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如果我們主子有什麼不測,就將奴婢一起帶走吧。”藍衣跪在院子裡面,合掌向天,眼裡全是期盼,小臉上滿是泥土,嘴角掛着血跡,衣衫不整,到處都是髒兮兮的,她不時地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裡面。
江小牧已經昏睡了一天,整個人燙的厲害,嘴裡說的全是糊話,喊着很多人的名字,藍衣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但是她知道這些人對她來說很重要。
這樣的江小牧更加讓藍衣感覺無能無力,如昔和青裳的挑釁,一次次的將他們逼到絕地,她不自覺地伏在地上痛哭起來。
“藍衣。”
忽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她忙的轉頭,“主子。”她像是一隻小青蛙一樣從地上蹦起來,抓住江小牧的袖子居然張嘴就哭了起來。
“藍衣,不哭。”江小牧伸手將她臉上的淚水拂去,卻將她的小臉弄的更花,不覺笑了起來,“你瞧瞧你,都成一隻小花貓了,快去洗洗。”
“主子,您感覺怎麼樣了?”藍衣也想不來了自己是什麼樣子,將江小牧上下打量了一次又一次,她除了臉上毫無血色之外,其他的看起來都很好,甚至連精神也比從前好了些,這樣藍衣有些傻了,愣愣的看着她。
“傻孩子,怎麼了這是?趕緊去洗個臉換套衣服,然後跟着我出門去。”
“出門?”
看着藍衣傻傻的樣子,江小牧心裡即是疼惜又是無可奈何,她昏睡了這麼久,也不知道這個丫頭都經歷了什麼,這一身狼狽的樣子恐怕不是一句話能說清楚的,雖然不能給她討回公道,但是她還是有能做的。
瞧着藍衣轉身跑出去,在水缸裡面捧起水將臉胡亂洗了一下,然後從她的屋子裡面隨便挑了一件衣裳穿上。
江小牧也走了過去,拿起她的那些宮女衣服將自己的衣服換了下來。
“主子,您這是?”
江小牧對她搖了搖頭,蒼白的嘴脣抿了抿。
見到她不肯說,藍衣也識趣的不再多問,穿戴完成,江小牧笑着轉了個圈,對藍衣眨了眨眼睛,“你主子穿上這宮女的衣服怎麼樣?是不是也是個很美麗的小宮女?”
藍衣眼裡又泛起了淚花,雖然知道她是故意開玩笑來逗自己的,但是就是笑不出來。
“好了好了,不要哭,有我在呢,什麼都會過去的,現在我們就出去。”
“出去?”藍衣猛的擡頭,“是不是去找慕容王爺?”
江小牧臉上泛起笑意,“不愧是我的人,腦瓜子就是要聰明一些,我們走吧。”說着拉起藍衣的手,轉身出了院子。
大雨過後,也不知怎麼回事,外面守着的侍衛都不見了,開始是那些宮女被調走,沒過多久,就是侍衛被調走了,宮女處理着她這
裡所有的雜事,而一般送過來的米糧,都是那些帶過來的,有心人是要乘江小牧生病,故意斷掉她的米糧。
本來是壞事的,卻給江小牧打開了一條路,都以爲她一病不起,活活病死在牀上的,但是誰又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再艱難的環境下,她都能生存下去。
沒飯吃,她就當小偷,不管是不是關明正大,她還是活了下來,世上恐怕也沒人想的到,一個女孩子,居然能進入深山,跟在那些倒斗的人後面接飯吃,這是怎麼樣的生活。
在這裡,區區一個生病,也想要了她的命?真是笑話。
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院子裡面種着的玫瑰,這可是當初還能見到皇上時他給的,現在,就留在這裡,證明她曾經存在過。
對她好的人她記住,傷害過她的人,她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主子。”藍衣看着出神的江小牧,輕輕的喚了她一句。
本來也是留戀的一眼,藍衣的這一聲足夠將她的思緒換回來,當初的皇上和現在的皇上……想想都可笑,她嘆了口氣,瞧了藍衣一眼,“我們走吧。”
一路上見到的宮女很少,那個小院子本來就是皇宮的邊上了,也有唯一一個出口,只是有人把守着,平時那些出去辦事的宮女都要有上面的手令才能出去,現在江小牧也帶着藍衣來到了這裡。
“主子。”藍衣擔心的喚了一句,“我們能出去嗎?這偏門可有好幾個侍衛守着呢。”
“不怕,隨機應變吧。”江小牧淡淡一笑,腳步越來越沉重,但是她要堅持到出宮去,一定要堅持到看到希望,不只是她的希望,也是藍衣的希望。
“主子,您休息一下吧。”藍衣慌忙將她扶住,不讓她倒下去,頓時,江小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瞧着前面的門越來越近,江小牧也漸漸的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藍衣的手背,“放鬆點,我沒事的,你走前面,就是惜妃娘娘讓你出去捎個東西,懂嗎?”
“主子。”藍衣瞪大眼睛,“這樣行嗎?”
“行的,如昔在宮裡橫行,手下的人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你在我跟前當差不久,平時也在小院子裡並未出門,沒人認得你的,你只要拿出如昔身邊宮女氣勢就行了。”江小牧徐徐說着。
這樣也並不是不行,只是藍衣不知道能不能有這樣的氣勢,江小牧在宮裡也很多人識得,所以當下也只能稍稍站到後面,因爲在小院子裡受苦,加上病了這麼久,白皙圓潤的臉龐,那明眸皓齒,早也暗淡無光,和以前完全是兩個樣子。
再說,門口的人未必就見過她,所以她只要不露臉,就靜靜的站着,混出去應該很容易的。
“站住。”果然,門口的一個侍衛將他們攔住,“牌
子給我看看。”
藍衣身子一顫,臉上本來要浮現爲難的神色,卻在一剎那之間轉變,瞪了那侍衛冷笑了一聲,“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不管你是誰,要出去就要牌子,不然就馬山給我回去。”那侍衛根本不瞧藍衣一眼。
藍衣本是個軟性子,當下被侍衛一吼,神色頓時矮了三分。
江小牧捂住嘴輕咳了一下,像是有些微微的不舒服,那侍衛眼睛瞟了她一眼,她一直低着頭,現在又捂住嘴巴,那侍衛也沒瞧實在,又望着前方不動一下。
藍衣挺了挺胸膛,“我可是惜妃娘娘宮裡的。”
那侍衛也不說話,只管伸手向她要牌子。
這手伸着對藍衣來說就是個只老虎,她的臉色頓時變了變。
“怎麼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傳來,藍衣轉頭看過去,一個面容姣好的宮女款款走了過來,穿着和她們一樣,只是臉上全是笑,“幾天不見,你又學着爲難人家小宮女呢?”那宮女瞪了侍衛一眼。”喲,是喜姑娘啊。”侍衛瞧了走過來的宮女忽然就變了臉,剛纔的陰霾一掃而空,笑嘻嘻的迎上去,“喜姑娘要出去?”
“是了,要出去買點東西,主子要吃青筍,又不要御膳房裡面的,所以命了奴婢去採些回來。”被喚作喜姑娘的宮女有些不高興,“你說這主子難伺候就在這個地方,御膳房裡都是最新鮮的,她非要奴婢去山裡挖。”
“自己挖?”那侍衛瞪大了眼睛,“喜姑娘你自己去?要人幫忙不?”他說着臉上就浮現了一沉紅暈。
江小牧瞧在眼裡,卻也不敢做聲,要是換了人過來她就可以渾水摸魚了,不過現在心裡想着是哪個主子這般難伺候。
“不用你,就知道偷懶,除了偷懶,就是爲難人家小宮女。”喜姑娘瞪了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眼來打量了藍衣一眼,笑道,“你看人家真是小宮女,沒事就不要找事,我先出去了。”
那侍衛也看了低着頭的藍衣一眼,忽然回頭將那個喜姑娘叫住,“你瞧瞧這可是你那邊宮裡的,說是要出去,又沒有牌子。”
“哦?”喜姑娘停住腳步,轉身衝着藍衣走了過來,笑道:“你是哪個宮裡的?”
藍衣被這麼一問,頓時不敢做聲了,臉上也漸漸轉白,嘴脣了動了兩動,卻說不出來。這樣還得了,江小牧鬥着膽子,埋着頭上前一步,“回姑娘話,我們是惜妃宮裡的?”
“哦?”那喜姑娘明顯的有些驚訝,“你是那裡做事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江小牧暗叫一聲不好,聽着喜姑娘的口氣,像也是如昔那邊的,那還不被人認出來。
只聽你喜姑娘聲音漸漸放平,沒了剛纔的玩笑,“頭擡起來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