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九天之上,一道血光劃過,在茫茫天幕之中,留下淡淡的血色殘影,彷彿天外流星劃過長空!
龐謝御劍而行,思緒萬千,目露凝重之色,一路向南方掠去。
今次的速度並不快,至少沒有剛纔去北方時那麼快,一來他想要放慢速度,好瞧瞧下方的情形,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二來速度越快,消耗的法力越多,山海界中天地元氣衰微,補充法力不易,能省一點,就省一點。
“嗯?這是……”
龐謝邊飛邊看,忽然瞧見腳下一座高山,就在山腰處,建着一座寺廟。
這座寺廟綿延不斷,佔地極大,幾乎佔據了小半座山,足見香火旺盛,山上山下還開闢了不少梯田,層層疊疊有如長龍一般,此外,在山下各處要道還修着許多塢堡,扼守關鍵位置。
只是不知何故,寺廟也罷,塢堡也好,大多都已破損,只留下一片焚燬的痕跡。
龐謝看到這一片廢墟,心中不由一動,青州地界有如此基業的寺廟可沒有幾家,卻不知是哪一家,於是按落劍光,直奔寺廟而去,轉眼之間,便來到寺廟上方數百丈處。
隨着距離地拉近,他逐漸看清了這片的細節,就在廟門前面,扔着一塊煙熏火燎的牌匾,上面寫着“金剛寺”三個大字。
“原來是這裡!”
看到這三個字,龐謝頓時心中瞭然,昔日,青州府內四大門派,其中排名第一的便是金剛寺。
金剛寺歷史悠久,樹大根深,寺中不但高手衆多,而且練有極爲精銳的僧兵,擅長軍陣殺伐之道,已經不能算是純粹的武林門派,甚至可以說是一支強悍武裝力量,單以質量而言,甚至還在青州軍之上,沒想到居然也被攻破,甚至焚燒一空。
龐謝看了一陣,搖了搖頭,再次向高空升去,正要調轉身形,繼續向前方趕路,忽然聽到金剛寺的廢墟之中傳來一片喧譁之聲。
接着,就見一位白衣僧人從廢墟深處縱出,急速向廟門以外趕去。
這名白衣僧人腳下迅捷,身法曼妙,足尖一點便能縱出三五丈遠,足見輕功高明。
在這名白衣僧人身後,有七八個黑衣人正在發足狂追。
這幾人裝束完全一致,都是一身黑色緊身布甲,背後揹着黃澄澄的熟銅圓筒,正是先前見過的蒸汽槍,手中捧着一口明晃晃鋼刀,腳下俱都不慢,在江湖之中,也稱得上一聲好手。
噌!噌!
雙方一追一逃,眨眼之間,已經追出金剛寺。
白衣僧人輕功不弱,一步快,步步快,漸漸將身後黑衣人甩開,若是再這樣追下去,只消一刻多鐘,便能將這幾個黑衣人甩脫,逃入深山之中。
就在此時,其中一名黑衣人忽然從背後抽出蒸汽槍,一手持着長槍,一手從懷中取出火摺子,輕輕一抖,火花頓時燃起,將蒸汽槍後端的導火索點燃,隨即駐足不前,將蒸汽槍穩穩端住,瞄準白衣僧人的後心。
龐謝在空中看到這一幕,眉頭微微一皺,伸指一彈,一縷勁風彈出,向蒸汽槍的前端射去。
他雖不知白衣僧人是善是惡,但因爲之前青州府城的遭遇,已經知道這些黑衣人與沉沙谷有關,其中還混雜着觸手怪,自然不會放縱他們肆意傷人。
嘭!
一聲悶響,蒸汽槍中彈丸射出,不過,因爲龐謝出手的緣故,槍口微微偏出,沒有射中前面的僧人,反而險些射中其他幾名黑衣人。
“什麼人!大家小心!”
這名黑衣人呆了一呆,隨即大聲喊道,龐謝出手隱蔽,別人沒有察覺出來,他卻感到手中蒸汽槍一沉,知道是有人暗中干預。
聽到此人大喊,其餘幾名黑衣人立即放手不追,同時駐足,就地結成圓陣,警惕地向四周望去。
令行禁止,絕不貪功,單這一手號令,就知道這羣黑衣人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絕非烏合之衆。
趁着黑衣人結陣的機會,白衣僧人飛速向山下掠去,打算趁機逃離此地,眨眼之間,便已逃至山腰。
可惜還不等他下山,其中一名黑衣人,便從懷中取出一個銅哨,大聲吹了起來。
霎時間,就見白衣僧人前方不遠,又有十幾名黑衣人從掩體躍出,攔在白衣僧人前方,手持長刀與他戰在一處。
……
山腰處,叮叮噹噹響個不停,金剛寺前,幾名黑衣人卻在竊竊私語。
“當真是有人麼?怎麼一點蹤跡都沒有?”
這幾名黑衣人向四周望去,卻見方圓數百米內,都是一片黃土地,沒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
“當然,我明明感到有人擊中蒸汽槍。”持槍人毫不猶豫地說道。
“怎麼可能?方圓百米都沒有藏身的地方,咱們哥幾個也沒聽到暗器破空的風聲,不會是你手抖了吧?”其中一人質疑。
“別猜了,他說的是真的,你要不信,瞧瞧槍口便是。”另一人說道。
一句話說完,其他幾人的目光都往槍口湊去,卻見蒸汽槍的槍口出,多了一個小小的凹痕,月牙形狀,圓潤清晰,彷彿用指尖按了一下。
“啊!”
見到此景,其他幾人不由勃然色變,忍不住發出驚呼。
他們手中的蒸汽槍都是熟銅打造,最是堅固不過,就算是鋼刀砍在上面,也未必能砍出多深的痕跡來,更不要說空手去捏。
最爲可怖的是,敵人是隔空出手,至少在距離數十米外動地手,這份功力簡直駭人聽聞。
“怕什麼!”
見其他幾人色變,其中一人低聲喝道:“功夫再高,也怕汽槍,咱們有蒸汽槍在手,還怕他什麼人?就算是武學大宗師,也要死在咱們槍下!再說,敵人若真有本事,就不會藏身暗處,早就殺出來了!”
“敵明我暗,咱們現在怎麼辦?”另一人問道。
“沒關係,此人既肯出手,自然是要救如意僧,只要咱們擒下這條大魚,不難逼他出來!”這人冷聲說道。
“如意僧?”龐謝身在高空,聽到這幾人聊天,目光微微一變,莫不是當年同去沉沙谷的如意僧?
想到這裡,龐謝放出神識,向山腰處的白衣僧人掃去,發現果然是當年的熟人。
只是數年不見,如意僧已蒼老不少,眼角眉梢多出不少皺紋,面上透帶滄桑之色,原本俊秀無雙的面容,瀟灑閒適的神情,也已消失不見,只剩下滿是疲憊緊張的一張臉,看得出這些年過的極爲辛苦。
故此,龐謝剛一見面,竟沒有認出他來,直到這幾名黑衣人叫破,才認出這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