看了安傑拉一眼, 說:"斯內普教授, 我在星期天晚上送蘭斯去學校, 安傑拉現在和你一起回霍格沃茲,可以嗎?"
斯內普略略考慮了一下, 點了點頭:"安傑拉,去收拾你的東西。"
安傑拉應聲上樓了。
我對斯內普欠了欠身,"謝謝您來參加我父親的葬禮。"
斯內普看了我一會兒,輕輕地說:"沉溺在悲傷裡的傻瓜纔會頭腦混亂。我很高興你不是傻瓜,不過你只有十二歲, 喬伊德。"
弗洛威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我擡起頭看着斯內普的那雙黑瞳。不知爲何, 我竟從他的注視中感到了一絲暖意。
"十三歲, 先生, 我一月份過生日。"我說。
斯內普的目光動了一下,但是沒說什麼。
不多時, 安傑拉收拾好了東西從樓上下來了。我們道了別,我看着她的身影跟着斯內普消失在街角,關上了門。
"弗洛威先生,我需要您的幫助。"我把弗洛威請回客廳坐下,"我想給這棟房子施上魔法,把它保護起來。"
弗洛威看上去並不意外,他專注地看着我:"你已經決定要怎麼做了嗎,蘭斯?"
"是的。"我點了點頭。安傑拉的話刺痛了我,但她是對的,沒有比這個更好的選擇了。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就像帕蘭佩恩莊園一樣,我希望能給這裡也施上保護魔咒。"我說。
"要做到帕蘭佩恩莊園的程度不是件容易的事。"弗洛威說,然後微微一笑,"不過我可以試試。"
"謝謝您。"我說,"我以後放假的時候都會留在帕蘭佩恩莊園,安傑拉也會跟我一起。"
"我知道。"弗洛威點點頭,"蘭斯,你還沒去過我家吧,這幾天就住在我家吧,我妻子很想再見見你。"
我記起葬禮上和那個穿着黑衣服的婦人。弗洛威當時有介紹他的家人給我,他有三個孩子,葬禮的時候他的小兒子也來了。
"恭敬不如從命。"我接受了他的邀請,"謝謝您爲我做的一切,弗洛威先生。"
弗洛威久久地看着我,搖了搖頭:"蘭斯,你真的不像個孩子。"
弗洛威的家就在倫敦市內,是一幢看上去很老的房子,花園很大。不過他家卻不像布萊克老宅那樣藏了起來。這真讓人驚訝,難道他是麻瓜出身?
"我不想把房子藏起來,於是就給它施上了很多魔法,麻瓜們會把我們當成和他們一樣的人。"弗洛威說。
"你是麻瓜出身?"我問。
"不,我和艾麗莎都是純血統。"弗洛威先生在車庫裡停好車,"我曾經想進魔法部,做麻瓜聯絡處的工作人員。這邊走,蘭斯。"
我跟着弗洛威走進大門。他家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房子裡至少比外觀大了三倍,乾淨、明亮、寬敞。
"我有一半時間都住在阿伯蒂萊裡。"弗洛威先生說,"羅威爾先生是個好人,但不好相處。"
一個深紅色長髮的婦人站在我面前。她的個子不高,嘴角有一顆黑痣,體態微豐,溫和可親,我不得不說在她這個年紀,她保養得相當好。她就是弗洛威的妻子,艾麗莎·弗洛威。
"你好,蘭斯,我們又見面了。"她伸出手,"歡迎你來我家。"
"謝謝您,弗洛威夫人。"我向她欠了欠身。我還是第一次去別的巫師家庭做客,心裡有點緊張。
"放鬆點,親愛的。"弗洛威夫人輕輕拉着我的手領我進客廳,"請隨意。"
"他來了嗎?"一個少年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接着就是蹬蹬蹬的下樓聲。我轉頭,是弗洛威先生的小兒子喬克。
"早上好,蘭斯。"棕發少年幾乎就是年輕版的弗洛威,"我早就想這樣跟你打招呼了,我在霍格沃茲上七年級,在拉文克勞。"
唉?我睜大了眼睛,沒聽弗洛威說過啊。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喬克咧嘴笑了笑:"爸爸不讓我去煩你,你在學校裡很有名。"
有名?我想了想,去年跟着哈利去闖關,全校學生都知道我這個人了,說有名也對。
我看向弗洛威先生,他溫和地說:"現在認識也不晚。喬克,蘭斯要在這裡住兩天,週日我送你們一起回學校去。"
喬克點點頭,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住我哥哥的房間,我去帶你看看。"
在弗洛威家裡的三天讓我哀慟的心重新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弗洛威先生並沒有把我完全當做他的僱主,事實上我還有很多地方向他學習;弗洛威夫人則像母親一樣照顧我;喬克跟我說了不少好玩的事和我不知道的事,他打算畢業後從事金融相關的工作。
多虧了他們照顧,我心裡好過了很多。
我不是不爲老爸難過,不是不爲他悲傷,每次一想到他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會難受得不能自抑,但我告訴自己我得堅強。有很多東西在失去之後纔會發現它的珍貴,比如我很在乎的老爸,他的死對我來說是一個巨大而沉重的打擊。在弗洛威家的三天晚上我都睡不着,腦中全都是老爸的影子,他笑的樣子、他生氣的樣子、他早起發睏的樣子、他着急的樣子、他對着美女眼紅的樣子……常常想着想着,天就亮了。我不敢再哭,我怕別人看到我紅腫的眼睛。老爸的遺物都留在了麻瓜街區的房子裡,我出門前只上了老爸的菸斗。我決定把它帶到學校去,這雖然不是老爸留給我的唯一的遺物,但是它對我來說卻有着和別的東西不一樣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