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齊鎮海好不容易在這安魂香下入睡,從手腕之上傳來的緊繃感令他不得不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過是一個陌生的黑影,沒來得及發聲,面前的黑影就已經用布條塞進了他的嘴裡。
“唔唔……”齊鎮海的瞳孔微微收縮,整個人都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
陸蕁輕咳了幾聲,將聲音徹底的壓的低沉下去,幹慣了這一行後,若只是僞聲的話倒是不難,開了口:“若非昨日我將你從水裡拉起來,你今日已然是條河裡的水鬼了。”
聽到這句話,齊鎮海的掙扎也更加劇烈起來。
陸蕁差點兒嗤笑出聲,眼角彎彎的將面頰上的黑紗提了些,繼續道:“恩人我如今大發善心,東西我只拿走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已然物歸原位,找了時間去取便是。”
也不再顧得面前的齊鎮海都已經被自己綁了起來,反手將身後的窗戶推開,晃身消失在齊鎮海的視野之中。
而齊鎮海,只能等到清晨時分丫鬟進來才從牀上下來。
……
陸蕁倒是睡了一夜的好覺,醒來之時聽聞賀蘭青玄已然去了早朝,想必震驚了京城上下的尋字人在朝堂之上會提到,只需要關注着朝廷對尋字人到底有何想法就好。
從牀上爬起來,之前偷盜而來的東西早已被連翹藏的隱秘,只留下了那齊鎮海隨身攜帶的名爲傳家寶的玉佩。
將這玉佩拿在手上把玩,看這光澤紋路倒是不錯,要真的看起這所謂的年份來,還真不像是傳家寶。
“這齊鎮海愛財,這個傳家寶肯定是幌子。”將這玉佩重新扔進了自己的首飾盒中,見連翹將今日的早膳端進來,這纔將這首飾盒給闔上,低聲道:“連翹,你可知道這京城之中哪裡有好一點兒的木匠?”
連翹將手中的早膳放下,一雙眼上下在房間之中細細打量起來,這蘭亭苑中的桌椅皆是小姐過來之時就換過的,有些不解:“小姐要打些什麼物件?”
“打兩三個好一點兒的木箱。”陸蕁拿了個包子叼在嘴裡,走到這房間許久都未用過的書閣之中,四處打量了一番,便直接擡手將這書架上的東西全部都整理了下來,就連放在上面作爲裝飾的花瓶畫筒都整理下來,放在腳邊。
連翹雖然不明白陸蕁的意思,但還是湊上前去,幫着將架子上的東西全部都整理了下來,順便還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平日裡包東西會用到的布袋,將這些東西都整理好放了進去。
“小姐,這些東西是準備統統換掉嗎?”連翹將手中的布袋封緊實了,拍了一下手上的灰塵,這纔看向了依舊站在一旁以手測量這架子寬度的陸蕁。
“都放到其他房間裡吧,等會兒幫我出府去訂幾個木箱,再讓棠溪幫我弄幾把鎖過來。”將擡着的手重新放回兩邊身側,無論從何角度上看,這架子的構造比起放着這些無用的東西,還是用來放木箱的好。
將嘴裡的包子也給幾口吃掉,連翹便
將這些東西一一整理好,提着手裡的布袋往外面走。
大門微微敞開,這蘭亭苑中經過那些個丫鬟的修飾倒是精美許多,只可惜冬日院中來來往往的人如今都已經沒了身影,只剩下她和連翹二人在院中。
略一嘆氣,陸蕁將這已然涼了的小米粥給喝了,便閒來無事的到這王府的其他地方閒逛起來,等着賀蘭青玄回來之後再到他的書房之中議事。
……
齊府。
齊鎮海的雙手結結實實的被陸蕁綁了一夜,看着手腕上的粗繩,再瞥了一眼已然跪了一地的護衛小廝,卻早已沒有了勃然大怒的意思,只嚴聲指責了一番,便將所有的人都從自己的房間給遣了下去。
更不用說今晨的早朝,只說了自己最近因爲尋字人的事情焦頭爛額,今日染了風寒不易上朝,便直接推拒了過去。
看着這空蕩蕩的房間,齊鎮海甩了甩髮疼的手腕站起身來,走向了旁邊的窗戶,略一推開,只見這窗戶外面不過是一堵兩人高的圍牆。
“這尋字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低低的喃了一句。
齊鎮海也發現這尋字人並非是池中物,先不說這兩人高的圍牆是爲何能翻進來,之前他在夫人的房間之中酣睡,那人也能近的了他的身側,甚至還大膽的將東西給偷走,可見這人的本事。
整理一番,吩咐着所有的人都不許將昨夜發生的事情宣揚出去之後,他屏退了身邊的人,孤身一人重新來到了這假山的地方,不消片刻,便將自己熟悉的木箱從那機關之中給取了出來,見這木箱之上還掛着鑰匙,和一把新鎖。
齊鎮海這是一皺眉,抱着木箱匆匆回到房間之中,將這鎖打開,猶豫再三其中會不會有什麼毒物之後,還是大着膽子將木箱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再熟悉不過的賬本。
齊鎮海一驚,慌忙的將賬本從木箱之中給掏了出來,翻看一看,只見裡面所有有問題的賬目都已經被硃筆一一勾勒而上,而這硃筆多用於牢獄衙門。
猛的將手中的賬本闔上,齊鎮海大驚失色,一張臉也都慘白了下去。
根本不知道這尋字人到底是爲誰辦事,更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後面這樣威脅他。
思來想去一番都不得而知這結果如何,正躊躇着是不是太子想要以這些賬目威脅自己,若非這賬本之上還有未收回來的賬目,這基本賬本怕是早就被他塞到完全見不得人的裡去了。
“齊大人!太子殿下登門拜訪!”
門外傳來的小廝的聲音猛地讓齊鎮海回過神來,將木箱重新鎖上,慌忙的放回了原位,他不知賀蘭瑾瑜來有什麼事情,但若尋字人真的是賀蘭瑾瑜派來的,想必今日就真的要談條件了。
“將太子殿下請到書房,我馬上就來。”開口吩咐了一聲,見窗紙外面的人影漸漸遠去,這纔對身上的衣物稍作整理,確認了身上已然沒有剛纔在假山之中的塵土之後才推開門前往書房。
齊鎮海的書房之中可謂是琳琅滿目,旁邊的木架之上皆是古玩花瓶,更有些皇上御賜的東西就放在面前,像是爲了炫耀一般就放在了旁邊的架子上,就連上好的筆墨紙硯都擺了滿滿半架子,縱然賀蘭瑾瑜已經來過多次,卻已然想要好好讓齊鎮海知道,越是想要如此炫耀,禍事便來的越快。
手邊的杯盞已然空空如也,身邊的丫鬟時不時大量這俊朗的皇子,邊重新添茶。
而齊鎮海也終於是來到了這書房之中,見府中的丫鬟都要多看這賀蘭瑾瑜幾眼,也按壓着心中的怒吼走到賀蘭瑾瑜的面前,見他還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礙於身份他也不好真的說什麼,只恭敬的行了個禮:“太子殿下。”
“今早爲何沒來早朝?”賀蘭瑾瑜面色一凜,單刀直入。
“自然是因爲尋字人的事情,皇上如今身子不行,早朝之上也不會說些什麼……”齊鎮海趕忙將早已經想好的藉口說出來,心中更是對賀蘭瑾瑜多了些懷疑,這纔剛剛下了朝就直接趕過來,怎麼可能只是爲了那區區早朝。
“皇上畢竟是皇上,今日早朝之上皇上三番五次詢問了尋字人之事,更知道了那尋字人當初還在鳳凰城中大有作爲,也因此能將玉棺歸於皇陵之中。”賀蘭瑾瑜將今日早朝之上發生過的事情一一道來,邊不時的看向齊鎮海的臉色,在說到鳳凰城三個字的時候,齊鎮海臉上的表情果然有一瞬間的呆滯,而這一瞬間,也完全被賀蘭瑾瑜捕捉到。
齊鎮海沉默良久,這才緩緩的坐到旁邊的位置上,輕聲道:“皇上如此重視尋字人的事情也好,這樣就能早些知道這尋字人的身份了。”
賀蘭瑾瑜面色不改,繼續道:“你可知道我在皇上面前費了多少的口舌才保住了你如今的位置?若非你昨日溺水的事情弄的人盡皆知,如今皇上還不會在意這尋字人的事情,也不會讓人暗中去調查你了。”
“調查我?什麼意思?”齊鎮海的雙眼微微睜大,一雙大手也死死的扣住了兩邊的扶手,一想到昨夜尋字人來過的事情,心中愈發的慌亂起來。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之前李玉書死了,他便懷疑到你頭上了,畢竟,你曾經不是和李玉書聯手得到了不少的寶貝,你真的以爲別人什麼都不知道嗎?”賀蘭瑾瑜語氣之中的威脅越來越重,眼裡的冰寒也愈加深沉,而一雙眼更是打量着齊鎮海
聽到此處,齊鎮海也徹底的明白了賀蘭瑾瑜的意思。
“太子殿下,尋字人的事情我會壓下去,但皇上那邊,就希望你能幫我美言幾句了。”齊鎮海面上帶笑,此時更是不好跟太子撕破臉皮,可這心中的想法就不然了。
賀蘭瑾瑜站起身來,低聲道:“這是自然,只要你不跟我母后是一夥的就好。”
話音剛落,賀蘭瑾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齊鎮海的書房。
齊鎮海看着賀蘭瑾瑜的背影,拳頭死死的攥緊——如果再這樣跟着你,纔是會被整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