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憋悶了許久的氣呼了出來,堪堪鬆了一口氣。
賀蘭青玄早已經沐浴了只披了一件大氅坐在旁邊的榻上,燒得正旺的火盆便在他腳邊的不遠處,只留了一盞微弱的燭火照映出半邊的側臉,看起來依舊是輪廓分明的很,尤其在看見一個突然闖進來的人時,他的眼神似乎也同樣的冷冽了許多。
陸蕁被他這許久未露出的冷冽眼神猝不及防的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事情都已經辦完了,怎麼這樣看着我?”
“你是故意暴露在他們面前的?”賀蘭青玄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在背後的窗柩之上留下了龐大的黑影,也讓陸蕁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雙手抵住了背後的桌沿,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開了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雖然是一時興起但卻確確實實能和之後的計劃連接在一起,但面對還對計劃這件事情毫不知情的賀蘭青玄,她根本沒有太多解釋的時間。
畢竟……這不過是一時興起。
“沒有辦法的事情?”賀蘭青玄的臉又冷了半截,站定在了陸蕁的面前,變換的光線讓陸蕁不得不棲身於他的影子之中,微微仰起頭臉來看着她。
“如果你是認真的想讓我幫鳳無痕的話,就暫時相信我。”陸蕁的雙手還是死死的抵住了身後的桌沿,但是看着賀蘭青玄的眼睛之中卻是一片清明,沒有害怕的意思。
陸蕁其實還不確定賀蘭青玄是否真的相信她。
她反而揚了揚嘴角,在危險面前演戲向來是她的特長:“還是說,你還是不夠相信我?”
挑釁的眼神已然讓賀蘭青玄做出的適當的舉動,只是一擡手,寬大的手掌便可以輕鬆將她尖細小巧的下巴握住,微微一用力,大概就可以讓面前的人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危險來臨的太過突然,演技就像是被尖銳的真相戳破的氣球,她的身子更是沒有半分預兆,只是緊跟着危險而發出懼怕的預警,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她眼裡的那一抹清明也在一瞬間支離破碎。
“怎麼,知道怕了?”將她動作盡收眼底的賀蘭青玄揚了揚嘴角,還是將手放了下來:“你是我的手下,我當然會相信你,但若是你自己答應我的事情沒有做到,我自然是不會讓你留下。”
賀蘭青玄將手心鬆散開來,放棄了對陸蕁下巴的鉗制,也清晰的看見陸蕁微微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一般的重新擡起頭來:“那你就別這樣嚇我好麼……”
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膛,好不容易從那一層層的巡邏隊伍之中逃離出來,又被賀蘭青玄這麼一下,她運動過量的腿就快要癱軟下去。
“本王喜歡。”賀蘭青玄輕佻了開了口,從旁邊的櫃子之中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女子衣衫給拿了出來,扔到了陸蕁的頭上。
陸蕁摸了摸鼻子,心想這賀蘭青玄還算是有良心,繞到了旁邊的屏風之後,終於是可以將這一身黑色的衣衫給脫下來,換上一身貴客的衣服,等會兒晚上就算真
的搜查起來,這一身黑衣也同樣的會交給賀蘭青玄處理。
換好了衣服,將這黑色的衣衫重新扔到了旁邊的桌案之上,摸了摸鼻子:“等會兒搜查完了我會在清晨時分再去一趟別院。”
“若是被發現了……”
“最危險的時刻也是最安全的時刻,雖然那些人會提防着,但他們也不得不換班,白日值班的人也定然會因爲方纔的事情而放鬆白日的警惕。”陸蕁搖了搖頭,見賀蘭青玄的眼神還是怪怪的,不禁道:“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被這些護衛發現。”
聽到了陸蕁的發誓,賀蘭青玄這才真正的鬆了口,允許了她今天晚上即將做出來的舉動。
陸蕁重新回到自己房間之中的時候,果不其然的已經看見城主府中的人在自己的房間之中進行查探,一進門,便是有人迎了過來:“陸小姐,方纔府中出了……”
“我已然在路上聽到了,若是你們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我也能安心不少。”陸蕁直接將人的話給打斷了,只是一個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之上,看着面前的人還在忙碌着尋找,而同樣也有不少人將目光打探到了她斗篷下面的衣服身上。
陸蕁也明白了,將肩上的斗篷給取了下來,那幾個人才算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陸蕁的眼睛微微眯起,雖然鳳無痕不算是個什麼聰明的城主,但是明顯這些手下的部下們做事還是很嚴謹的,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遍,這些護衛也只不過是讓陸蕁安心,這間房間之中並沒有任何賊人的痕跡。
之後便匆匆離去。
陸蕁無奈的輕笑,沒有了那一身黑衣,清晨時分,她也只能穿着衣櫃之中深藍色偏黑的衣服暗訪了。
而第二次的暗訪,她更加的小心翼翼,甚至於在鑽進棠溪房間之中的時候,棠溪已然將放在枕邊的長劍給拔了出來,差一點兒就要將進來的人給滅口。
“你怎麼又來了?”棠溪的動作一頓,見陸蕁這另一身衣服,他都害怕要是陸蕁暴露了,賀蘭青玄應該怎麼辦是好。
“這一次是有事兒詳談,剛纔那些個巡邏隊的人太多了,我們根本就不好說些什麼太多的話,更何況還要躲躲藏藏着。”陸蕁大大咧咧的坐下來,見棠溪已然起身,這才繼續道:“若是有人想要涅槃的寶貝,那麼他們的武功一定很好。”
對着棠溪輕輕的眨了眨眼睛,棠溪也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將文房四寶準備好,不多時的時間,棠溪已然將這別院之中武功高強的人的名字全部都寫了下來,交給了陸蕁。
陸蕁將上面的名字草草的記了幾個,有幾個名字看起來就像是化名一樣。
不過只要賀蘭青玄隨便的去調查一下,這些人的身份和手段便是能有結果,將這紙條小心翼翼的收好,見天色也已經漸漸明亮,外面已經隱隱約約的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陸蕁這才站起身來:“涅槃的寶貝,在鳳凰門決鬥之時,我就可以拿到了。”
“什麼意思?”棠溪不解
。
陸蕁卻已經伸出了一根手指頭來,抵住了自己的嘴脣,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那眼神的動作也不自覺的瞟向了外面。
隔牆有耳。
棠溪瞭然,陸蕁不再多呆,快速的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連翹早已經爲她準備好了換洗的衣服,甚至給她打了水沐浴,一夜未眠的人自然是早早的沐浴,鑽進了自己的被褥之中,睡覺之前還是跟連翹吩咐了一句:“午膳之前一定要叫醒我。”
“好。”連翹點點頭,退出了房間之中。
一餓夜未眠的陸蕁終於可以短暫的休息一下。
……
而陸蕁這不過是晚上進入別院的行爲,就已經在這鳳凰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鳳凰們的決鬥在即,而城主府中的守衛也是日漸增多,就連別院之中的人也大多都是藏龍臥虎,在進別院之前就已經進行了幾番爭鬥,明明是在一切完全的情況下,賊人入侵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涅槃之中的寶物雖然城中的人都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流傳下來的傳說之中,卻將這樣的一件寶物形容的有聲有色,更是有人將涅槃中的寶物當作是這鳳凰城的寶物,若是沒有了,這鳳凰城也將如名字一樣經歷再一次的涅槃。
動盪不安的消息裹挾着某些奇怪的想法愈演愈烈。
而鳳無痕的手下,也就是那些個爲鳳凰城上下而辛勤努力的大人們,也幾乎是在知道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就匆匆的趕到了鳳無痕的面前,並且大肆宣揚了一把要將這件事情處理乾淨。
鳳無痕看着面前這一羣大部分都已然年過半百的老人們,許久未在一起相聚,這一羣面色嚴謹的前輩們還是讓鳳無痕黑了半張臉,低聲道:“不知道各位大人們今日有什麼事情要說。”
鳳無痕話音剛落,右手邊一位身材健碩的大人已然拍案而起,怒目而視:“不知!你是堂堂鳳凰城的城主,昨夜發生的事情難道可以用不知來搪塞!”
鳳無痕的嘴角倒是沒有平下去,反而還是露出了同以前一樣的狐狸笑容來,輕聲道:“據我所知,昨晚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飛賊來訪,而我們府中或是涅槃都並未有任何的損失。”
鳳無痕自認爲自己說出來的話並沒有半分的虛假。
然而這句話很快的就遭到了面前的人的無情的反駁:“什麼叫小小的飛賊!鳳凰城中如果連城主府之中都不安全了,這鳳凰城中的人會作何想法?”
“能有什麼想法,只不過是來了一個小賊而已,更何況我們並沒有損失什麼東西。”鳳無痕微微睜大了眼睛,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而事實也是這件事情的確是危言聳聽。
“我們損失的是鳳凰城中所有子民對我們的信任!涅槃乃是我們鳳凰城安身立命的根本,若是如此輕易的就能讓一個小賊進來偷盜,若是這件事情被朝廷知道了的話,我們鳳凰城……”男人的聲音越說越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