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京郊,鳳羽珩的神經一下就緊繃起來,衝口就問:“是不是大營出事了?”
黃泉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小姐您先別急,是與大營相反的方向發生了雪崩,聽說很嚴重,塌了半座山。”
鳳羽珩對這個時代的地理不是很敏感,只知道是與大營相反的方向,這才鬆了口氣,可是緊接着忘川的話卻讓她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相反的方向?那不就是北邊?黃泉,你還記不記得七殿下每年出城祭母是什麼日子?”
黃泉想了想,突然也是一驚:“就這幾日?”
鳳羽珩就覺得她這顆心被折騰得七上八下的,“你們的意思是說,七哥正巧最近出城祭祖了?往哪邊?北?”
忘川點點頭,“七殿下生母當年被前皇后拋屍城北的一個小土地廟裡,殿下成年後便每年冬天都到那裡去祭拜。算算日子,好像就是這幾天。”
“要不我到淳王府走一趟吧。”黃泉也不放心,“看看殿下在不在。”
“你快去。”鳳羽珩催促她,心裡總有一股強烈的恐懼感,突然就想起當初她中了迷.藥被困在藥房空間的時候,就是聽到了玄天華的一聲輕語才現身出來。那人就在一片廢墟中把她抱住,就像自天而降專門拯救她的神仙,在那樣的夜晚,照亮了她的整片天空。
“忘川。”她沉聲道:“如果七哥真的出城了,我必須得去。”
忘川這次沒有反駁她,當安裝在鳳梧縣,若不是七殿下找到了鳳羽珩,只怕她跟黃泉班走全都得死。七殿下不只是鳳羽珩的救命恩人,也是她們的。
“奴婢們都會陪着小姐一起去找七殿下。”忘川表了態,一臉擔憂地等着黃泉的消息。
兩人不知道有多希望黃泉回來時能說七殿下就在淳王府,哪都沒去,可惜,天總是不能隨人願,你越是盼望着的事就越是很難成功。
終於把黃泉盼了回來,卻聽到她說:“七殿下昨兒一早就出了城,至今未回。”
鳳羽珩頭皮都漲了,一瞬間,一百多個可怕的念頭從心底竄了出來。她再不多等,抓起披風就往外走,忘川黃泉二人趕緊跟上。幾人走到門口時,王林正在搭棚子,已經有不少百姓圍了過來,一聽說百草堂要給大家免費發暖茶,紛紛過來幫忙。
鳳羽珩跟王林囑咐了幾句,帶着兩個丫頭匆匆上了路。
這一早上各家門前都掃了雪,她們貼着邊走到挺快,只是越接近城門,住戶越少,路也就更難走。好不容易趟到了城門,卻發現大門緊閉,守城的士兵不停的趕着她們:“回去快回去!城外根本沒有路,今日出城就是找死。”
鳳羽珩意志堅定,“我有急事,一定要出去。”
“事情再急你也走不了啊!聽不明白我說話嗎?外頭根本就沒有路。”守城的士兵掐着腰勸她:“小姑娘,要任性你回家去任,別在這裡鬧了,看看你纔多高?城外的雪搞不好都得沒過你的腰,一步都走不了的。”
鳳羽珩皺了眉,雪能沒腰?這麼大?
“你們這樣堵着城門,就不怕外頭有人要進來嗎?”她問那士兵,“如果有人趕着進城回家卻被堵在門外,豈不是要凍死?”
那士兵擺手,“你放心,根本沒人,城外一個人都沒有。路都不能走,哪來的人啊?你要非說有人,那也可能是在雪底下,早就被埋上凍死了!”
他這樣說話,生生刺激了鳳羽珩最敏感的那處神經。埋上凍死,如果她再不過去,玄天華怎麼辦?
“讓開!我要出城。”她放前走了幾步,一把將士兵推開。就聽身後忘川冷聲道:“這位是皇上親封的濟安縣主,出城有要事。”
那士兵一聽是縣主,立即想起前幾日可不就聽說皇上封了左相的女兒爲縣主麼,難不成就是這位?
他再仔細去看鳳羽珩,這才發現這小姑娘無論從長像還是穿戴上都不像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小姐,不由得心裡思量起來。
但不管怎麼說,她是縣主也好是普通百姓也好,不管是誰,外頭也沒有路啊!
士兵有些着急,一邊追着鳳羽珩一邊同她打着商量:“縣主,要不您站在城上往外看看,不是小的騙您,外面真的沒有路,就算是開了門,您也走不了啊!”
“你就把門打開吧!”鳳羽站住腳,認真地看着他,“不管外面有沒有路,我總得試試,今日就算父皇站在這裡,我也是這句話,我要出城。”
她一聲父皇,那士兵的神經就又是一陣恍惚,虧得他身邊有位同僚扯扯他的胳膊,小聲提醒了一句:“縣主就是鳳家的二女兒,鳳家的二女兒就是九皇子未來的正妃。”
那士兵就又是一哆嗦,只道這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名頭到是一個比一個嚇人啊!
“開門吧。”鳳羽珩無意與他多說,“你們要是實在不放心,就派兩個人跟着我,如果外頭真的不能走,我們調頭回來就是。”
那士兵思量了一會兒,總算是點了頭,一揮手命人開門,再點了另外一個將士過來,這才道:“小的親自跟着縣主吧,如果外頭真的走不了,縣主可一定得回來。”
鳳羽珩只點了點頭,沒有吱聲。
城門終於打開,衆人紛紛後退,待外頭的積雪掉落之後才又上前。
雪是很厚,但也沒有那人說的那樣誇張,鳳羽珩比量了一下,最多也就是沒過膝蓋。
“能走。”她長出一口氣,之前還真怕就沒了腰,那樣的話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無能爲力的。“你叫什麼名字?”她帶頭出了城,一邊趟着雪一邊問那士兵。
身後城門緩緩地又合了上,那士兵主動走在前,一邊走一邊儘可能的將雪踢開,讓鳳羽珩走得能稍微順暢些。
“小的叫王卓,是守着北城門的一個小頭頭。”他說話嗡聲嗡氣的,個子也大,走在前面就像是一堵牆。
“王卓。”她問對方:“昨天早上也是你在城門這裡守着嗎?”
那王卓點了點頭,“是的,小的是從前天晚上開始就在當班了,一直到今天晚上才能再換人。”
“那你昨天一早可有看到七殿下出城?”
“看到了。”王卓很確定,“昨兒早上雪還沒下很大,城門是正常開放的。七殿下只帶了一個隨從,騎着馬從北門出了城。”
鳳羽珩的心又揪了起來,只帶了一個隨從,萬一真出了事,獲救的機率也太小了。
她不再說話,腳步加快,幾步就追到了王卓前頭。王卓有些着急了,一個勁兒地道:“縣主您別走那麼快,小的在前面給你開路,你也好走些。”
鳳羽珩只衝着身後擺了擺手,行走雖然堅難,但好在她動作靈巧,且在她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就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正伸出一隻手拉着她的胳膊,爲了助了許多力來。
王卓是士兵出身,又常年在京中駐守,對這種情況自然是有所耳聞的。就連普通的大戶人家都有請暗衛的,更何況是九皇子未來的正妃,怎麼可能連個保護的人都沒有。就是跟着她的這兩個丫鬟王卓也一眼便看出身上是帶着上乘功夫的。而他自己除了有些蠻力,其實身手並不怎麼樣。
“王卓,你們跟着我就好,不需要太過計較於身份。我出城確是有要事,待到了地方纔是真正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
王卓跟另外一名將士齊齊點頭,直道:“一切但憑縣主吩咐。”
一行五人一路向北,直奔着前面一片連綿山脈。王卓有些憂心,忍不住又道:“縣主,再往前走就是山地了,那裡今早出現過雪崩,有半座山塌了下來。因爲雪大,也沒辦法派人過來看查,咱們還是不要往那邊去的好。”
鳳羽珩沒吱聲,到是黃泉說話了:“我們來的目地就是到那雪崩之處,實不相瞞,七殿下出城,也是往那邊去了。”
“什麼?”王卓大驚,“七殿下去那裡做什麼?”
他自然是不知道玄天華要去做什麼,宮中秘聞怎麼可能連個守門的將士都一清二楚。但王卓也不是傻子,一看鳳羽珩幾人一臉憂色,立即就反應過來——“難不成殿下他……”
“還不確定。”鳳羽珩道:“我們快點過去,總是要先看看再做其它打算。”
所有人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再不說話,悶着頭快速的往前走。到最後,甚至是班走架着鳳羽珩,黃泉忘川拖着王卓二人略運起輕功前行。就是這樣,也整整走到天黑纔算是見到了那一大片山體塌方。
鳳羽珩心裡着急,也顧不上許多,乾脆從空間裡調出了一盞應急手電筒。所有人都奇怪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但鳳羽珩不說,誰也不敢問。
這一片山體塌得十分嚴重,大片的山混着山石倒塌下來,在下面幾乎又形成了一座小山。
班走皺眉看去,下意識地搖起頭:“如果把人壓在下面,絕無生路。”
“別瞎說。”她瞪了班走一眼,“七哥一身好本事,怎麼能跟普通人比。”她扭頭問忘川和黃泉,“你們說的那個土地廟,就是在這裡嗎?”
二人點頭,“就是在這個範圍,以前奴婢們曾陪着九殿下一起來過。”
她心底的希望又減了幾分,一陣煩躁升上心來,“大家分頭找找。”隨即帶頭衝上前去,三晃兩晃就邁進了雪堆。
班走不放心,緊緊地跟在後面。其它人也各自散開,藉着還算透亮的月光,努力地尋找起來。
鳳羽珩走這一路已經累得夠嗆,踏雪的時候腳上一滑,差點就要摔倒。班走適時地將她扶住,說了句:“小心點。”她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只是越走越心驚,因爲手電筒強光的照射下,陸續地讓她在雪堆裡發現了土地神的雕像,還有翻碎的香案供品。
鳳羽珩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一定程度,絕望陣陣來襲,終於控制不住一屁股坐到雪地裡,崩潰地大喊了一聲——“七哥!”
這時,忽然聽到不遠處似有個聲音迴應而來……